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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碑帖|北魏 拓跋忠墓誌

歷代碑帖|北魏 拓跋忠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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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 拓跋忠墓誌

拓跋忠,字仙德, 拓跋可悉陵之弟。少沉厚,以忠謹聞。高祖時,累遷右僕射,賜爵城陽公,加侍中、鎮西將軍。有贊選之勤,百僚咸敬之。太和四年,病篤辭退,養疾於高柳。輿駕親送都門之外,賜雜彩二百匹,群僚侍臣執別者,莫不涕泣。及卒,皆悼惜之。謚曰宣,命有司為立碑銘。

北魏景明五年(504年)《拓跋忠墓誌》拓本初見於外地,最終歸藏於大同西京文化博物館。志石為碑形,青石質,拓本高70厘米,寬42厘米。上有「魏故城陽宣王墓誌」篆額,4行8字。志文為楷書20行,足行23字,全文439字,有棋子格。石已斷為兩截,左中部略殘,12行4~9字有損泐。志文移錄如下:

侍中、征西大將軍、尚書僕射、城陽宣王,諱忠字仙德,昭成皇帝之曾孫,丞相、常山王之孫,征西大將軍、三都坐大官、常山康王之中子,稟風雲之秀氣,體星景之嘉靈,識警機詳,邃量凝遠。韞玉內映,懷素寶其奇;逸彩外彰,擒華尚其妙。故耐(乃)下照旻暉,延恩天眷;文纓月徙,戎章歲襲。秘略宣謀,聲譽出內,心膂之寄,寵莫二焉。將遠圖昌國,永贊鴻業,而慶善靡征,囑纊在候。鑾輿親幸,使者屬路。春秋卌有五,太和四年歲次庚申七月乙未朔,十日甲辰,薨於外第。天子愍悼,民哀邦瘁。贈禭之厚,禮殊恆命。暨景明五年歲次甲申正月戊申朔十四日辛酉(丁酉),妃河內司馬氏,晉譙王之孫也,字妙玉。春秋五十有六薨於洛陽清明裡第。緝融禮饋,式昭庭訓。四德詳著,母儀帝宗。□命欽嘉,錫□梓鄉。追贈溫縣君。粵十一月甲辰朔六日己酉,謹惟周典改穸遷兆,闔窆於代都永固白登之陽阿。松門方杳,薰闥將扃。迺刊石泉宮,式永休烈。其辭曰:業廣維城,綿葛昌祚。曰懋君王,玉潤淵度。德契機華,道蔚詳素。識鏡秋明,義富春霧。優遊其賞,昭皙其慮。敷庸景徹,錫光天顧。秘謀雲在,禁言已處。出入寵榮,頻繁慶遇。端綜九官,式清百務。衡管尅和,居鍵耐□。方賴輔勛,台平俟譽。不慗遺人,與善冥數。滅景幽軒,沉暉泉路。楊庭一藹,松門不曙。勒銘玄圖,休光永布。

一、關於墓主人

墓主人「諱忠字仙德」者,志文未言其姓氏。據《魏書》、《北史》有「陪斤弟忠,字仙德」者,此人為代魏皇族,本姓拓跋。太和末孝文帝改胡姓為漢姓,拓跋氏改姓元。其人卒時尚未改姓,故志文中沒有像其弟《元淑墓誌》的「元諱淑,字買仁」一樣將其名諱記為「元諱忠字仙德」,但也不敢稱其舊姓拓跋。是知拓跋魏自代都平城遷於洛陽後,便是皇族也戀舊如此。正因為這樣,本文亦以拓跋忠稱之。下面是《魏書?常山王遵傳附可悉陵弟忠傳》錄文:

「陪斤弟忠,字仙德。少沉厚,以忠謹聞。高祖時,累遷右僕射,賜爵城陽公,加侍中、鎮西將軍,有翼贊之勤,百僚咸敬之。太和四年,病篤辭退,養疾於高柳。輿駕親送都門之外,賜雜彩二百匹,群僚侍臣執別者,莫不涕泣。及卒,皆悼惜之。謚曰宣,命有司為立碑銘。有十七子。」

歷代碑帖|北魏 拓跋忠墓誌

《北史》除脫「少沉厚」,「賜雜彩二百匹」兩句外,與《魏書》全同。(《魏書》第376頁,中華書局,1974年;《北史》第853頁,中華書局,1974年。)

志所謂「昭成皇帝之曾孫,丞相、常山王之孫,征西大將軍、三都坐大官、常山康王之中子」,是他的「龍脈」。

昭成皇帝即代王什翼犍,公元338年至376年在位。在拓跋代國,他既是中興之主,也是亡國之君。建國三十九年即公元376年,代國為先秦所滅,什翼犍卒。十年後其孫拓跋珪復國,是為北魏道武帝。道武帝是什翼犍世子拓跋寔的遺腹子。常山王拓跋遵是什翼犍次子拓跋壽鳩之子,他與道武帝是堂兄弟。史謂其「太祖初,有佐命勛」,「參合之捷」有不世功。「拜尚書左僕射,加侍中」。(《魏書》第374頁,中華書局,1974年。)因此志稱其為「丞相、常山王」。「征西大將軍、三都坐大官、常山康王」,是正史中的常山王拓跋遵之子拓跋素,其人既是明元帝拓跋嗣的堂兄弟,又與明元帝是姨兄弟。以他在征赫連夏「平統萬」等戰事中「有威懷之略,拜假節、征西大將軍」,「後拜內都大官」,「薨,謚曰康,陪葬金陵,配饗廟庭」。(《魏書》第375頁,中華書局,1974年。)故志稱為「征西大將軍、三都坐大官、常山康王」。據1984年出土於大同市城東的《元淑墓誌》,稱元淑為「昭成皇帝曾孫常山康王第廿五之寵子」。(大同市博物館《大同東郊北魏元淑墓》,王銀田《元淑墓誌考釋》,《文物》1989年第8期第57~68頁。)拓跋氏後改姓元,元淑該是拓跋淑,他是拓跋忠的幼弟。既然元淑的父親拓跋素是昭成帝曾孫,兒子元淑就是玄孫了。弟弟拓跋淑是玄孫,兄長拓跋忠自然也是玄孫。此志雲「昭成皇帝之曾孫」有誤。

「稟風雲之秀氣,體星景之嘉靈,識警機詳,邃量凝遠。韞玉內映,懷素寶其奇;逸彩外彰,擒華尚其妙」。是講天地祖宗賦予拓跋忠非同常人的靈秀之氣,與史傳「少沉厚,以忠謹聞」對應。

「下照旻暉,延恩天眷;文纓月從,戎章歲襲。秘略宣謀,聲譽出內,心膂之寄,寵莫二焉。」是說他能把皇天的眷顧,推移於普天之下。論文,象徵官位的鮮冠組纓日新月異,論武,襲封的戎號(將軍號)連年有加。為什麼會這樣呢?只因他在朝廷上無論是秘室方略還是朝堂謀猷,誰都難與他匹敵,所以被皇上引為股肱之臣。這與史傳中的「高祖時,累遷右僕射,賜爵城陽公,加侍中、鎮西將軍,有翼贊之勤,百僚咸敬之

我:

二、拓跋忠夫婦的卒葬情況

志載拓跋忠「春秋卌有五,太和四年歲次庚申七月乙未朔,十日甲辰,薨於外第。天子愍悼,民哀邦瘁。贈禭之厚,禮殊恆命。」「薨於外第」,即史所謂「養疾於高柳。輿駕親送都門之外,……群僚侍臣執別者,莫不涕泣。及卒,皆悼惜之。」四十五歲的拓跋忠病重(這被墓誌說成「囑纊在候」),得皇上之允前往高柳養疾。臨行之際馮太后、孝文帝及文武大臣親自送出東門。卒後,朝廷又是表示悼惜,又是議定嘉謚,隆榮已甚。高柳,即今大同東北五十公里的陽高縣,漢時先為代郡西部都尉治所,後為代郡治所。拓跋代初創時稱參合陂北,具有別都的性質。平城建都後,此地為司州高柳郡。高柳建有可以養病的宅第,此處或為拓跋忠的食采地。近年在陽高境內出土了陳永墓、尉遲定州墓等,足見高柳是北魏京畿地區的一個重要的衛星城。

歷代碑帖|北魏 拓跋忠墓誌

太和四年拓跋忠卒後先葬於平城祖塋,此時拓跋宗室倡儉葬,更無刻石志墓的習尚。及至遷都洛陽後的景明五年,即拓跋忠卒後25年,其妻死於洛陽,移靈與夫合葬時才刻了這方墓誌,因為此時在墓葬中刻置墓誌之風已大興。從此志質地為青石而非大同地區習見之白砂岩推測,這方墓誌很可能是在洛陽寫好刻就,隨司馬妙玉靈柩運回平城的。

關於拓跋忠的葬地。志稱「謹惟周典改穸遷兆,闔窆於代都永固白登之陽阿。」《史記?高祖本紀》《正義》引《括地誌》注云:「漢平城縣東北三十里有白登山,山上有台,名曰白登台。又《史記集解》服虔曰:「白登,台名,去平城七里。」如淳曰:「平城旁之高地,若丘陵也。」《漢書?匈奴傳》顏師古注曰:「白登在平城東南,去平城十餘里。」(《史記?高祖本紀》第384頁;《史記?韓信盧綰列傳》第2634頁,中華書局,1959年。《漢書?匈奴傳》第3753頁,中華書局,1962年。)是知白登山在平城東,今稱馬鋪山,是漢匈白登之戰劉邦君臣被圍困的小山包。

「白登之陽阿」即白登山之南腳下。1984年大同市博物館在大同市東南6公里原小南頭鄉(今屬水泊寺鄉)東王莊村西北1.5公里發掘出土的《元淑墓誌》,記為「永平元年十有一月庚辰朔十五日甲午葬於白登之陽」。(大同市博物館《大同東郊北魏元淑墓》,王銀田《元淑墓誌考釋》,《文物》1989年第8期第57~68頁。)前已說及元淑是拓跋忠幼弟,說明拓跋忠的葬地亦在今東王莊西北。這裡應該是常山王子孫的祖塋。元淑志只記為「白登之陽」,拓跋忠志則記為「永固白登之陽」,這是因為白登山北有方山,方山上有太和十四年(490年)安葬文明太皇太后馮氏的永固陵。另外,因有永固陵,故於平城近畿設永固縣。(《魏書?地形志上?恆州》:「領縣四:平城,太平,武周,永固。」中華書局,1974年。)拓跋忠兄弟葬所或屬永固縣地。

三、《拓跋忠墓誌》書法

此志作碑形,這與同年立於北都平城的《封和突墓誌》,甚至是四年後的永平元年的《元淑墓誌》一樣,都入鄉隨俗地用了這種形制。《封和突墓誌》沒有篆額,《拓跋忠墓誌》則與《元淑墓誌》一樣,都有陽刻的篆額。筆法取三國吳《天發神讖碑》的倒薤形,但體勢略方。比之北魏早期的《皇帝南巡之碑》和《司空琅琊康王墓表》篆額卻粗簡了些。唯其粗簡,卻多了一些雄強之氣。

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中,於魏碑平城體與魏碑洛陽體有過絕好的論述。他說,孝文以前,碑版不著,然而所見道武、太武時幾件碑石,「雖草昧初構,已有王風矣」。孝文太和之後,諸家角出,「考其體裁俊偉,筆氣深厚,恢恢乎有太平之象」。《拓跋忠墓誌》在北魏平城諸多書跡中是晚期,而於遷都洛陽後的北邙志石則是早期了。康氏所謂「體裁俊偉,筆氣深厚,恢恢乎有太平之象」,(康有為《廣藝舟雙楫?備魏第十》第135頁,第134頁,上海書畫出版社,1981年。)可以說是對這方墓誌書跡最貼切的描述。就書風而言,康有為把魏碑分為好多種類型。在他看來,古樸以《嵩高靈廟碑陽》為代表,奇逸以《石門銘》為代表,高美以《靈廟碑陰》和《鄭文公碑》為代表,庄茂以《孫秋生造像記》為代表,方重以《楊大眼》為代表,峻宕以《張黑女》為代表,峻美以《李超墓誌》為代表,精能以《張猛龍》為代表,圓靜以《法生造像》為代表,虛和以《刁遵墓誌》為代表,等等。後來論者則根據用筆情況將北魏銘刻書跡分為三類,一類是以圓筆為主,即康氏所謂奇逸的《石門銘》,虛和的《刁遵志》,圓靜以《法生造像》等。第二類是方圓並濟,即康氏所謂精能的《張猛龍》,高美的《靈廟碑陰》、《鄭文公碑》,峻宕的《張黑女》等。第三類是以方筆為主,即康氏所謂方重的《楊大眼》,庄茂的《孫秋生造像記》,包括峻美的《李超墓誌》等等。

歷代碑帖|北魏 拓跋忠墓誌

以這樣的標準審視,《拓跋忠墓誌》應當屬於以方筆為主的一類,它兼有《楊大眼造像記》的方重,《孫秋生造像記》的庄茂,《李超墓誌》的峻美。康有為在講到《楊大眼墓誌》時說,「《楊大眼》若少年偏將,氣雄力健」。(康有為《廣藝舟雙楫?碑評第十八》第181頁,上海書畫出版社,1981年。)可惜《廣藝舟雙楫》光緒十七年(1891年)刻印時,後來面世的景明三年(502年)的《穆亮墓誌》,以及這方以方筆取勝的《拓跋忠墓誌》不能進入康先生的視野。此二志若得康公品藻,便會是「如英武少帥,氣正力完」了。康有為氏在「碑品」一章中把北魏的神品、妙品、高品多數給了平城時期的《靈廟碑陰》、《暉福寺》、《嵩高靈廟碑陽》和《吊比干文》(碑成於遷都途中,還應是平城時期物),還給了刻於褒斜道中的《石門銘》,刻於天柱山上的《鄭文公碑》,而洛陽時期的北邙墓誌一般品第較低。儘管如此,但是他還是說,「太和之後,碑版尤盛,佳書妙制,率在其時」。與《拓跋忠墓誌》、《穆亮墓誌》書風相近者,尚有景明二年(501年)的《封和突墓誌》(1980年出土於大同市西8公里雲岡路上),正始三年(506年)的《元思墓誌》,永平四年(511年)的《司馬悅墓誌》,延昌二年(513年)的《元顯儁墓誌》,延昌三年(514年)的《元珍墓誌》,神龜三年(520年)的《元譿墓誌》,孝昌二年(526年)的《元珽墓誌》,等等。康氏所云「佳書妙制,率在其時」者,正合這一時段,當然也應包括這種書風。

總之,《拓跋忠墓誌》是北魏晚期銘刻書跡的一件佳作。它具有北魏銘刻楷書體勢右昂,點畫方截,結構開張,章法茂密的特點。具體可以舉出以下三點:

一是明顯帶有北魏早期即平城時期銘刻書的遺風。表現之一是橫畫自左上偏鋒漏入,右側則以方筆作結,豎和撇亦以方入,這些都可以從平城隸楷長橫左右上翹、豎筆直入長出的特徵中覓得。其二是豎畫末端全作圓勢,或為懸針,或為垂露,或作勾筆,或作撇勢,這是平城時期銘刻書跡的又一特點,也是隸書的遺意。

二是已經具備洛陽時期魏碑亦即魏楷銘刻體方筆方勢的基本特徵。如折筆右肩方直,左上則多不封口,形成鮮明對照;點多呈三角狀,亦有少數略參圓勢;內外勾皆作方勢,力強勢雄。

三是此刻的特殊性,其一是撇筆左下徐出而上揚呈遲緩之態,捺腳方重而向右上出鋒作急速之勢,二者相反而互補。其二是有些字的構件用行書筆意,像忠、德等帶有「心」的字,像征、正等帶有「止」的字,像譙、薰等帶有四點的字,像纓、綿等帶有絞絲旁的字都是。其三是比之太和之前和洛陽後期的一些墓誌,此刻的異體、別體字不算多。僅見於「康」、「氣」、「愍」等少數幾例。這應與景明至延昌間一些學者提倡寫字應以「孔氏古書、史籕大篆、許氏《說文》、《石經》三字」等為範本,(《魏書?術藝傳?江式傳》第1963頁,中華書局,1974年。)摒棄篆形謬錯,隸體失真,俗學鄙習,炫惑於時的習尚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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