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男生打群架被學校開除，去嵩山散心時僧人一番話改變他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王大燁

1

沈峰這麼多年來，堅持最久的有兩件事：一是練武術，二是拒絕蔣彤彤。

沈峰從小學習就不學好，語文吊車尾，數學翻陰溝，英語壓根上不了公路。但是上帝也算給了他點面子，學習不行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雄姿英發，玉樹臨風，上小學時便初露頭角，拿了個暑假練習冊拼成的少林神棍席捲四方，直叫那班級小迷妹們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可惜的是，沈峰志不在此，偏偏要迎男而上：在慫恿了班級所有男生都不結夥後，沈峰一怒之下攜巨款十五塊離家出走。沈峰坐上城郊45路公共汽車，盼望著行駛一天後能夠到達嵩山腳下。沒想到一覺醒來之後，沈峰卻驚訝的發現，他娘的自己又回到了家！

下了車沈峰懵懵倒到，來接他凱旋歸來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蔣彤彤。沈峰說你怎麼在這兒？蔣彤彤說我見你上了公交沒追上，就在這兒等了你一下午，沈峰哥你要去哪裡呀？沈峰說去嵩山，蔣彤彤說那你為什麼不坐火車？沈峰問坐什麼火車？蔣彤彤告訴他從鄭州到嵩山還得先坐一次火車，然後再坐公交到達，沈峰問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因為我問我媽了啊。」蔣彤彤笑著說。

沈峰迴來後讓她媽追著打了半公里，這件事讓沈峰明白了兩個道理：公交是分正反方向的；小孩子是坐不了火車的。

2

蔣彤彤很喜歡沈峰，原因是上小學時沈峰一直保護蔣彤彤，其實蔣彤彤壓根不需要保護，蔣彤彤從小就大大咧咧，穿著印有奧特曼而不是白雪公主的T恤，導致衚衕里的妹子都不喜歡跟她玩。

蔣彤彤也樂得這樣，傻呵呵的找小男生玩，但是因為奧特曼里的女性角色太過稀缺，唯一一個奧特之母還是一個輔助角色，於是奧特六兄弟要踢蔣彤彤，一來二去就鬧了起來，這個時候只聽山崩地裂，寒芒先到，隨後沈峰閃亮登場：

「咔咔咔就把那幾個奧特曼給收拾了。」這是沈峰多年後對我講的，事實上那次沈峰以一打六，差點被打的不能自理。

「我去，我去，大門牙被踢歪了。」

「沈峰，你這麼救我，是不是喜歡我。」蔣彤彤露出渴望的雙眼，嚇得沈峰連忙解釋：

「姑娘我這只是單純的出手相助，江湖人士嘛，總要……」

「別解釋啦，我要回家吃飯啦！」蔣彤彤一溜煙就跑了，留下江湖人士沈峰在那裡欲哭無淚。

3

沈峰小升初去了八中，那是本地最辣雞的中學，平均打架鬥毆時間要遠高於上課時間，學校里的每個男生女生都熱氣洶湧，彷彿一碰就要跟你硬剛咬你的姿態。但就是這樣的學校，在沈峰眼裡就是「校風優良」，用他的話說就是天龍八部里的北宋末年，群雄紛爭，民不聊生，只待他沈峰拯救這亂世。

沒錯，沈峰的偶像就是喬峰，整個初中沈峰都用來建設江湖勢力，但是沈峰的江湖道義還在，幫助弱小同學伸張仗義，打劫土豪子弟但不救濟貧困同胞。蔣彤彤在初中時對沈峰的崇拜達到了頂點，在未經過沈峰的同意後就對外宣稱自己是沈峰的紅顏知己：

「紅顏知道嗎？紅塵的反義詞，比女朋友還親的那種。」

旗號就這樣慢慢傳開了，愛看玩笑的人路上見到蔣彤彤都是直呼沈嫂，在這件事上沈峰是拒絕的，但他頂不住女人撒嬌，尤其是男人婆蔣彤彤撒嬌，傷害太大，無法免疫。沈峰對此解釋道：

「這玩意兒就跟地道戰的土雷，威力大還不能碰，糟心。」

縱然沈峰把蔣彤彤背地裡稱呼為玩意兒，但蔣彤彤還是深愛著沈峰：沈峰逃課時給他報信，翻牆時勘探地形，防止老師往牆頭抹潤滑油跟鋼釘；練就一手好狙，不透露姓名，在cf里常年扮演著南郭巷第一狙神的角色。為此沈峰常常跟我們念叨，總有一天要見到這位ID「瀋陽的珠峰最帥氣」的玩家：

「媽的這麼厲害，到時候狠狠的親他一口。」

沈峰在初一是組建了一個六合幫，顧名思義就是幫里一共有六個人，後來隨著幫資逐漸枯萎，知識經濟來臨，六合幫散來散去就只剩下了兩人，沒辦法，只好廢棄。

初二時沈峰終於情竇初開，喜歡上了班花夏霖，用他的話說就是以前就是覺得她名字不好寫，現在看起來怎麼那麼俊。

沈峰對夏霖展開了愛情的攻勢，他的計劃是要在學校展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戰鬥：因為當時夏霖有男朋友，比我們高一級，初三的扛把子趙鵬輝。沈峰準備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和趙鵬輝單挑，當眾廢了他。這還不是最騷的操作，確定計劃後，沈峰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蔣彤彤：

「蔣彤彤，你說我這計劃吊不弔。」沈峰仰頭一杯二鍋頭，嗆到了嗓子里，哇的一聲吐在了蔣彤彤的臉上：

「沈峰你就是個王八蛋！」蔣彤彤紅著眼眶，把那瓶剩下的二鍋頭摔在了地上走了。

4

那天打架，趙鵬輝是約上了，緊跟著的還有四五個小弟，沈峰被一幫人繞著操場追著打：

「我他媽降龍十八掌還沒使到一半那逼就給了我一板磚。」綁著繃帶的沈峰仰頭就是一口啤酒，大排檔的桌子下洋洋洒洒擺了七八瓶啤酒，全是沈峰的傑作，他的幾個哥們不和沈峰順路正愁怎麼把這貨拉回去，蔣彤彤來了：

「我騎車過來了，把他交給我吧。」

那天沈峰喝的太多，蔣彤彤騎著電動帶著他，說讓他扶好，別掉下去了，不料沈峰喝的男女都分不清了：

「沒事，瘦猴你的車技我知道，老司機，穩。」

「我不是徐朝陽。」蔣彤彤說，沒想到下一秒沈峰的操作卻驚呆了：他一把抱住蔣彤彤，作拿捏姿態講：

「徐朝陽，你他媽不是跟我講自己有腹肌了嗎？吃了？誒，什麼時候練的胸肌啊，這麼大！媽的老子還以為你天天在家寒窗苦讀聖賢書呢了呢，原來是仰卧起坐俯卧撐啊，有點厲害有點厲害……」

第二天蔣彤彤沒有來學校，哭著說沈峰「玷污」了她，酒醒後的沈峰也懵了，雖然還沒有做到那種地步，但是畢竟雷區已碰，這是想解釋也解釋不了的。沈峰思考了一上午，下午蔣彤彤來到班級，撲騰一聲就跪在了蔣彤彤的面前：

「那個，蔣彤彤，按照江湖規矩，我得對你負責，剩下的就看你的意見了。」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蔣彤彤紅著臉跑了，沈峰吁了一口氣剛想從地上站起來，蔣彤彤又跑過來喊：

「沈峰！答應我的事你可不要反悔啊！嘻嘻。」蔣彤彤說完又跳來跳去的跑了，沈峰愣在地上，剛站起來的腿經受不住打擊，撲騰又跪在了地上：

「作孽啊！」

在結為合法男女朋友後，沈峰更加擺脫不了蔣彤彤了，吃飯黏在一塊兒，打球黏在一塊兒，就連睡覺也要把沈峰送回寢室。

「那個蔣彤彤啊，按照江湖規定，這個一般都是男方把女方送回寢室，你這樣做，有悖江湖，江湖道義。」

「啥江湖道義啊，這不是男寢比女寢近嘛，正好順路。」蔣彤彤一拍沈峰肩膀，嚇得沈峰貓軀一震。

「親我一下。」蔣彤彤突然扭捏著臉講。

「啥玩意兒？」

「親我一下嘛。咱倆在一起也不短了，你說練武之人扎手不讓我碰，難道你還扎嘴嘛？」蔣彤彤說，周圍的同學看戲般瞧著她倆。

「蔣彤彤，這是咱風花雪月的場合不？你快回去睡吧。」

「不行，你要不親我，我就不回去！」蔣彤彤跟沈峰撒嬌，沒辦法，沈峰吐了口唾沫，眼一閉就往前懟了過去，恰好這時班主任過來準備查寢，一下子就看到了這倆：

「沈峰！蔣彤彤你倆在幹啥？！」

對於沈峰來講，每上一次通告都是對自己個人業務的一次表揚，但這次的接吻通告卻讓他頭都抬不起來了，而且有些好事的人還把視頻上傳到了網上，又小小的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沈峰鬱悶不已，馬上到初三，武沒練好，學沒學好，就攤上一個蔣彤彤了。

「兄弟們，我決定干票大的！」

沈峰激昂澎湃的對他那幫人講，當時六合幫重啟，加入了蔣彤彤組成一個夫妻檔和一個每天開工資的打雜小弟。沈峰那幾天看了幾集熱血高校，覺得也有必要稱霸一下紅陽八高，準備在初三最後的年頭組建一個打擂賽。小弟說大哥你不是要照著天龍八部發展的嗎？怎麼模仿起日本鬼子了？沈峰說你懂啥，這叫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散發消息的事就交給小弟來做了，不過也不知道是經費沒給到還是什麼原因，消息散發到一半就被教導主任給截胡了。關鍵這個教導主任還挺有偵探思維，決定放長線釣大魚，指示小弟繼續發布消息，把不好好上學的分子一網打盡！

到了打擂那天，學校艷陽高中，沉悶的各大幫派紛紛齊聚，武林上即將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比賽的前一天蔣彤彤還在勸沈峰不要打這架了：

「有什麼用嗎？只會傷害了自己。再說萬一被學校的逮到了，那肯定會被開除的！」

「沒事兒，我們這都是按照正規比賽進行的，點到即止，再說了咱們大周末的在後山上打，又不是在學校打，學校無權過問。」

蔣彤彤勸不過沈峰，他說和他在一起的先決條件就是支持他的「事業」。比武如期舉行，一群江湖兒女紛至沓來：他們是學校的後腿，將來也是社會的敗類，他們也有夢想，不過這些夢想經過重重剝離，又變得那麼可笑而又幼稚。沈峰大喝一聲就沖了上去，多方人馬相交在一塊，塵土飛揚，喊聲大作，從上面看，就如同一群奔馬，當然也有可能是野豬。

「都給我停下！」

正在激斗中，四方警音突然大起，一輛輛警車賓士而來，膽小的想要逃跑，但是早已被埋伏好的警察給扣住了。

「把他們都給我抓住了，不學好，做什麼武林爭霸。」為首的一個警察喊。沈峰他們被帶進了警局，問誰是主謀？呆坐的沈峰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

「是我一手策劃的，跟他人無關。」

「呦呵，做個流氓還這麼講義氣了。」

「那是，行走江湖講的就是一個義……」

「別瞎吹了！等你長大後就知道你們的行為是有多麼幼稚了。」警察講。剩下的時間，給參與者做了教育，叫來了家長，聯繫了學校，寫下保證書就都走了。但是沈峰作為主謀，情節的確惡劣，校方決定勒令開除他。沈峰倒是也沒怕，大喊：「那正好了！去嵩山練武去！」

但是，正值高考，一個人的黃金年華，真的退學的話前途就全毀了。沈峰的父母過來勸自己的孩子，給校方求求情，你再繼續上吧。

「我不上，要上你們上，在學校忒沒意思了。」

「沈峰，你都這麼大了，也該為家裡著想了，不能再這麼幼稚了。」

「我這不叫幼稚，我這叫夢想，我這叫俠義……」

「沈峰！你他媽就是狹隘！」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吶喊，是蔣彤彤。

「你老說你有夢想，你有抱負，你有俠義，但你卻忘了最重要的現實。你懶，不願意用功，不願意學習，而這些都是你人生道路上必經的東西。」

「誒，你一個女生家家的，你不懂……」

「我不懂？一個英雄的標誌不僅是揚名立萬，更是能夠為了某項事業卑賤的活著。」

「沈峰，你太讓我失望了。」蔣彤彤說完，邁開步子就走了。沈峰呆住了，腦海里在回想著那句話：

「為了某項事業卑賤的活著……」

「對了，剛才我說髒話了，抱歉，抱歉。」門突然又被推開，蔣彤彤紅著臉給大家道歉，這下輪到大家呆住了。沈峰的父親湊過去問沈峰：小子，這是你女朋友？

「啊？啊，是的吧。」

「還是的吧，人家是個好女孩，而你是個傻小子。」沈峰的父親意味深長的講。

5

留校與否還在商議，沈峰迴到家中，一個人也沒有聯繫。父母都去上班的時候，他一個人偷偷買了張火車票，從清晨出發，上午到達嵩山。正是旅遊淡季，他望著這片心目中巍峨的聖土，雲深樹茂，座座廟宇隱藏在山谷之中，那一瞬，沈峰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他買了一張門票，沿著鼓樓進入，過六祖堂，經堂，進大雄寶殿時，被一位僧人給攔住了。

「小弟弟，你來這裡幹嘛？內寺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這位僧人笑眯眯的講，他看上去並不年長，清秀俊偉，比沈峰也大不到哪裡去。

「我想，我想到少林寺學武。」沈峰顫抖著講。

「那你走錯啦，武校在據此東北兩公里處，有塔溝和少林兩所。」

「喔，這樣啊。」沈峰失落的往回走，那僧人突然叫住了他。

「小弟弟，現在時辰還早，我看你臉色露有彷徨，是有什麼心事嗎？」

「你怎麼知道的？」沈峰轉過頭，詫異的問。

「哈哈，我是心理諮詢師啊。」

「但你現在在少林？……」

「因為我這是帶髮修行啊。」

「帶髮修行？還有這種操作？」這一回到讓沈峰詫異的差點嘴巴都掉了下來。

「哈哈，怎麼不可以？這是國家規定的，允許的，小弟弟你要有空也可以報一個禪修輔導班，或者武術輔導班也行，不過看你這年齡，應該是個高中生，怎麼，學習這麼緊張，不用高考嗎？」

「我被校方勒令退學了，因為打架鬥毆。」沈峰小聲的講，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沒有解釋這是一場俠義的鬥爭。

「小弟弟，我看你也不像個混混，打架鬥毆也是為了別人出氣吧。但你要知道，空有一身膽量是不行的，人生漫長而又曲折，靠打架來彰顯一個人的品質並沒有多麼高尚。反而，是那些現在讓你看起來的學習，知識，涵養，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需要的。」

「你要知道，一個不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事業英勇的犧牲，一個成熟男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事業卑賤的活著。」僧人說到這兒，沈峰猛地一抬頭，這句話竟如此熟悉，蔣彤彤也說過類似的。

「你怎麼，跟我朋友說的一樣？」

「一樣？哈哈，這正是大名鼎鼎的美國作家塞林格說的呀。」僧人笑笑，又繼續講：

「男孩年輕時，都會存在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而所有不切實際的夢想，都要有現實來一步步鋪墊，小弟弟，珍惜現在的生活，珍惜那個教育你的人吧。」

「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屋念經嘍，你要走去哪，自己選吧。」僧人說完，拿著掃帚轉身就進了屋內。沈峰呆了一會兒，默默走出了少林寺。武校在東北角，他沿著青苔拾級而上，走到半路，武校若隱若現時，他定下決心，扭過了頭。

傍晚，沈峰發困的下了45路公交，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他只想回家好好的飽餐一頓，順著道路往家走，突然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喂，大笨蛋！」

沈峰扭頭，是蔣彤彤，穿著藍色的背帶褲，梳著大辮子，像個小兔子一樣歡快的朝他跑來。那僧人說，要珍惜那個教導你的人，當沈峰擁抱住蔣彤彤時，他覺得，僧人說的是對的。

「你怎麼，在這裡？」沈峰問。

「我怎麼在這裡？五年前，我們不也是在這裡嗎？」蔣彤彤仰著頭看著沈峰，眼中閃著淚光，五年前，是蔣彤彤迎接的他，五年後，同樣是眼前人，沈峰笑了一下，對蔣彤彤說：

「走，咱回家吃飯去。」

（作品名：《你是我的夢》,作者：王大燁。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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