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男寢室的女裝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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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野生君

「人類是種醜陋的生物，以制服看不順眼的人為樂的殘酷生物。」

在大學，最複雜的除了高數，就要屬寢室關係了。而這種關係，我們無力改變，在入學的那一天，在那張印滿了名字的表格上，就註定了我們將要和誰度過大學的四年。

有的人幸運，和室友有說有笑地過了四年

有的人不幸，和室友的紛爭一直延續到了畢業的那天

而還有的人，在這四年里，積蓄了足夠一生的恨意

一個常在我文章下留言的粉絲，帶著他痛苦的記憶來到我的城市，向我坦露他的故事。

與他見面的那天，是尋常的一天，天氣不冷不熱，可他卻裹了異常多的衣服，還戴上了口罩。

他說：「我不想讓任何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看到我面目猙獰的模樣。」

而在和他聊了5個小時後，我看到的是一個被校園霸凌折磨了整整四年的人。

經他同意，我把他的故事整理成了下面的文章。

1

筠子(化名)，2012屆的新生，入學的那天被分到了308寢室。

在推開那扇門前，他永遠想像不到，等待他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四年。

四人的寢室，鈞子是最後一個到，理所當然只能睡在靠門下鋪的位置。

「我來幫你吧。」他的室友阿廣主動伸出援手，不等他答應，就接過了他的行李箱。

而筠子也是後來才知道，「熱心腸」的阿廣是最瞧不起他的那個人，也是他最恨的那個人。

筠子從小和別的男生有些不一樣。

在同班男生在球場上為爭一個球，跑得滿頭大汗時，他卻喜歡上了觀察班上的女生，悄悄模仿她們挽頭髮的樣子，偷聽她們談論裙子、指甲油之類的話題。

只是他把自己的癖好隱藏得很好，再加上一直沒有住校，所以從來沒有暴露。

第一次穿女裝經歷是在高二的暑假，爸媽不在家，他忍不住誘惑，打開了主人房的衣櫃，顫抖著手，給自己套上了媽媽的連衣裙。

從那時起，他就對自己的未來，有了個既可悲又幸福的幻想。

「我終究會因此而死，可我不後悔。」

筠子終究是被家人發現了，又氣又恨的父親扇了他一個耳光，收繳了他藏在衣櫃里所有女裝，當著他面點燃。

看著自己省下吃飯錢買的漂亮衣服化成灰燼，筠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恨。

這份恨中，一部分是給父親的，而另一部分卻是給自己。

「為什麼我和別人不一樣？」回憶起來，筠子只有這樣一個疑問。

在筠子乘車去學校報道的那天，父親沒來送他，而母親則翻了他的行李箱3遍，以確保他沒把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帶去學校。

2

人性中的惡意，是一股十分可怕的負能量，讓人寒毛凜凜。

你無法想像，與你同睡在一間房的室友，究竟會用出什麼殘忍手段，去折磨一個他們看不順眼的人。

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是最冷的人性。

筠子在室友漸漸熟絡的關係中，感受到了這種深不見底，有如萬丈深淵般的人性。

既不強壯又不陽剛，偶爾還會表現出女性獨有陰柔句舉止的他，被調侃「娘娘腔」，他認了。

垃圾由他倒，地由他拖，馬桶由他刷，他忍了。

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阿廣經常借他的筆記本電腦下那種「片兒」。筠子看到男女做那種事的畫面，就覺得噁心。

筠子和阿廣只有一次衝突，是因為他急著要用電腦，而阿廣在看「片兒」，他就吼了一句：「能不能不要在我電腦上，看這些噁心的東西。」

阿廣笑了：「筠子你敢吼我，是吧？那我就來讓大家看看，你看的東西能有多乾淨。」

他一把推倒了上來奪電腦的筠子，給另外兩名室友看筠子電腦里，拍下沒捨得刪掉的私密照。

強行打開筠子的行李箱，把一件一件女裝翻了出來，扔在筠子的身上。

阿廣一邊笑著，一邊說：「這就是我們的好姑娘，筠子小姐。」

筠子在那一刻知道了，人皮底下可能不是人心，而是惡魔。

3

惡意在陰暗的角落容易滋生，也容易繁衍。

起初只是阿廣一個人霸凌筠子，另兩位室友只是抱著袖手旁觀的態度冷眼看待。

僅僅過了一個月，霸凌就發展成了整個寢室的「遊戲」。

他們在筠子方便的時候，偷襲他，檢查他到底是不是女生。

他們把吃完的外賣丟在了筠子的床上，湯汁灑了出來，枕頭被子油膩一片。那一晚，筠子被迫穿多了一件外衣，平躺在撤掉床墊的木板上。

他們會故意去碰筠子的下體，嘲笑他多長了不該長的東西。

而筠子的每一次反抗，則會引來更變本加厲的報復。霸凌者從中尋得了快感，並為之上癮。

霸凌的程度越來越過分，頻率越來越頻繁。

有一次，阿廣扯著筠子的衣領，把他領到了廁所，馬桶里有一坨沒沖的大便。

阿廣命令道：「把屎吃了，你不男不女的毛病就能治好。」

緊接著按住他的頭，往屎上靠。

聞訊而來的另兩位室友，在一旁起鬨，拍視頻記錄。

（這一段，筠子反覆說了7遍，強調他拚死抵抗，沒讓霸凌者得逞。）

4

「雖然現在說也於事無補，但你可以換寢室啊。」

「我走了，外賣誰幫他們拿，馬桶誰幫他們刷？他們會放我走？」

筠子的回答讓我不寒而慄，在校園裡，散播一條謠言實在太簡單了。

更何況，誰又能保證去到下一個寢室，就可以避免遭到霸凌呢？

「逃不掉的。」筠子徹底死心。

大學四年，他活得生不如死，患上了輕度抑鬱，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每天唯一的活動，就是等著今天過去，到了晚上又必須服安眠藥才能入睡。

他還有自殘傾向，拿水果刀劃自己的手臂，想著只要血流幹了，這一切也能停止了。

然而，阿廣救了他，把他送去了醫藥室包紮了傷口，還主動餵了他兩天飯。

等筠子恢復，等待他的還是同樣的霸凌。

這樣的生活，筠子過了4年，直到大學畢業，他離開了就讀學校所在的城市，刪掉所有和他大學生活有關的人，唯獨留下了阿廣的微信。

因為自卑，本科畢業的筠子找了一份超市理貨員的工作，每天上班穿工服，下班在自己的租的公寓里穿女裝。

在問到他為什麼留著阿廣的微信？

筠子用他最喜歡的作家東野圭吾《惡意》里的一句話回答了我：

「我把對我自己的恨一併給他，全部用來恨他。」

5

「校園霸凌就是空氣，無處不在。」

這句話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校園裡的真實寫照。

據浙江大學《青少年攻擊性行為的社會心理研究》調查顯示，49%的同學承認對其他同學有過不同程度的暴力行為，87%的人曾遭受到其他同學不同程度的暴力行為。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全球校園霸凌現狀的報告顯示：全世界每年有將近2.46億兒童和青少年，因體貌特徵、性別與性取向、種族與文化差異等原因遭受欺凌。

什麼是霸凌？

這裡有一個很清晰的界定。

校園霸凌（School Bullying）的特徵為：

對被害人使用傷害性侮辱性的詞語

對被害人採取無視的態度，或將被害人排擠出朋友圈

實施肢體上的暴力，或將被害人禁閉於狹小空間內

散播關於被害人的謠言，試圖使別人討厭被害人

我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霸凌對一個人的傷害絕不只是在被霸凌的那一時，是在那以後的日日夜夜，受害者會問自己：「我做錯什麼了？他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我在開頭說了「人類是種醜陋的生物，以制服看不順眼的人為樂的殘酷生物」，但也希望你們不要忘了，人也是為了正義的存在而努力的美麗生物。」

最後，我在這裡呼籲，讓這篇文章被更多人看到，為受到霸凌的人聲張爭議，讓校園霸凌遠離所有溫和、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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