薩滿神帽造型類別及象徵意義
薩滿神帽造型類別及象徵意義
薩滿服飾中，與神服結合的最重要的形體結合部分，就是薩滿神帽。神服與神帽是相映生輝的神聖整體，共同塑造了薩滿神聖的威嚴和不可征服的氣勢。在薩滿神事活動中，在許許多多薩滿專備的祭神驅邪神物中，神服與神帽是核心的祭祀象徵。它往往本身就代表特定的神祗。
著名薩滿學者富育光先生，在其專著《薩滿論》一書「薩滿造型藝術及象徵內涵的思考」章節中認為，在薩滿天穹觀念中，薩滿神帽具有特殊的功能效用。宇宙中各種陡然出現的吉凶信息，要通過薩滿先天後天磨練而來的特異智能——薩滿感應去敏銳捕捉。薩滿感應的信息渠道，傳講在腦竅，即頭頂，在幻覺中聽視。薩滿神帽相當一株頂天立地的神樹，枝幹與天通。而且，還自信神帽上宿棲著為薩滿迅捷接收信息波的許多小動物，如蜥蜴、雀、蛇以及聰明狡黠的狼、猞猁、豺等動物的小雕像和皮骨等，只要有神祗或其它異兆出現，都馬上通過神帽上的精靈和肩鳥，迅感測應達於薩滿，使之永立不敗之地。據本世紀30年代日本學者秋葉隆的調查，鄂倫春薩滿所用的法帽多有法力和咒術功能。法帽上有金屬鹿角，正中間有鳥形，被認為是靈鳥郭公。「郭公鳥」被認為神聖的靈鳥，它的聲音可以招來善神，把它放在頭和肩上是讓它呼喚善神並從耳孔鑽入體內。由此可見，神帽是薩滿與宇宙超自然力量相交之橋。正因如此，許多民族薩滿將神帽看作是要比神服更利害攸關的神物。除薩滿外，氏族常人不準也不敢觸動它。據滿族老薩滿講，神帽放在大神案上不戴，也常聽見神帽上的鈴嚶嚶有聲，有信息傳告，將神帽傳頌得異乎神秘。
薩滿神帽，在崇信薩滿諸多民族中式樣相當瑣細繁多。《吳氏我射庫祭譜》言，吳姓古代薩滿「瘋狼豹骨包頭，墜野豬匕齒，漸易魚骨為垂飾，裹豹皮。近世鹿皮為之」。西伯利亞一帶民族薩滿，「薩滿帽之樣式極多，其質料多以馴鹿之皮製成，外包以彩色之羅紗及光輝燦爛之布片」。「今日此等奇異之頭巾，幾全淘汰」。近世，北亞、東北亞諸民族中，薩滿神帽的變化最為鮮明。總的趨勢，因生產生活與遷徙的便利，儘力減少不易陳放的物件，使薩滿神帽的形態在一些漠北漁獵民族中，由繁漸簡。從一些學者所攝製的西伯利亞薩滿神帽，19世紀初葉至近代，薩滿神帽各族都漸有簡化趨勢。從大的地域分析，黑龍江流域以北諸民族，神帽形態較簡單，用鹿角高杈神帽的民族較少；黑龍江以南，中國境內一些少數民族薩滿，神帽式樣華麗而壯觀，枝架與垂飾均佔據龐大空間，別有一番氣派。生活在南西伯利亞的雅庫特薩滿，從19世紀以來的薩滿照片看，傳統習慣已不戴神帽，薩滿多為不加修飾的披髮而下身則穿著莊嚴漂亮的神服。吉里亞克薩滿光發，頭部常系有長飄帶，穿神服擊鼓跳神；埃文克人又稱「通古斯」、「鄂倫春」、「奇楞」，在族源上與中國境內鄂溫克和鄂溫克人同源同種。埃文克薩滿神帽各種款式。「它們或者呈十字交叉纏在頭頂的額巾狀，或者呈能將頭整個罩住的風帽狀。有些神帽還呈頭盔狀，頭盔的頂尖抻長，飾有流蘇。神帽常常在後面縫著一條或數條垂至腰際的長飄帶。」「在葉尼塞河埃文克人的一頂薩滿神帽上，有一個用黑色獸皮剪成的縫在一塊澄黃色布料上的人圖形。可能，這個圖形體現的就是薩滿的祖先。」「在鄂霍次克埃文克人的冠以鐵制野鹿角（薩滿的輔助神）圖案的薩滿神帽上，曾有一些用筋線綉在獸皮上的模擬化的人和動物圖形。」居住在濱海地區和錫霍特山脈與泰加林中的烏德赫薩滿，神帽用鹿皮革，上端飾有鷹羽，一隻或幾隻鳥（布谷鳥）或金屬制的馬鹿角。在薩滿帽上，縫著鹿皮革制的蛇、龍、青蛙、蟾蜍或蜥蜴的立體圖形。此外，還繪製各種擬獸形薩滿助神，如蝙蝠、青蛙、蜻蜓等圖畫。
有些薩滿用布料或皮革剪製成「薩滿眼」圖案的薩滿帽，據傳能使薩滿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居住在黑龍江下游至出海口一帶的滿琿人，即烏爾奇人，又稱奧爾奇。俄人考察家馬克曾記載，見到滿琿薩滿「頭扎著很細的螺旋狀的木刨屑，狀如花環，末端長半俄尺，垂在背後」，在為族人擊鼓治病。又如，阿爾泰薩滿戴絨帽，身穿肥厚的長袍神服；圖瓦人薩滿是用綉有各種圖案的彩布，上面鑲滿鳥翎的鳥羽神帽。在西伯利亞地區惟一的一個蒙古語族民族布里雅特薩滿，在薩滿教宇宙崇拜中，敬崇主宰萬物的99位天神，並有善惡兩系黑、白薩滿之分。他們有威風凜凜的高杈鹿角神帽，鐵質帽梁，神帽後的垂飾長飄帶直達後身地面，飄帶綉制極為精巧，分主飄帶與左右襯帶，有彩穗，主飄帶上有序地鑲嵌著貝殼花飾，在西伯利亞諸民族薩滿神帽中，獨具風姿，表現了布里雅特薩滿對天穹善凶天神的敬慕與崇拜。生活在額爾古納河畔的小通古斯部族瑪涅格爾薩滿，有自己的鐵角神帽，「神帽叫布木包吉，上邊有兩隻鐵角，角尖系著兩個小鐵鈴鐺」，帽子下緣拴一些琉璃串兒，垂在薩滿臉上和腦後。所有上述簡介中，可窺見西伯利亞地區薩滿神帽的式樣紛繁。但是，薩滿們所持有的與宇宙超自然力溝通信息的觀念，並不因神帽形制的演化而受到絲毫抹煞。有的民族薩滿不用神帽，但是在薩滿雙肩與神服上，加添了信息鳥和各種精靈造型。埃文克薩滿，1907年照片便顯示著象徵與魔怪搏鬥和感應外界神氣的鹿角，鑲在雙肩上了。還有些薩滿將精靈圖案綉在纏頭飄帶上，神服上縫綴飛鳥、雷、電、蛙、蜥、蜂、蝶、蜻蜓等象徵生物，由它們幫助薩滿時時刻刻地與宇宙神祗和精靈們交流情感和傾聽動靜。可見，各族薩滿神帽雖然大不一致，採取的通神渠道也不同，卻可達到殊途同歸的祈神驅魔目的。
鄂倫春、鄂溫克、赫哲、滿族、錫伯、達斡爾、蒙古族等北方少數民族，都有自己傳統的薩滿神帽傳世。近些年來，各地徵集到的文化遺產實物中，薩滿神帽資料與圖片介紹很多，脈絡清晰。
薩滿神帽，雖然北方各民族稱謂不一，按形制大體可劃分為五大類：
第一類，鹿角神帽。鄂溫克、鄂倫春、赫哲、達斡爾等族沿續古久，其中多數民族至今沿用。鄂溫克族薩滿神帽為一對鹿角杈，上面垂掛不少彩條，象徵「斜任」（彩虹）。狩獵鄂溫克薩滿神帽造型近似於「瓜皮帽」，鐵條做圓圈，圈上架兩條弧形「田」字格形帽架。在左右形的弧線上端有間隔的飾有一對相向的小鹿角飾。鹿角飾件有3支杈。鹿角在這裡表示薩滿神靈的落腳地。帽子後側垂飾紅、黃、藍三色布條，以表吉祥。鄂倫春薩滿帽與狩獵鄂溫克人的基本相同，只是鹿角之間加塑了一隻鷹的形象。鄂倫春薩滿神帽，由鐵片為骨架。帽上的鐵鹿角，為3杈或6杈。除此，有帽角，一般3至9個，用以掛鈴鐺和彩布條。它隨薩滿品級的增長而增長，越是老薩滿，帽角越多。赫哲族薩滿神帽，凌純聲先生調查細膩，資料最為翔實。薩滿神帽稱為「福依基」，意為鹿角神帽。造型製作等與其他北方狩獵民族薩滿相似。薩滿等級以鹿角杈的多少來區別，有3、5、7、9、13、15杈6個等級。帽上均有飄帶（布制與熊皮製兩種）和小搖鈴，鹿皮帽前面一般都有護頭銅飾，帽頂鹿角間飾有銅或鐵制的「鳩神」，兩旁各飾有一對有翼的小神獸「空吉」，有時帽上還掛有用鹿皮製的「求子袋」，這些神及飾物都被視為受薩滿調遣的保護神。達斡爾族早期神帽，「與其他狩獵民族的薩滿神帽基本相同，頂有鹿角飾，鹿角間有展翅欲飛的鷹塑像，帽前有的掛一面小銅鏡或鏡子（是太陽的象徵），兩側有補貼繡的虎形。帽額下垂飾遮住雙眼的彩布辮繩一排，似『流海』形，這是達斡爾薩滿面具的演變形式，在觀念形態上與『面具』相同」。達斡爾族中還有另種薩滿神系的形態分支，其神帽亦很有特色。滿族薩滿大多戴翔鳥神帽，但有些狩獵氏族保持有古代的鹿角神帽。有些滿族姓氏，往昔舉行專祭如「雪祭」、「鷹祭」中，恭請班達媽媽和班達瑪發（主宰打牲的獵神）降壇附體時，薩滿均戴鹿角神帽。
第二類，鹿角鷹鳥神帽。在中國境內信仰薩滿教的民族中，薩滿神帽上鹿角和神鳥並現的民族薩滿是鄂倫春、赫哲族。鄂倫春族薩滿神帽有的是單形鹿角神帽。阿里河地區鄂倫春薩滿神帽上端，除有鐵制的一對鹿角外，又在鹿角中間矗立著一隻明眸遠眺的鷹。滿族姓氏祭神中也有戴這種神帽的，《尼山薩滿傳》中的尼山女薩滿圖像，便是鹿角與神鳥混合神帽。
第三類，鷹鳥神帽。以一隻至數十隻振翅欲飛的翔鳥造型鑲制而成，是典型的純鳥神帽，為滿族及其先世女真人所世代沿用。神帽上的鳥數，則是薩滿神事資歷與本領和神望的象徵與標誌。早先，新薩滿的神帽上只有鈴飾與短飄帶，直到隨著神事經驗的提高、祭神次數與名望的增高，神帽頂端的鳥才逐漸增加。從一些姓氏薩滿神帽考察中獲悉，滿族薩滿神帽上除正中高鐵柱上奮飛嗚叫的大鳥外，大鐵帽兩側橫柱上還有展翅飛翔的小鳥，3、5、7、9、11、13，一直到20餘只用銅片或鐵片剪制的小鳥。所以，滿族及其先世薩滿神帽的款式與製作，都十分講究。薩滿神帽有單節式，還有層疊式，如盤形，兩側各精雕細刻或粘貼著l一7隻栩栩欲飛的小銅雀。神帽架田字梁銅(鐵)板上面，凡不鑲銅鏡的部位，均刻著一條頭齊向神帽中心鏡方向爬行著的小蜥蜴。蜥蜴也有用鉛、鐵、銀磨製成後貼粘上去的，生動有立體感。神帽最上層中央，是一隻展翅翱翔、長羽翩翩的大鳥。有的神帽，最上層是一個丁字形架，中間大鳥，兩側還有比二層梁的小銅雀略小一些的雀共兩隻。神帽落鳥數，均取單數。單數為陽數，寓意為宇宙世界周天斡旋的太陽鳥，是滿洲先民陽鳥文化的重要標識，薩滿在跳神時，鳥神帽中的最高鳥體，可令其在神帽上自由轉動，旋轉一圈或數圈，旋速靈活，動感十足。當薩滿痴迷後作諸種魂游舞蹈時，神帽上的大鳥，口銜銅鈴，尾上拖起長長的、九色彩穗大寬飄帶三條，在薩滿脖頸功夫的搖轉下盤旋成彩虹與彩盤，又似彩浪圍身，在陽光特別是深夜數百根火把與篝火映射之下，炫耀奪目，確有飄飄神來的動心幻覺。朝鮮族民間亦有傳統的搖擺長綢帶的盤旋舞，稱「倒毛」。滿族薩滿古祭中多次有相類似的狂舞造型。而且薩滿四周又有幾個小裁立（助神人），也戴單鳥小神帽，同時伴跳旋頭舞，宛如大小彩盤落地來，全場情動，熱烈異常。滿族薩滿神帽，不是逢祭必戴。神帽是莊嚴的神品，一般在闔族大祭開始，舉行報祭、排神、獻祭、頌讚與結束的祝讚和送神時，才戴華貴的大神帽。在祭中請神與各類模擬舞蹈時，薩滿裝束利落簡樸，行動不僅方便，而且不至於滾爬攀跳使服帽臟破，褻瀆神靈。其他民族概亦如此。
靈禽崇拜為滿族及其先民傳統故俗。在滿族創世神話和薩滿神諭中，鷹首女身的鷹神格格受阿布卡赫赫之命，哺育的第一個女人便是人世間的女薩滿；天地初開時，是神鷹光毛火發溫暖大地，才有了生命。在滿族楊姓、那姓、關姓、徐姓、臧姓、何姓、石姓等家藏大神神本中，無一例外的都有鷹神祭禮。鷹、雕、鵬等，均被奉為雄健、俊勇、銳目、嫉惡如仇、叱吒風雲的動物中之大神、首神，它的姿容可遮日月之光，它高居於九天金樓銀舍之中。薩滿凡是要承擔最艱險、最困難的拯世行為，最終都由鷹鵬諸神助護，非其莫屬。所以，滿族薩滿神諭中敬尊鹰鵰等神有謂「首雕神」達拉代敏、「首鵬神」達拉代朋、「古雕媽媽」朱林代敏、「大鷹神」安巴夾渾恩都力、「先覺鷹神」申哥夾渾恩都哩，等等。據諸姓老薩滿和助神們介紹，滿族各家大神帽上的鳥，就是神諭中講唱的神鷹。老薩滿常自豪地告訴你，自家祖傳神帽上有多少只鷹，以數多最榮，既顯示氏族神祗威猛，又表示本系薩滿出類拔萃。在滿族早年宗規中，神帽之鳥數，非任意所為，不僅族內薩滿間約束嚴明，氏族與氏族間亦互有比較，多要通過族內外各種規模的薩滿「莫勒真」賽而分秋色。參賽者氏族新老薩滿均可，優勝者由部落聯盟評核帽鳥數。評判內容包括很廣，氏族領屬地域大小，氏族族眾多寡，男女巴圖魯名號數目，臨場神技，歌舞與智謀，此外包括參比者神事閱歷等，逐級公議遞升，並得族眾心悅誠服。多鳥神帽，往昔是氏族偉力之源，不僅為本氏族號令者，在外氏族中亦有至高威望。一旦有隙，多鳥神帽有召集與號令權，一呼百應，所向披靡。據滿族民間長篇說部《兩世罕王傳》口碑傳講，女真諸部不少部落聯盟造型標誌與力量象徵物，便是薩滿多鳥大纛，具有非凡號召與組織力量。
（薩滿冠的鹿角飾）
第四類，蒙古博神冠。西部蒙古博一般戴矮頂帽子，有的用頭巾裹頭。穿的服裝從領子開始至大襟繫上長布帶，以示威武的姿態。喀爾喀蒙古博的帽子看起來很威武。鑄有鷹爪和鹿角形狀並帶花翎的鐵木爾或奧爾蓋的帽子，後邊系有6條或9條花色的布帶，叫做『買浩其』或『買哈布其』。有的在帽子後邊帶有9節鐵環。科爾沁蒙古博頭上妝飾，因男女不同而有明顯區別。女博頭上妝飾較為簡單，只是把頭髮梳成一根3股大辮，並在辮梢繫上3個紅纓穗，似蒙古族姑娘髮式。男博頭飾較為繁雜。有的是大紅絲綢包頭；有的是帽式頭飾，系用氈子製成的圓盅狀帽盔，周圍有一圈帽檐兒，頂端有帽疙瘩和紅纓，形制很像成吉思汗時的氈帽。再一種就是盔，俗稱「銅冠」。這種盔是用銅或鐵做成，而盔上裝飾又不盡相同。有的在盔正面刻畫出5個並排的蓮花瓣狀物，中間一瓣略大一些。有的「蓮花瓣」上刻畫著五個佛爺，有的「蓮花瓣」的兩側又刻畫有神樹、銅錢與飾紋。據博解釋，神樹即博傳說中白雪山上的參丹樹，銅錢象徵著博神的富有。還有的博所保存的銅冠上，有別的飾物，冠上有三根銅柱，每根銅柱上又飾有三片樹葉。每根柱頂還裝有3個銅鈴和1隻小鳥，同時系有三或五色綵綢。據博解釋，小鳥是鷹，銅柱是神樹，銅鈴則象徵鳥鳴，五綵綢象徵鳥尾。除此，有的博帽頂上裝有長野雉尾羽似的飾物。還有一種盔，叫「二龍吸珠」盔。上述各種盔的裡面，都有一個棉布制的襯帽，前面裝有黑色絲線的纓穗垂至眉下。有的帽後還垂有布條。據說，垂飾的作用，是將博的真面目隱藏起來，以防精靈鬼怪認出來糾纏。
（薩滿冠上所飾的蛇造型）
第五類，羽翎神帽。滿族有的姓氏薩滿早年舉行《星祭》，薩滿要戴用雄雉尾翎、雁翎、天鵝翅翎等精製的羽翎神帽，七彩繽紛，象徵天穹彩虹。東北漢軍旗祭神人跳單鼓神也戴羽翎神帽，翎飾以孔雀藍眼尾翎為上品。
神帽有時可成為識別不同教派的標識。赫哲族薩滿以神帽上鹿角枝數多寡來分派別。赫哲族河神派薩滿帽上的鹿角左右各1枝；獨角龍薩滿派帽上的鹿角左右各2枝；江神派薩滿帽上的鹿角左右各3枝。薩滿的神帽，有時也可以成為薩滿身份、地位的標誌。在赫哲族薩滿中，薩滿的品級是以其神帽上鹿角叉數的多寡而分高低。鹿角叉數分3叉、5叉、7叉、12叉和15叉共六級。從初級神帽升到3叉鹿角神帽，要經過兩三年的時間，以後升級的年限無一定；升至最高的15叉鹿角神帽約需四、五十年的時間。神帽上的附屬品也能起識別地位高低的作用。
（薩滿神帽）
神帽後面的飄帶，是薩滿的重要襟飾。北亞、東北亞民族中只要有薩滿帽，都有各具特色的飄帶。飄帶用布或獸皮、蛇、鳥、魚皮縫、貼、裁剪後，貼拼而成，極為講究。有的飄帶是貝殼花飾、有的飄帶是靈禽花飾、有的飄帶是蛇、蛙、蜥圖案而成。滿族等族薩滿神帽飄帶有彩虹式、雲卷式、「米」（萬字式）)式、翔鳥式彩帶。飄帶既是薩滿服飾的美觀裝束，更是薩滿神祗原道觀念的形態體現。飄帶上的眾多圖案是薩滿的符號文字，蛇象徵陽光與力量，蛙象徵水露，蜥蜴(四足蛇)象徵靈慧與地眼，彩虹象徵天橋，雲卷象徵神樓。它們都是人類生存的護神，大地生命的摯友與支柱。在神服與其它神器上，亦有相類似的象徵寓意。
此外，飄帶、銅鈴、銅鏡的數目多寡，也因薩滿的品級高低而有不同的規定。赫哲族初領神的薩滿，只能戴用布或獸皮包著的鐵圈，周圍綴有數量不等的玻璃珠串，連接下面的十餘根流蘇做穗，走動起來有響聲，稱初級神帽。女薩滿不戴鹿角神帽，她的神帽與初級神帽相似，惟帽圈的周圍有荷花瓣的小片下垂飄帶。神帽飄帶有品級之分，有布與熊皮的兩種。布飄帶長短不一，前面的幾條較短，遮住眼睛，露出鼻子，旁邊的與邊後的，一般約2尺長。每條飄帶用各種顏色花布接成，有2節或3節不等，節數多的被認為是神術後繼有人。帽後有一特長飄帶，並拴一銅鈴，長達4尺，拖至腳跟，稱脫帽帶。皮飄帶是用有毛的熊皮做成。布或皮飄帶的多少，是由薩滿的品級高低而定，3叉鹿角神帽只有9條布帶，而無皮帶；5叉神帽有皮帶；15叉神帽有布帶52條、皮帶19條。神帽上的銅鈴數目，也根據薩滿品級高低各有規定：3叉的拴有11個銅鈴，5叉的拴有17個銅鈴；15叉的拴有19個銅鈴。
（薩滿鷹首神冠）
總之，薩滿各類神事活動中，神服與神帽是相映生輝的神聖整體，共同塑造了薩滿神聖的威嚴和不可征服的氣勢。在諸多薩滿專備的祭神驅邪神物中，神服與神帽是核心的祭祀象徵。它往往本身就代表特定的神祗。因此，「神袍（薩滿什喀）和神帽不那麼經常使用，只是在最隆重的場合才穿戴起來。」這是因為薩滿神服和神帽，在薩滿全部心愛的護身神物中，居於最中心的地位。在古時，神服與神帽不僅製作有極嚴格的宗族習慣法和禁忌約束，而且它從來都是氏族與氏族之間最關鍵的區別標誌，是無比神聖的。神服和神帽的裝束，互不相同，絕不相混。所以，它是一個氏族、一個部落的宗教代表和象徵。同時，薩滿神服與神帽又是每個薩滿自身的宗教崇拜和信仰的傳承物，匯聚了為他服務的超世神祗、精靈和被他征服後甘心為薩滿效力的惡魔精靈，全附棲在神服與神帽內。正因如此，薩滿將自己的神服與神帽，視若生命。一旦有「戰事」，神服則是「鐵的美麗的甲胄」山，而神帽上的精靈可助薩滿迅生智謀，又時刻防範「敵物突擊時可保護薩滿之頭」。
作者王松林、田佳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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