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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費盡心機難逃司馬昭毒手,臨終彈奏一首殺人曲,以泄心中憤恨

嵇康,字叔夜。康的本意為安樂。嵇康祖上姓奚,會稽上虞人,為了躲避仇家來到嵇山,家於其側,因而命氏。嵇康早孤,有奇才,遠邁不群。身長七尺八寸(一米八多點),美詞氣,有風儀,土木形骸,不自藻飾,人以為龍章鳳姿,天質自然。恬靜寡慾,含垢匿瑕,寬簡有大量。

嵇康學不師受,博覽無不該通,長好老莊。常修養性服食之事,彈琴詠詩,自足於懷。所與神交者惟陳留阮籍、河內山濤,豫其流者河內向秀、沛國劉伶、籍兄子咸、琅邪王戎,遂為竹林之遊,世所謂"竹林七賢"也。王戎自言與康居山陽二十年,未嘗見其喜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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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經常上山採藥,山中樵夫見了,都以為神仙下凡。有一段時間跟著孫登修道,兩人一直沒說話,到了分別之時,孫登說,你性情剛烈卻才華絕世,很可能不得善終。又一段時間跟著王烈修道,一人吃了一半仙丹,吃完嵇康就不見了,王烈說,嵇叔夜志趣非常卻生不逢時,這都是命。

山濤舉薦他當官,他寫了一封非常出名的《與山巨源絕交書》,有這麼幾句:君子百行,殊途同致,循性而動,各附所安。吾至性過人,與物無傷,惟飲酒過差耳,至為禮法之士所繩,疾之如仇讎,幸賴大將軍保持之耳。吾新失母兄之歡,意常凄切。女年十三,男年八歲,未及成人,況復多疾,顧此悢悢,如何可言。今但欲守陋巷,教養子孫,時時與親舊敘離闊,陳說平生,濁酒一杯,彈琴一曲,志意畢矣,豈可見黃門而稱貞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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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絕交書不是給山濤看的,而是給司馬昭看的。大意說,我雖然是魏武帝曹操曾孫女婿,但我對司馬家是沒有威脅的。我只想帶著老婆孩子過平淡安和的生活,不想捲入朝堂紛爭。我終日喝酒彈琴,悠遊風月,不能正常辦公,如果出山,難免做錯事被國法制裁。還向司馬昭效忠,我能有今天,全靠大將軍一力維護。

有人說嵇康死於不跟司馬昭合作,其實合作了也未必能善終。因為不出山,只是讓司馬昭心裡不痛快,還有一條活路,出山了,就會捲入波詭雲翳的朝堂爭鬥,以他的超脫性格,肯定干不過那些工於心計之徒,有可能死的更慘。到時候可就身名俱裂了。這叫兩權相害取其輕。

但該來的還是要來,樹欲靜而風不止。麋鹿奔於曠野,小命卻攥在屠夫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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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嵇康和向秀在大樹下打鐵,鍾會前來拜訪,就是伐蜀的那個鐘會。嵇康看不起鍾會,一直打鐵,沒理他。鍾會不尷不尬的站了一會兒,要走,嵇康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會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

其實鍾會是司馬昭派來觀察嵇康的,司馬昭派鍾會多次干過這事。鍾會擅長一件事,就是專門找人說話給人下套,然後抓住別人把柄將人弄死。俗話說得好,言多必失,一個人哪有每句話都正確的道理。即使每句話都說對,也難免別人瞎理解啊。鍾會就曾給阮籍下套,但是阮籍每天喝醉,不給鍾會機會。現在鍾會來找嵇康,嵇康也怕鍾會抓住話柄,只好不跟他說話。鍾會要走,嵇康還不放心,問他,你聽到啥了看到啥了,可不要回去給我瞎編啊,我可啥都沒說啊。鍾會說,該聽的我都聽到了,該看的我都看到了。你死定了。

嵇康回去跟司馬昭說:"嵇康,卧龍也,不可起。公無憂天下,顧以康為慮耳。"嵇康就是一條卧龍,不能得水,得水便會興風作浪。你不要提放別人,你得提防嵇康。於是司馬昭下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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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臨刑,顧視日影,索琴彈之,曰:"昔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固之,《廣陵散》於今絕矣!"初,康嘗游於洛西,暮宿華陽亭,引琴而彈。夜分,忽有客詣之,稱是古人,與康共談音律,辭致清辯,因索琴彈之,而為《廣陵散》,聲調絕倫,遂以授康,康誓不傳人,亦不言其姓字。

廣陵散是一首殺人曲。據《琴操》記載:戰國聶政父親為韓王鑄劍,因延誤日期而慘遭殺害,聶政立志為父報仇,入山學琴十年,身成絕技,名揚韓國。韓王召他進宮演奏,聶政趁機刺殺韓王,毀容而死。時人將聶政演奏的琴曲記錄下來,全曲貫注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紛披燦爛,戈矛縱橫」。圍觀群眾中有精於音律者,把嵇康彈奏的廣陵散殘曲重譜,流傳於江湖之上,是為《笑傲江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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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享年四十。海內之士,莫不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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