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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幫風云:遠廟堂而有江湖,群龍聚則成幫派

說起明清時代的江湖組織,可以說是花樣百出,所謂江湖之遠,用來形容明清時期的江南地區最為合適,廟堂雖然遠居於北方,依靠著大運河的牽引享受著江南富饒,南方地帶成為了一片廣闊的江湖。

明清時期南方江湖幫派眾多,甚至還有白蓮教等宗教組織摻雜其間,而說起這個時期的江湖幫派,最具代表性的當屬漕幫。

漕幫因漕運而起,參與者基本上都是漕運體制下的底層工作人員,作為連接江湖與廟堂的紐帶,漕運活動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而且漕運內部機構體系繁雜,其中既有存在有長期固定人員,也有零時招募人員,且不說朝堂之中負責管理漕運的複雜機制,而底層廣大的漕運參與者就已經構成了數量龐大的一個群體。

聚群之處,必是江湖,而漕運體制就是自運河南下江南的首個江湖,水系複雜的江南,漕運碼頭林立,大量水手、縴夫、舵手群聚在這些碼頭地帶為生計奔波,而這裡社會網路也逐漸變的愈發複雜,漕幫這個特殊的灰色地帶則在其中漸漸成形。

一,起源

明清漕運體制可以追溯到永樂年間所設立的漕軍,漕軍的出現標誌著複雜繁瑣的漕運體製得以成形,由於永樂時期開始對蒙古進一步用兵,漕運成為國家一等重要任務,永樂帝為保障後勤供應,依靠衛所制度從而吸納當地人口與流民組成了十萬人的漕軍隊伍,從而將漕運開始體制化,之後遷都北京,漕運完完全全成為了國家命脈。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漕運體制內部開始出現了一定的幫派化傾向,而起源則是兩個方面:一,漕口內部潛規則「漕幫」的出現,使得漕口開始具有一種特殊的獨立性。二,船幫的出現,典型案例如德州幫、贛州幫等,起源是不同區域的漕運船隊所產生的內部派系,而真正成因則是單純的地域劃分不同。

地方漕運體制之所以出現內部的幫派化,原因眾多,但主要是由於中央統治集團對漕運體制管理能力的下降,由於漕運軍戶流失嚴重,明朝時期已經增加了僱傭人數,到了清朝時期船隊當中往往只有一成人員屬於政府編製,大部分漕運參與者變成了僱傭船隊,這些私人化的隊伍比政府體制當中的官營集團更容易聚集成群。

而這些錯綜複雜的內部勢力,卻最終在宗教的作用下逐漸開始凝聚,而這個宗教就是大名鼎鼎的羅教。羅教全稱羅祖教,是一種結合佛道文化元素的民間宗教,創教之人羅清本身也是漕運當中的一份子,作為漕運群體中內部產生的宗教,受到了漕運群體內部的廣泛歡迎,漸漸的開始興盛,於是逐漸開始成為漕運群體內部的秘密組織。羅祖教創建於明代,勢力逐步擴大,而明末清初又出現了三祖興教事件。

而在三祖興教之後,羅祖教成為了系統化的組織,開始具有很強的隱秘性,成為了一種強大的群體勢力。

二,興起

在羅祖教三祖興教之後,羅祖教勢力更加擴大,以潘姓祖師為首的羅祖教人員還設立了專門的祠堂。雍正與乾隆時期曾經試圖打擊羅祖教勢力,但沒有根本成效,只是促使羅祖教活動更加轉向暗處。此後隨著幫派化加劇,這個組織的宗教色彩的存在感已經遠遠低於了其幫派本色,漕幫正式成形。

幫派出現,派系自然會出現,漕幫最初的派系分為兩大部分,由密雲錢姓祖師與密雲翁姓二人之後的傳人形成了號稱「老安」的一大派系,松江潘姓祖師傳人所組成的「新安」派系,兩個大派系之下又衍生出了多種分支傳人,於是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幫內派系,以或明或暗的方式存在於漕幫之內部。

而隸屬於漕幫大小勢力也接連出現,漕幫成為了南方的頭號江湖勢力,以至於到了乾隆時期,當局不得不承認漕幫的合法性,甚至與漕幫之間的周旋成為了漕運總督的一大任務。漕幫當中以浙江與江蘇等地為中心,派系複雜,在江蘇非常有影響力的江淮四頭幫就是漕幫的一個中心。在乾隆時期甚至民間還有乾隆加入漕幫的傳聞故事,居然將當朝皇帝列入幫派故事當中,借帝王的神秘性加強幫派的威信力。

三,黑化

漕幫的初衷原本只是維護漕共水手利益的結盟組織,但是隨著組織的龐大,漕幫開始更加隱秘,在隱秘性增加的同時,也逐漸開始有了明顯的犯罪化特徵。

漕幫除了壟斷漕運以外,還經常從事各種犯罪活動。最初只是在運河上設計策進行敲竹杠,利用運船屬於國家財產這一點, 進行「碰瓷」等違法活動,並使用武力強迫對方進行賠償。後來逐步轉變為在勢力範圍內的漕口與河道關口收取保護費,再有甚者,有些地方的漕幫為霸一方,與官府勾結成為一個地方黑道體系, 甚至進行搶劫作案。

而這個時期,漕幫也正式成為了一支等級森嚴的江湖幫派,以《十大幫規》作為主要幫派理論,幫派內部行動一致,各地區的漕幫組織以「當家」為首領,「老管」為幫內執法者,依託壟斷漕運為經濟基礎,使用暴力手段作為維持秩序的方式,參與者以漕運水手為主,並且內部有著明確的師徒關係。這個時期漕幫不再只是漕運群體的互助組織,而是徹徹底底成為了大運河上的黑道勢力。

四,變遷

隨著時代變遷,漕幫所依靠的漕運開始不再那樣興盛,近代鐵路等交通工具的出現,使得漕運開始走向沒落,到了光緒年間,漕幫已經不能單純依靠漕運盈利了。

這個時期的漕幫內部也開始出現明顯的分化現象,多個派系之間火併不斷,而許多漕幫派系也開始另謀出路。

在這期間,漕幫紛紛上岸,自光緒取消漕運之後,運河之上幾乎已無漕幫,上了岸的漕幫勢力自動改稱清幫,以江湖幫派的身份開始進行活動。

特別是上海被叫做青幫的一支逐漸在近代發展壯大,成為了以上海地區為中心的幫派勢力。

沒有漕運的漕幫幫眾變得更加隱秘化,除了漕運之外,青幫幾乎繼承了漕幫全部的傳統,真正成為了民國時期呼風喚雨的江湖大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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