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娶公主為什麼不能說「娶」，只能說「尚」？

文化 03-13

接著我們的《說文解字》課程，今天是第118課，講一個字：尚。是《說文解字》的「八」部漢字。尚的小篆寫法如圖：

（尚的小篆寫法）

尚。這個字現代漢語常用字，有兩個讀音。現在漢語中，尚不在「八」部，而是歸入「小」部（忽略了本義完全從字形出發的歸部方法有利於檢字）。

（一）中華書局注音版《說文解字》只標註了一個讀音shàng。這也是它最常用的讀音，給的解釋是：「曾也。庶幾也。」先看字形發展，尚的字形發展如下：

（尚的字形發展）

【字形猜想】從金文的一個房子里有一個「甘」（講著甜言蜜語的「口」）到最後簡化為一張「口」，上面是一個「八」，分開、分給的意思，表示分東西給人，或增加東西給人，或者給別人講好話（甘），或者又可理解下面是一個小房子，上面的八，是在房子上面增加、裝飾的東西。如圖：

（尚的字形分析）

《說文》講了兩個意思（1）曾也。也說是說尚就是曾，這個意義，段玉裁的《說文解字注》給解釋說：「尚之詞亦舒，故釋尚爲曾。曾，重也。尚，上也。皆積絫加高之意。義亦相通也。」上一節課我們說，「曾」字許慎訓為是「詞之舒也」，用以表達語氣，（有的專家解為曾是層的本字，是一種類似蒸籠的蒸具，有好幾層，上面在冒熱氣……似乎很有道理。我們仍依許慎說）段玉裁一邊認可了許慎的「詞之舒也」一邊又認為曾有「重疊」、「層」的意思，認為「曾」和「尚」都是積累加高之意。也就是說，段玉裁認為《說文》中尚的第一個本義就是增加。

（2）庶幾也。《說文解字注》稱：「庶幾也。《釋言》曰：庶幾，尚也。從八亦象氣之分散。」其實「庶幾」這個詞出自《易·繫辭下》：「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原文的意思是指指顏回的道德水平接近完美。後來衍生的釋義有好幾個：比如差不多；近似；希望，但願；或許，也許；有幸等。這幾個意思均用作副詞。

（顏回像）

本義之外，尚字還有很多意思，舉常用的說說：（1）添飾。這是由本義一引出的引申義，吳善述的《說文廣義校訂》稱：「尚之，則飾之於外，故又為飾也。」比如《詩經.齊風.著》有：「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這一句女子寫她的夫婿來「迎親」的詩，著通「寧」，指大門和屏風之間的地方。充耳是古代男子的裝飾品，掛在冠的兩旁，正好垂在耳邊。充耳掛在冠上的絲線叫「紞」，絲線上掛有一個棉球叫「纊」綿球下又掛著一塊玉，叫「瑱」（之前的課程已講過這個字）。那麼這段詩的大意是：新郎等我在屏風之前啊，帽邊的充耳有白白的絲線，還裝飾上了閃閃發光的美玉！

（回憶一下「瑱」的樣子）

（2）尊崇；崇尚。這是由第二個本義引申出來的意義。《集韻.漾韻》有：「尚，貴也。」《字彙.小部》：「尚，崇也。又尊也」。比如《論語.陽貨》里有：「君子尚勇乎？」這是子路提出的問題：君子崇尚勇嗎？孔子回答他說：君子義以為上。這一句里的尚，就是崇尚，推崇的意思。

（子路像）

（3）薦舉；選拔。《廣雅.釋詁一》：「尚，舉也。」《楚辭.天問》：「不任汩鴻，師何以尚之？」汩，治理；鴻，洪，洪水；師，眾人。（鯀）不能勝任治理洪水，眾人為什麼會薦舉他呢？

（鯀：傳說是禹的父親）

（4）喜歡；愛好。《正字通.小部》有：「尚，好尚」《國語.晉語八》：「其為人也，剛而尚寵。」韋昭注說：「尚，好也，好自尊寵」。

（娶公主）

（5）娶帝王之女為妻。《正字通.小部》有：「尚，娶公主謂之尚。言帝王之女尊而尚之，不敢言娶。」娶公主為妻，就算娶過去，也是有君臣名義存在的，兩方面地位不對等，所以在舊時娶公主不能說娶，只能說「尚」。隱含有「高攀」的意思，這也是尚的本義引申。比如《史記.李斯列傳》有：「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諸公子。」兒子們娶的是秦國的公主，女兒們嫁的都是秦國的皇族子弟，足見李氏家族的地位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