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敢看這片,直到埃航空難
不到半年,又一架波音737墜毀了。
3月10日,衣索比亞航空一架波音737-Max飛機,一頭栽進了另一個世界。
機上 157 人全部遇難,包括 8 名中國同胞。
95 後浙江女大學生、80 後企業副經理、香港中文大學畢業的聯合國職員……再也無法踏上回家的航班。
這是民航歷史上最成功的波音737客機,遇難人數最多的一次事故。
慘烈空難發生至今,不過短短五天。
在圍觀的熱潮、震驚的痛心一一過去之後,微博熱搜,媒體頭條已經漸入平靜。
很多人對災難總是持有迴避的態度,因為它聽起來實在晦氣。
鮮有人願意鑽進刺眼的廢墟里,一探究竟。
不過今天,當所有情緒化的思緒已經沉澱下來,魚叔想坦然地聊聊,空難,到底意味著什麼。
在全球航空史上,「特內里費空難」是一出繞不開的悲劇。
年輕的魚友可能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
事實上,這是 911 之前,遇難人數最多的一次空難。
1977 年,荷蘭皇家航空和曾經輝煌一時的美國泛美航空,兩架大型客機,在跑道上詭異相撞。
遇難人數達到583人,荷航機上 284 人無人倖免,泛美航空上的 396 人,僅有 61 位生還。
事故發生後將近 30 年,Discovery 用一部紀錄片,掀開了被遺忘的悲劇——
《世紀大空難》
Crashof the century
在事故發生四十多年後的今天,豆瓣網友給出了 8.5 的高分。
儘管這部紀錄片只是冷靜地復原細節,卻還是會讓人無限唏噓。
因為這場史無前例的慘劇,巧合到令人難以置信。
比空難更恐怖的,是背後環環相扣的「偶然」。
原本,兩架飛機的目的地,都是度假勝地拉斯帕爾馬斯。
兩個班次上總共有 555 名乘客,執飛的都是波音 747這樣的大型商用寬體客機。
正值復活節假期,飛機上,有家庭出遊的父母孩子們;
也有結束出差,準備回家的工作族。
結果,連環巧合的第一環,毫無預料地發生了:
目的地拉斯帕爾馬斯的機場,遭到了恐怖分子的炸彈襲擊。
雖然沒有嚴重的人員傷亡,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機場關閉清查。
結果就是,當天的很多班機,包括這兩架大體型客機,都被臨時轉去了附近唯一的機場,特內里費島機場(也就是事故的發生地)。
比起隔壁機場,特內里費機場簡直就是彈丸之地,出入這裡的也都是小飛機。
所以整座機場只有一條跑道。
也從來沒有波音747這樣的大機型飛機在這裡起降過。
好巧不巧,那天正逢周日,特內里費島機場塔台,只有兩名空管值班。
雖然他們都是合格的員工,也不乏工作經驗,但突然湧進的大量飛機,不斷挑戰著他們的極限。
由於先行到達,荷蘭航空航班上的乘客們得以進入候機樓休息。
而泛美航空的乘客們就沒那麼舒適了,候機樓人員超負荷,泛美的乘客只能在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後,待在飛機上動彈不得。
到這個時候還能開心的,就只有搭乘荷航回家的Robina(極少數的倖存者之一)。
因為備降的特內里費島,正是她的家。
她就不必來回往返,可以直接回家了。
Robina還勸她的朋友少點折騰,一起回家。
但與Robina同行的兩位朋友,卻勸說她遵守規定,留下來一起行動。
沒等幾個小時,拉斯帕爾馬斯的機場就重新開啟,所有航班,準備排隊前往原定目的地。
聽到這個消息,疲憊的旅客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那時興奮的人們,誰也沒想到,悲劇就此拉開序幕。
太過想念男友而決定放棄後半程就回家的Robina,目送著兩位好友重新登機,卻沒想到,這就是永別。
沒有登機的Robina,成了荷航航班上,唯一的倖存者。
帶著一雙兒女旅行的夫婦,聽到荷航的登機消息,才發現孩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就在他們差點誤機時,地勤人員找到了孩子們,一路護送他們上了飛機。
事故多年以後,這位地勤人員還是會惋惜地想起那個下午:
如果沒有找到兩個孩子,這一家人延誤了班機,是不是就能活下來。
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幾個小時里,究竟是什麼醞釀了危機,讓所有人的人生就此改寫?
不得不提的是,荷蘭航空的機長,范贊頓。
作為經驗豐富的明星機長,他在這次旅途中卻表現得像一個暴躁老哥。
在等待乘客返回飛機的時間裡,焦躁的范贊頓決定在這個小機場加滿油,儘管此時飛機的油箱,足夠他們返回原目的地。
但范贊頓的擔心也不無道理,飛機的油只夠返回隔壁島,但不夠飛回荷蘭。
如果到原定目的地再加油,一定有很多飛機排隊,那樣他會超時被處罰。因為荷蘭航空不久之前剛剛出台了新規定,嚴格限制了每一位機組成員的執飛時長,如果超出法定的連續工作時長,駕駛室里的所有人都將面臨著撤銷執照、終止職業生涯的懲罰。
嚴厲的他沒有給副駕駛反駁的機會,然而這個加油的決定,意外地成為了惡魔的推手。
本來,乘客沒有下機的泛美航空擁有優先起飛權,如果泛美此時起飛,也就不會再有後面的事情。
但不巧的是,泛美的飛機剛好停在加油的荷航之後。
兩架飛機尺寸又太龐大,無法錯開繞行。
於是,泛美只好被壓在荷航之後,等待起飛。
根據計劃,兩架飛機將一前一後進入跑道,荷航在跑道盡頭,掉頭起飛,而泛美將轉入跑道盡頭不遠處的支道內,給荷航讓出位置。
這個計劃非常合理,也非常安全——如果那天天氣晴朗的話。
但等 55 噸的油注入荷航油箱,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位於山間的特內里費機場,開始被濃霧籠罩。
泛美小心翼翼地跟隨荷航進入跑道,但很快,機長發現,他看不到荷航的巨型飛機軀體。
能見度已經降到了安全值之下,甚至在駕駛室內,都無法看清地面燈的指引。
而特內里費小機場,還沒有配備雷達設備。
一切觀察,只能靠空管的雙眼。
但在這樣的天氣下,空管也丟失了兩架飛機的視野。
此時,荷航已經接近跑道盡頭,準備掉頭起飛。
但泛美這邊,出了點小問題。
機長接到的空管命令是,進入C3支道等待。
但空管顯然沒有料到,C3這個銳角轉彎,對於體型龐大的波音747,幾乎是難以完成的任務。
在泛美猶豫要不要前往更加合理的C4支道時,荷航已經掉轉飛機,急不可耐地等待起飛指令。
糟糕的天氣、一整天的高強度工作、沒搞清狀況的泛美、以及荷航的催促,讓兩位空管壓力驟升。
他們一邊指揮泛美轉彎,一邊給荷航下達了航管許可。
本來,航管許可只是為飛機提供離港數據,並不是起飛指令。
但荷航的范贊頓機長,眼看工作時長要超,心急之間誤將航管許可,當成了起飛許可。
在濃霧裡,他看不到距離只有 1 公里的泛美還停在跑道上。
就這樣,他轟著油門高速前進。
等泛美出現在視線中時,一切為時已晚。
荷航在起飛高度不夠的情況下,強行拉升,但還是沒能避開泛美龐大的機體。
泛美的飛機被豁成殘片,荷航的飛機也隨後重重墜毀在跑道上。
剛加滿的油,變成了吞噬一切的大火,幾百條鮮活的生命瞬間瓦解。
據倖存者們描述,當時的感覺,彷彿被炸彈擊中,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都爆裂開來。
一場震驚世界的慘案,就在轉瞬之間發生了。
在這部紀錄片之下,有網友大罵荷蘭的機長范贊頓。
魚叔也很疑惑,一個荷蘭皇家航空的飛行安全主管、新人培訓的負責人、航空公司的金牌名片實力擔當,怎麼就成了片子里描述的衝動鬼。
沒錯,他是那個扣動扳機的人。
可又是誰,組裝好了槍,上好了子彈,再遞到他的手中?又為什麼,沒人阻止他開這一槍?
2017 年,《世紀大空難》播出後的十年,加拿大國家地理出品紀錄片《空中浩劫》,揭開了真相。
根據機艙內的錄音,雖然心急暴躁是真,但范贊頓機長並沒有失了智,把航管指令當成起飛指令。
他的確有點疏忽:忙於在模擬器上培訓新人,近三個月來已經很少真正飛行,對於模擬器所無法模擬的航管指令,太過掉以輕心。
但真正的原因是,收到航管指令後,荷航提出的「們準備就緒,是否可以起飛」的詢問。
塔台工作人員的回復是「好,先等待我們的起飛指令。」
然而,這至關重要的後半句,剛好被泛美航空插進來的通訊干擾了信號。
這最後的巧合,嚴絲合縫地扣上了之前一連串的偶然:
新修改的工時規定、恐怖分子的炸彈、設備落後的備降機場、濃霧的天氣、加油的指令、經驗不足的空管…
一個缺一不可的厄運鏈條,竟然就這樣完成了。
作為觀眾,魚叔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空難的結局。
但觀影過程中,始終難以釋懷的,是這些寶貴生命會留下些什麼;
我們除了悲痛,又能做些什麼。
特內里費空難,徹底改變了荷蘭皇家航空的員工管理機制。
從前位高權重的機長,不再是一手遮天的核心。
駕駛室的每一個員工,都被賦予了質疑機長、監督機長的權力。
壓迫機長神經的工時處罰條例,被重新商定。
模糊不清的起飛指令,也在全球範圍內被徹底修改。
事在人為,空難不是天災。
德國飛機渦輪機的發明者帕布斯·海恩曾經提出過著名的「海恩法則」:
每一起嚴重事故的背後,必然有 29 次輕微事故和 300 起未遂先兆以及 1000 起事故隱患。
「逝者安息」,是我們的祈禱,卻不是終點。
背負著血的教訓,認真對待每一天的工作生活,不輕易放過一項輕微錯誤或隱患,也許才是無愧於這些逝者的答案吧。
我們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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