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航MH370失聯五周年：餘生再長，不及相思長
01
五年前。
馬航MH370從吉隆坡起飛，共載有239人的航班，至今未歸。
五年後。
距離馬航失聯已五周年，整整1825天，消失的人，依舊沒有音訊。
就在去年，原調查團隊解散了，曾遍布兩大洋的搜索，耗費上億元的搜尋，沒有任何結果，無奈只能喊停，給出的理由是：「無法確認失聯原因」。
即便沒有人再找了，無法確定馬航最終去哪了，航班上227名乘客的家屬，都不敢忘記MH370，固執地相信奇蹟。
以前總聽人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生離死別，可這個詞對馬航的家屬來說，還是太淺了。
因為他們的親人愛人，連同飛機一起消失了，就連彼此是否存在同一個時空，到底是死是活都未曾可知。
就算全世界都認定這批乘客死亡，可家屬們不相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沒見到，就不承認。
邯鄲市的60多歲老農栗二友，曾當面央求馬航工作人員：
「我們孩子坐了你們飛機沒有了，我們也不找你們打官司，你們把孩子們還回來就行了。」
老天爺，我什麼都不要，只求孩子回來好不好？
所以一窮二白的他，拒絕了馬航252萬賠款，因為他覺得只要拿了這筆錢，就等於把兒子賣了，默認兒子死了。
這一輩子沒出過邯鄲市的他，為了找「失蹤」的兒子，獨自去了馬達加斯加。
在熱帶叢林里，栗二友隨意摘了野果子就吃，一旁同行者看了心驚，問他就不怕果子有毒么。
他很淡定：「要是我兒子漂到這裡，不是也只有這樣的野果子可以吃嗎？所以我要試試看，能不能活下來。」
走過兒子可能走過的路，那隻要自己活著，是不是可以代表兒子也能活著？
不放棄一切希望，就算只是天馬行空的玄學，也堅信飛機上的人還活著，這成了所有馬航家屬的信念。
02
希望著……
《人物》雜誌採訪馬航家屬的那一期，一位家屬說：
「等待的日子看不到終點，有時候覺得快樂已是一種背叛。」
這種悲傷，痛徹心扉，就連快樂都成了奢望。
2014年3月8日後，他們就喪失了笑容，他們不敢快樂，就怕這是對消失的人的背叛。
這五年來，幾乎所有家屬們都常做一件事，就是往永遠打不通的手機號上撥電話。
儘管每次聽到的回復都是「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他們依然會絮絮叨叨說完想說的話。
只要堅持打下去，總有一天會等到對方開機的時候。
漫長的等待，讓家屬們絕望，又固執相信著希望。所以他們儘可能保持原有生活的模樣，就當飛機上的親人還在，有可能隨時回來，只要他們能等。
所以有的家屬，每一年都會往愛人的信用卡上沖年費，即使這年費，刷幾次卡就能免掉的，可他堅持每年去銀行沖錢。
他想著的是，只要讓這個卡一直保持正常使用狀態，萬一哪天愛人就用了呢？
所以有的家屬，一口氣給老公充了19張話費卡，她相信只要把話費充得足足的，就能等到老公偷到機會打給自己的時候。
她還擔心老公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自己，又在每一條微博里附上地址定位，這樣老公就知道她在哪了。
所以有的家屬，把丈夫留在家沒電的手錶，更換好電池，等著丈夫哪天回來能戴上，放著丈夫最愛聽的《不裝飾你的夢》，是不是就能圓了自己的美夢？
一年又一年過去，相信著等，成了所有家屬的信仰，遙遙無期的等待，總比接受杳無音訊的死亡，要好太多。
看著家屬們的痛苦，有人曾勸他們忘記，重新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大多數人拒絕了：「為什麼非得忘掉，難道就不能並存嗎？為什麼非得忘掉一個事情，再去開始新的一個事情？」
那是他們愛著的人啊，怎麼就能抹去他們曾經活過的痕迹呢？
不想忘，不能忘，也不敢忘，只要自己記得念著，就能證明他們活生生存在過，只是暫時消失了而已。
想起《尋夢環遊記》里的一句話：
「我一直以為愛的反義詞是不愛，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愛的反義詞是遺忘。
我不會忘了你，因為我一直愛著你。」
03
絕望著……
作者南康白起說：
「人們常說時間才是最偉大的，一切都會被它消磨殆盡，無論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最終都會過去。
我只能慢慢向前走，也許很多年以後，再回憶起今天的種種，那時候，心裡或許已經有了別人。
或許還在等，可是已經記不得自己為了什麼而堅持。」
對於馬航家屬來說，時間真的太殘忍，一年年的過去，代表希望一點點逝去。
在時光給予的漫長絕望中，有的人想到了死亡，卻又不敢死，一是家裡還有人需要自己，二是怕自己死了，「失蹤」的親人，就真沒盼頭了。
於是他們在這世上痛苦地活。
MH370航班上，徐京紅失去了母親。
那天后，她變得歇斯底里，精神一度崩潰，完全無法正常生活，也無暇顧及家裡的丈夫和兩個孩子。
看不下去的丈夫，勸她：「你也是一個母親啊！」
是啊，她也是一個母親，可是她的母親在哪呢？
心痛到沒知覺的她，去找刺青師：「哪個部位皮薄、感受更痛？」
刺青師：「應該是前臂。」
最後在前臂上，徐京紅有了一個刺青，是MH370，飛機朝向她的心臟。
60多歲戴淑琴，在失聯的馬航上，沒了五個親人。
那天起，她患上了長期偏頭痛，出現幻覺，整宿睡不著覺。
不過半年多的時間裡，她瘦了整整40斤，並查出得了抑鬱症。
深信妹妹一家人降落在某個島上，只能睡冰冷石頭的她，為了感受妹妹的難處，整整一年不睡床，睡在地板的布上。
清醒時分是痛苦，或許睡著會有解脫，可戴淑琴也沒有，因為夜裡，她經常被噩夢驚醒，都是妹妹在求救，說自己好冷。
她的人生陷入了黑暗，她覺得自己不能活得太好，因為妹妹過得不好。
馬航MH370上，張偉寧的女兒、女婿、外孫女，都不見了。
家裡剩下90多歲的老母，為了瞞著她，張偉寧只能表面強顏歡笑，入夜偷偷崩潰。
這份壓抑的痛苦，短時間內就壓垮了他，什麼毛病都有的張偉寧，把葯當飯吃。
他想過死，卻不能：「死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但我不能這麼做，有很多責任要去承擔。」
都說時間是世上最好的良藥，但至少對於馬航家屬來說，並不是。
MH370上的人啊，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
你們知道嗎，有這麼一群人，不舍晝夜，永不言棄地在等。
五年了，也該回家了。
04
等待著……
對於MH370失聯事件，這幾年有過種種設想、探索、發現，只是事到如今，這趟航班，仍然未抵達。
這架飛機，就像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科學上給出的答案是，飛機墜毀了，機上的人都墜亡了，可卻給不出具體的地點，連所謂的殘骸，都不具有信服力。
在21世紀的今天，誰都無法接受，平白無故消失的荒唐理由。
所以很多家屬，開始求助玄學。
到處上香拜佛，去找算命先生算自己的親人去哪，一聽到「好消息」，他們甚至會在馬航家屬群里分享，給彼此加油打氣。
你看，我們的家人都活著的。
這時候，我突然懂得了作家P大在《殺破狼》里曾寫的：「未到苦處，不信神佛。」
因為痛到極致，所有人都寧願相信世上真有神佛，真有虛幻的神力，指引他們，帶自己的家人們回來。
他們相信，這架消失的飛機，不是墜毀找不到了，而是被卷進某個神秘空間，還回不來，就像《復仇者聯盟3》里，消散的人，不是死了，是被移到某個空間，等待科學的解救。
飛機上的人可能也在等，地上的人怎麼可以隨便就放棄希望了呢？
「我相信，我的心愛之人還在這世上。」
「我想等待他，永不安息。」
不管是第六年過去，還是第七年，第八年……
終其一生，我們都會等，等這架飛機回來的1%的可能。
所以啊，馬航MH370，你聽到了嗎？
【今日互動】
關於馬航，你聽過哪些感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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