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項穆評懷素草書

項穆的《書法雅言》評論懷素狂草：「變亂古雅之意，竟為詭歷之形」，「雖得其超逸之興，而失去驚怪」。在談到懷素自敘帖的墨法時，他認為「世傳自敘殊過枯誕，不足法也。」

如何理解項穆的此番評論。我們先來了解一下他的《書法雅言》。此書共十七篇，所表達的中心思想：以捍衛王羲之書法為正統，視王羲之為聖賢，主張「人正才書正」，「書法為心之所發」，「運之為字跡」，強調內心修養，提出「書有三要：第一要清整，清則點畫不混雜，整則形體不偏邪；第二要溫潤，溫則性情不驕怒，潤則折挫不枯澀；第三要閑雅，閑則運用不矜持，雅則起伏不恣肆」的書學觀點。

同時，批評了「唐賢求之筋力軌度,其過也,嚴而謹矣;宋賢求之意氣精神,其過也,縱而肆矣;元賢求性情體態,其過也,溫而柔矣 。」在提到懷素的狂草時，作了如上評論。

由上述可知，項穆對懷素的批評可從以下幾個方面理解。

一、項穆的書學思想，宗正統，尊羲之，揚古法，崇尚心學，注重修鍊，書學嚴謹，論述精闢。但由於其要求過高，近似苛刻，幾乎對唐以後的書法皆有批評，尤其貶斥「蘇、米」，言辭難免有失偏頗，但因此有人認為項穆否定了唐以後的書法發展，否定了書法之審美，也似有不妥。

二、他以「變亂古雅」、「詭歷之形」和「得其超逸」、「失去驚怪」，評論懷素的狂草，認為懷素的草書為「驚怪」之作。一方面反映了項穆的守舊和捍衛書法之古法，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其對書法創新發展認識上的不足，尤其他認為懷素自敘帖的「墨法不足也」，是以鍾、張和王羲之墨法為標準，而得出懷素的墨法不足之說，顯驚怪之態。以現在觀點來看，懷素的墨法恰恰是開書法墨法之先河，是既有古法又破古法，而自立新法之法，不愧為墨法宗師。

三、他的「三要」書法觀點，其實，與懷素的草書是一致的，懷素的狂草具備了項穆的「三要」，正如戴御史叔倫云：「心手相師勢轉奇，詭形怪狀翻合宜。人人慾問此中妙，懷素自言初不知。」吳興錢起的《送外甥懷素上人歸鄉侍奉》又詩云：」遠錫無前侶，孤雲寄太虛。狂來輕世界，醉里得真如。

四、他的《書法雅言》對懷素的批評，只是對懷素創新不予認可，不能證明懷素草書是法不足也。

五、對我們當今草書不無啟示：草書一定要守住底線，而這個底線就是項穆的「三要」，而懷素恰恰是守住底線的創新者，是為草書的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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