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萬元只種了半顆牙，我是怎麼被痛宰的？

撰文/王永利

種植牙是個方興未艾的行業，也是時髦的醫療兼美容的項目。現在老百姓的生活好了，把缺失的牙齒種植上，把有缺陷的牙齒問題修理美觀，是許多中老年人甚至年輕人的追求的時尚。種植牙不僅有強烈的社會需求，還是一個「資金窪地」，特別是正規的公立醫院接診量巨大，應接不暇，於是，私立醫院和小的私人診所便紛紛投資這個行業，分一杯羹。

但是，泥沙俱下，良莠不齊，亂收費和天價收費的現象時有發生。一些患者紛紛向媒體投訴，反映某些私人診所亂收費現象，痛述被缺乏醫德的醫生「痛宰」的經歷。那麼，他們的投訴到底符合不符合事實？「黑心診所」、「坑爹醫生」、這些過激的標籤化的語言是否貼切？沒有親身體驗，任何人都應該不輕易下結論。

我，正好有一顆上門牙打籃球時被粗魯的對手打鬆了，分別體驗了一下正規醫院和小私人診所的不同。

首先是體驗不同。公立正規醫院寬敞明亮，接待護士職業素養高，接待熱情溫柔。拍牙齒的片子是3D成像，非常清晰，拍片後接待門診的是主任醫生，明確告訴你怎麼治療，有幾套方案，每個方案的價格，大約需要的時間。比如說，種植體有瑞士的、德國的、韓國的和國產的，每種材料都明碼標價，供患者根據自己的財力來選擇。同時也告知手術的風險，明確風險提示，患者有充分的知情權，心裡非常有底。

比如瑞士的親水種植（ITI），收費8500元，骨水平基台 全瓷氧化鋯牙冠3800元，全瓷氧化鋯基台一體冠4100元。全瓷粘接劑100元，種植取模費用120元。合計16620元。如果選擇更好的牙冠，價格表的備註中：個性化全瓷基台加收2000元，CAD/CAM氧化鋯冠加收1000元，KAVO氧化鋯冠加收2000元，LAVA氧化鋯冠加收3000元。也就是說，選擇最好的種植體和基台與牙冠，一顆牙共計2萬元之內。特別指出的是，在正規醫院第一天拍3D牙齒片和主任醫生接待門診，都是免費的。讓每個第一次前來看病的患者都感覺溫暖、踏實、體貼。

在私人診所就非常不同了，我來到了北京朝陽區CBD富爾大廈二層的北京某口腔診所，面積不大，更像是個樓宇辦公區。接待我的醫生號稱是香港醫科大學畢業多年的「大腕」，W.P是他名字的縮寫。W.P醫生雲遮霧罩地忽悠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他要怎麼治療我的牙齒，需要多少錢，需要多少時間。我彷彿變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拍的牙齒片子，不是3D的，是X光片，模模糊糊，加上第一次W.P的門診費，一共收了500多元。這裡不僅沒有價目表，看病變成了謎一般的玄學。

我是公費醫療的，按理說治療牙周炎和拔牙等項目，到合同醫院去治療是可以報銷的。但是，為了和那些投訴的患者有同樣的感同身受，我就把自己全然聽憑這家口腔診所的處理。看看他們到底怎麼「宰割」患者。

接下來，都是診所的護士打電話給我，問我周五下午四點後是否有空。因為W.P醫生只有周五中午以後才到這個診所，他在其他多個私人診所有兼職。我說，可以。於是，在這裡體驗到了「先挖坑再填坑」的醫治。

W.P並不准備解決我那顆鬆動的門牙，而是要深度刮治別的牙齒，切了我許多牙齦肉。此後，只要W.P到診所那天患者量不夠，就讓護士給我打電話，讓我臨時過去，刮治、切肉。但是，大半年過去了，他忘記對我做了什麼，有一天指著我的下牙齦說：「你看，你的牙齦肉太少，都包不住了，需要補肉。」確實，最令我痛心的是，我原來整齊的下牙，都因牙肉切去得太多，牙齦包不住牙齒了，原來排列整齊的下牙變得集體鬆動了，前後歪斜不整齊。這是沉痛的損失，不可彌補的損失！補肉一顆牙齦組織，材料費加手術費需要一萬多元，我才明白，那些投訴者反映的問題，真實存在，先挖坑再填坑。反覆賺患者的錢！按照正規公立醫院看過病歷的主任醫生的說法，這是在「過度醫療」。

然後才輪到處理那顆上門牙，拔牙，打入種植體。護士給我打電話，問我種植牙要什麼材料的，一種是瑞士的26000元，另一種是韓國的15000元。我以為是一顆全牙下來是這麼多，雖然比正規醫院貴一點，但也差不多，就從銀行卡中取出26000元帶上。但是到了診所進入了手術室，並給我打上麻藥後告訴我，僅僅瑞士種植體（ITI）的材料費是26000元，還要有15000元的手術費，還有其他費用，我真是傻眼了，原來巨大的坑在這裡呢！打入種植體十幾天後又補了一次肉，總共在這個診所花了6萬元左右，才僅僅做了基礎，也就是俗話說的「半顆牙」！

插曲是，那天手術後，我告訴收銀的護士，我只帶了26000元，她說：「先給我26000元，下次就診時可以補齊。從你26000中拿出100元，買這些消炎藥，我實收你25000元。」瞬間，我就又多損失了900元！儘管幾天後，經過多次溝通，找回了被收銀員多收的900元，這家診所管理的混亂，可見一斑。

W.P醫生多次讓護士打電話催促我來「整形」，也就是再「補肉」，我問他還需要多少步驟才能裝上牙冠，他說：「還需要3次至5次的整形」。也就是再補肉3次至5次。說白了，要想完成一顆整牙的種植，除了前面交的6萬元外，還需要4、5萬元才能下來！按照正規醫院看過病歷的主任醫生的說法，這簡直就是「天價收費！」

看穿了「坑爹」問題真實存在後，我必須立即止損，不能再在這個診所「挨宰了」。令我欣喜的是，到正規的醫院把後續的牙冠裝上，德國的全瓷牙冠，才收了我4800元！

後來我和該口腔診所的朱主任做了良好的情況溝通，告訴他我自己發現的問題是收費不透明、不公開、亂開項目收費，甚至打了麻醉針後再增加收費項目，先挖坑後填坑，價格明顯高於市場價的上線，說明管理相當混亂和醫德存在問題。此外醫生對患者沒有盡到清晰明白的告知，主治醫生盛氣凌人，自以為是，不尊重病人，是服務方面的問題，這些都說明，這個診所需要改進。

該診所的朱主任表示認可我提出的問題，虛心接受我和其他患者提出的意見，決心改正錯誤。他還想邀請我作為他們的監督員，並想給我一張會員卡，「以彌補被收銀員遺忘了會員價的損失」。被我婉言謝絕了，因為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彌補，要的是應該公平對待每一個患者，要的是公開透明的合理收費，要的是不過度治療，要的是種植牙行業公平有序的發展。

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古希臘醫生、西方醫學的奠基人希波克拉底(Hippocorates，約前460-377)發表的格言——是西方醫生必須恪守的格言。直到現在，許多醫學院的畢業生宣誓時仍以此作為誓詞。內容大致如下：「我願盡余之能力及判斷力所及，遵守為病家謀利益之信條，並檢束一切墮落及害人行為，」「無論至何處，遇男或女，貴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為病家謀幸福，並檢點吾身，不作各種害人及惡劣行為，」「倘使我嚴守上述誓言時，請求神只讓我生命與醫術能得無上光榮，我苟違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古希臘醫生、西方醫學的奠基人希波拉底克

作為醫生，特別是發誓遵循希波克拉底誓言的高尚醫生，是受人尊敬的，是醫療行業的大多數和中堅力量。而那些以賺錢為目的違背希波克拉底誓言的醫生，我相信是少數。有醫德和技術高超的醫生、有良知並且敬業的醫務工作者帶給我們溫暖，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我曾寫過一首詩，被網友廣泛傳播，受到許多醫務工作者熱烈稱讚，題目是《獻給白衣天使》：

是你把天堂搬到了人間

縹緲的白雲帶來了吉祥和溫暖

白色的撫慰讓痛苦神奇消散

白色微笑滋潤焦渴的心田

白色的病房帶來幸福的夢幻

白色的衣裙帶來和煦的春天

哦，白色，是聖潔的象徵

哦，白色，是生命的護衛線

幼小的生命在白色的祥雲中哇哇墜地

飽受傷痛的人在白色祥雲中露出笑臉

哦，白衣天使

你給生者帶來了幸福和希望

你給死者賦予了崇高的尊嚴

哪裡有你哪裡就有和諧和寧靜

哪裡有你哪裡就陽光燦爛

啊，偉大的白衣天使

是你，就是你

把天堂搬到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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