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父」馬應彪：中國百貨先驅 近代百貨第一人
馬應彪：中國百貨先驅 近代百貨第一人
有的人，總能在困境中突圍，凸顯其過人之處，並在磨礪里，一步步成長，馬應彪就是如此。1864年，馬應彪在廣州府香山縣沙涌鄉（今中山市南區沙涌村）呱呱墜地，因家貧，他只讀了三年私塾，就於光緒七年（1881年）遠渡重洋，隻身去澳洲謀生。由此，他傳奇的一生亦拉開了序幕。
中山市南區沙涌村，馬應彪紀念公園內的馬應彪銅像。(中山市檔案館藏)
初到澳洲，別人都忙著找高薪工作，馬應彪卻看到，當地華人因不懂英語，種的蔬果只能被白人低價購買。他想，要有所作為，得先過語言關。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他心甘情願去白人的菜場打工，不取分文，只求三餐，外帶教他每天學一個小時的英語。時間不長，他就掌握了英語，還知曉了一套行商技巧。於是，馬應彪開始獨自到菜場做買賣。由於為人誠懇，很多朋友和同鄉把蔬菜、果品委託他出售。這讓馬應彪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隨著業務的擴展，他先後開設了永生、永泰、生泰三間鋪位，成了澳洲著名的華僑商人。
馬應彪創辦先施的來龍去脈
1892年，因澳洲對華人政策調整，馬應彪回國。安定之後，他開始張羅婚事，他選擇了一位與自己志同道合，既聰明好學，又喜歡追趕時代新思潮的奇女子——霍慶棠。結婚，免不了要做些置辦，而當時香港的經營方式甚為落後，物品購置地也較分散，他們經常需要南街買衣，北街買鞋，東奔西跑的，諸多不便。馬應彪便與妻子說起，澳洲有百貨商店，只要進一家店，就能把所需物品備齊了，根本不需要新婚夫婦像燕子銜泥築巢一般，滿世界找結婚用品。
馬應彪(中山市檔案館藏)
憑著女人特有的敏感，霍慶棠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商機。馬應彪分析了一番，認為香港緊挨廣東，發展勢頭較澳洲好；且當時香港的零售業，只有英國人開的蓮卡佛一枝獨秀，但卻全部銷售洋貨，所去者，非富即貴，升斗小民不敢問津；而當時的華人商鋪，沒有明碼標價，買賣雙方都要很費一番口舌才能成交，且大多沒有專為顧客設置的櫃檯貨架。馬應彪稍一斟酌，就萌發了創辦一家百貨公司，從洋人手中奪回利權，以商業救國的念頭。
1899年，馬應彪吸納了同鄉、澳洲及美國華僑、香港富商共11位股東，集資2.5萬港元，在香港大道中172號開設先施百貨公司，而「先施」，是英文Sincere(誠實可靠)一詞的音譯，意為「先」以誠實「施」諸於人，即以誠實的服務態度，取得顧客的信任。
1924先施有限公司總行門面的照片。(中山市檔案館藏)
馬應彪深諳包裝門面之道，他租好香港先施百貨鋪面，花了重金裝修，最後只剩5000元進貨。權衡後，他做出決定，進的貨品，數量可以少，品種務求豐富，一旦現金迴流馬上補貨。這也成為後來香港、上海先施百貨的經營方針。
1910年，先施再集資40萬港元，在廣州長堤興建5層大樓，並於1912年6月開業，是為廣州先施粵行，並將公司門前的馬路修建成廣州第一條可通汽車的馬路，先施粵行也是當時廣州最大的百貨公司。
1925年，先施粵行全體職員的大合影。(中山市檔案館藏)
1913年，馬應彪於香港德輔道中173-179號置地建6層大樓，作為先施公司總行。1917年1月8日，總行大樓開設，初設升降機，樓頂設天台樂園，附設酒菜、茶點，四面種有奇花異卉，還設有演唱會、雜技表演等，遊人如鯽，是香港當時唯一的遊樂場。
先施總行紀念日時，店門口人山人海景象。(中山市檔案館藏)
到了1917 年10月20日，位於上海南京路的先施百貨開業，當天，它附設的屋頂戲院、東亞旅館和豪華餐廳同時開張。雜耍、寧波灘簧、紹興戲、京戲、變魔術的……各式花樣，應有盡有。一時間人山人海，轟動了整個上海灘。有的人流連忘返，甚至數日不歸家。上海先施公司開業第二年，營業額已達439萬元，馬應彪樂呵呵地拿到了相當於投資兩倍的回收。
顛覆經商傳統 開創現代化經營模式
馬應彪創辦的先施公司在中國民族工商業史上舉足輕重，他也因此被譽為「中國百貨業的先驅」、「中國近代百貨第一人」。馬應彪擁有超前的經營思維，是難得一見的商業奇才。這位在中國第一個吃百貨「螃蟹」的人，對中國商場舊習有諸多改革，他顛覆了以往經商傳統，開創了現代化經營模式。
馬應彪顛覆了以往的經商傳統，圖為《先施公司二十五周年紀念冊》里關於先施禮券和部分家私產品內容。
一是首倡「不二價」。「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是20世紀以前中國商號的傳統，馬應彪率先採用「不二價」，乾脆利落地明碼標價，這是對含糊、模稜兩可、態度暖昧的傳統方式的顛覆，也最接近市場經濟的本質。二是首次引入「環球百貨」的概念。派人全球採購最新上市的時尚服飾與食品，用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顧客。三是大膽招聘和使用女店員。當日中國，尚處於清朝末年，婦女還在纏足束胸，有三從四德約束，因此，招聘啟事貼出一個多月，也沒人敢來應聘，老闆娘霍慶棠決意衝破封建羅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親自披掛上陣，第一個走上了先施的櫃檯，成為中國第一位女售貨員。先施聘用女售貨員，打破了中國由一身灰長衫的夥計立櫃檯的傳統。四是將娛樂與商場捆綁。馬應彪在廣州和上海設立的每一個商號，都以酒店或娛樂中心來配套，不但可以一站式購物，還將吃喝玩樂一體化，從各個層次上滿足了市民的世俗慾望。這種商業綜合體的模式，即使現在，仍有許多商家沿用。五是開展多樣化運營。馬應彪百貨業有先施，服務業有東亞大酒店，工業有汽水廠、化妝品廠、玻璃廠、鐵器廠、皮鞋廠、餅乾廠等，還設有先施人壽保險公司、先施水火保險公司和先施信託銀行等。
先施百貨引入「環球百貨」概念，全球採購貨品，內懸「萬國旗」。（中山市檔案館藏)
先施公司的化妝品廠關於雪花膏的廣告畫面。（中山市檔案館藏)
此外，當時商鋪通常只設置在一樓，但先施首創以建築物上層做貨場；買賣貨銀兩訖之後，再發收據；「一元特價」等亦是先施所創。再者，先施還對員工進行掃盲培訓、推進員工持股計劃等等……
1924先施公司總行紀念日之歡敘會的照片。（中山市檔案館藏)
可以說，馬應彪的先施百貨，和以往的商鋪根本就是兩碼事，先施引發了中國商業的一場革命，不但開創了現代化的經營模式，也從根本上改變了內地民眾的消費習慣。在某種意義上，這也促進了社會文化的發達。不管是新式旗袍還是中山裝，無不從這裡走向大眾。
1944年，馬應彪在香港病逝，他傳奇的一生為之落幕，但是，他在中國民族工商業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也會因此存活在無數中國人的心裡。
註：部分素材來源
1、《中山市人物誌》 中山市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廣東人民出版社，2012.10
2、《良都風物》 中山市人民政府南區辦事處 ，南方日報出版社，2014.3
文丨譚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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