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訪墨玉河

再訪墨玉河

祁 河

正月啟蟄，萬物震蘇。天氣轉暖，雨水漸多，農人開始耕種。古人將驚蟄分為三候云：「一候桃花，二候杏花，三候薔薇」，正是踏青賞花的好時節。

2月11日周日9點半，妻駕車至灞柳一路紅蝴蝶雕塑廣場與山野隊隊員及親友匯合。一路桃紅柳綠，從紡園六路出發，沿灞臨路過王柯寨、上一面坡、走三陽院，將蒼蒼莽莽的白鹿原和霧靄塵霾的四方城拋於身後。

盤旋於洪慶山中的林間坡塬，大約半個小時便來到位於常王村的墨玉河景區。由於通往墨玉河的常王隧道臨時施工，山野隊的夥伴們只好先到水泉子村的竹林、田間和那棵千年老皂角樹轉了一圈，大約二十多分鐘後穿過黑幽幽的隧洞，便下到水清林茂的墨玉河邊。

與墨玉河這個隱匿於秦嶺山脈中的世外桃源結緣，還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我曾在距這裡僅7里之隔的對面藍田縣的候河村開荒，50年後結識了供職於灞橋的彩玲女士，她常引至這裡訪古探幽、採風寫生，賞花沽酒、剜菜摘櫻，聽「清泉石上流」之聲，觀」明月松間照」之影，「折得槐花肩上扛，逗飛蝴蝶逐成雙」。

常來常往便與在此務櫻桃和經營農家樂，長我十歲的常老漢相熟。跋山涉水之餘，即上他家打尖吃茶聊天，或到他家果園採摘些櫻桃或挑些薺菜。前年棗花開的時候，他還帶路找到候河村，看了當年我們學農時來修築的水庫，溯河而上，指認了一塊留有腳印的「黃巢石」。這位曾在京城當過警衛戰士、見過世面的老漢好客樂天，講他這兒是離西安城最近的山，也是最美的山。此次前來是想將本人拙作送予，未曾想他的家也被移民搬遷走了……

路過他家的那片還未完全收拾乾淨的瓦礫，門前的那兩株百年的本地老品種櫻桃還在。我不明就理，為何村中還有些住房沒有搬走，甚至還拉了些磚頭好像仍準備建設？這與去年的秦嶺違建整治有何關聯？記得老常隱約透露出區上有這一帶會動遷的憂慮，不想時隔七八個月就人去樓空，總感覺這墨玉河如沒了雞鳴炊煙，則少了道風景，不免有些惆悵。妻說老常的地還在，櫻桃園也在，不知他耕種是否方便？

山野隊以四醫大同學為骨幹，常與秦嶺為友結伴。此次墨玉河之行，由已來過數次的南雲等建議且前日來探訪並安排了路線。到達墨玉橋後有兩條遊走的線路，一是爬山走姜灣村可行至藍田縣的杏花谷，二是循水沿墨玉河再轉回常王村老常家的舊址。眾人商議選第二條路線，於是我與夫人自告奮勇帶路。

一行19人紅男綠女，沿著僅能通過一人的羊腸小道蜿蜒前行，倒也巍巍大觀。大家小心翼翼地撥開荊棘，踏著吱吱作響的枯枝落葉前行，不時手腳並用地攀爬石階或跨越山澗。就這樣，一會兒在溝底與茂密的竹林和長滿靈芝的樹榦為伍，一會兒在崖端與青翠的側柏和剛剛露出嫩葉的薔薇相遇。彼此相互幫扶著過溝跨坎，驚喜地發現眼前的詩情畫意，興高采烈地合影留念。

大約走了個把小時，溝深路絕，亦汗水涔涔。突然前邊忽拉拉飛出一隻野雞，嚇了後邊的女同學一跳，以為是什麼野獸。望著對面山樑田疇景色宜人，近前楊樹吐穗、紅杏鼓蕾，一種生出四楞枝條不知名的樹木，還有土崖中密密麻麻的野蜂洞，眾人皆以之為奇。在一片棗林稍歇片刻，不想走回頭路繼續向上攀登，覓得農家尚未修好的一條路，眾人向停車點挪動。不知誰先發現了果園中、田坎邊綠茵茵的薺菜、白蒿和野蒜，如獲至寶地採挖起來。

我也不甘示弱地剜起野蒜，可惜沒帶工具只好用木棍挑撥土層，再將一兜兜白生生、水靈靈的若黃豆、杏仁般大小不同的野蒜頭薅出。汗流浹背地剜了一大捧，回家擇了半天切細涼拌噴香竄鼻已是後話。這時天空中飄灑下點點雨滴，不知是天氣預報不準，還是這兒四面環山小氣候的原因，大家只好返回各自的愛車，收拾起今天的斬獲。我見老鄉剜得薺菜新鮮便稱了四斤，順便還要了三把芥菜苗、一斤黑豆、三斤草雞蛋和兩斤半核桃，也算是對墨玉河鄉親的回饋。

回到水泉子村早已訂好的「姐妹農家樂」，雨大了起來。大家嘗了涼拌薺薺菜、酸辣水芹、水泉老豆腐、山蘿蔔炒粉條、辣子土雞蛋、農家大燴菜，還有鍋盔夾辣子、蔥油餅、苞谷糝子加油潑扯麵，咸稱過癮，又嘆今日下雨路沒走夠。於是大家又集體到前面的野雞湖村，重溫他們四醫大童鞋上軍事地形課的情形，再上人祖廟瞻仰人文始祖的風采。

這時雨霧蒙蒙中露出一絲陽光，遠遠的已能瞭望驪山的景色，大隊人馬繼續向西安最美公路進發，我和妻與隊友們揮別走原路返回。走至王柯寨完全雲開日出，與妻說下次還要專門來一次，打問老常的下落，想看看他的新居，還開不開農家樂了……

（2019.3.12於文園）

作者簡介：郝小奇，筆名、 祁 河 ，曾任市委副秘書長、西安日報社長。經濟師、高級政工師、高級編輯職稱。現任黃土畫派會員、黃土畫派藝術報執行總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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