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外教亂象調查：「洋面孔「值錢，母語非英語也搶手

隨著國際化教育理念漸入人心,對濟南的家長來說,孩子出國讀書已經從「難選項」變成了「可選項」,甚至有些家長早早就將其列入了孩子未來的規劃中,「外語熱」熱度不減,更加註重交流的外語口語和聽力教學也越來越受歡迎。

所謂「外來的和尚好念經」,記者調查發現,有了「洋外教」這塊金字招牌,一些英語培訓班收費不菲。但與之相對應的是,「洋外教」的水平參差不齊,師資差距極大,孩子學習的效果難以評估。值錢的「洋面孔」背後,到底有怎樣的師資真相?記者展開調查。

昂貴的外教:一節課350元，平均一分鐘5.8元

在濟南的大街小巷,英語培訓機構遍地開花,不少培訓班打出「外教輔導」、「英美外教,純正英語」等廣告,無論是學校、幼兒園還是教育培訓機構,外教幾乎成為語言教學的標配,也吸引家長把大把真金白銀投入到孩子的英語學習中。

與普通的培訓班相比,有「洋老師」的加持,課程學費往往比中教翻倍。

生活日報記者走訪多家外語培訓機構後發現,在濟南的英語培訓市場,中教每小時學費一般為50元到100元,而外教的集體課每節課至少150元,如果是一對一教學,則每節課至少要200元。

如果是「歐美白人外教一對一」,則每節課價格可以飆升到300元以上。

在山大魯能科技大廈一家打著「純外教教學」旗號的英語培訓機構,外教10人小班課是8160元一年；外教一對一課程350元一節課。按照一節課1小時來算,平均下來一分鐘5.8元錢。

懸殊的價格:外教一節課，要價是中教的3倍

隨後,記者來到位於名士豪庭附近的一家少兒英語培訓機構,這家機構以中教為主,外教每個月來組織沙龍,並不直接授課。

負責接待的老師告訴記者,他們10人小班全年班優惠完後大概8200元,但課時卻多了一倍——綜合算下來,一節課是55元；中教一對一的費用按照不同年齡,不同水平,價格也不同,但是小學階段基本在100元左右。

隨後,記者又先後走訪了多家外語培訓機構,以「一對一」輔導為例,外教的價格基本是中教的3倍左右。最「誇張」的一家培訓機構,其推出的「VIP學習套餐」,「外教上課為主,中教上課為輔」,不限課時、不限次數,隨時來隨時上課,一年的費用要5萬。

這家價格不菲的培訓機構宣稱,他們的外教都是來自「純英語母語國家」,能夠保證孩子在這裡「學完美國的小學英語課程」。

只要是綁定了「洋老師」、「英語母語」這兩個關鍵詞,英語培訓機構的收費就可以立刻翻番。

在記者提出疑問後,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的工作人員先是說了一通「外教發音非常專業」等理由,又表明外教收費高,是因為培訓機構給外教的工資高,「我們給外教的課時費基本上是中教的一倍。只要是外國人,不管是哪國人,課時費都會比中教高」。

信不過的面孔:只要是「黃頭髮藍眼睛」

母語不是英語也搶手

記者以家長的身份走進窯頭路附近的一家英語培訓機構。記者進入的時候,一名混血外教正帶著機構的培訓老師練習口語。

這家培訓機構一名姓劉的課程顧問接待了記者,她介紹,該培訓班是濟南本土的「國際英語教育機構」,目前在濟南有兩個校區,平時上課是中外教結合、全英文授課。

雖然這位課程顧問聲稱是「中外教結合」,但記者發現,該機構的老師介紹欄中只貼出了中國老師,並沒有給出外教的介紹。

「我們現在有兩名外教,一名是來自澳大利亞的澳韓混血兒,一名來自南非,他們都是來自英語母語的國家。」課程顧問介紹,在濟南的英語培訓機構中,像他們這種可以有英語母語外教的培訓班並不多,很多培訓機構都是用非英語母語國家的外教來「包裝」,以此糊弄家長。

「我們機構已經開了五六年了,附近的孩子都在我們這裡上課,我們的師資力量你大可以放心。」課程顧問告訴記者,他們招聘的時候,也經常會遇到非母語國家的外教前來應聘,以俄羅斯的外教為例,雖然俄羅斯不是以英語為母語,但是俄羅斯人大部分都是標準「黃頭髮藍眼睛」的「洋面孔」,因此俄羅斯的外教在濟南的外教市場頗受歡迎。

雖然這位課程顧問極力表明他們自己的外教有多麼「專業」,發音是多麼「標準」,但是當記者想要看外教資質的時候,課程顧問卻支支吾吾,表示並不方便現在給記者出示。

藏掖的證書:外教證書是「隱私」不是不給看就是交錢才能看

「我可以看看剛才這位外教的證書嗎?就是剛剛我看到的這位。」記者問。

「這位南非老師的工作簽證我們正在申請,還沒申請下來。」課程顧問回答。

「不是說這是外教機構自己的老師嗎?為什麼現在還在申請工作簽證?」記者追問。

「哦……這位老師過年才從廣州回來的,一直做幼兒英語教學,肯定很專業。只是來我們這裡時間短。」談話進行到這裡,這位劉老師已經十分不耐煩。但是礙於記者是前來諮詢報名的「家長」,只能繼續敷衍記者的問題。

「那另外一位澳大利亞的外教老師呢?是我們機構自己的外教?還是只是兼職外教?」記者繼續追問。

「這……」在記者一連串的追問下,這位劉老師只好遮遮掩掩地表示,這位澳大利亞的外教,也不是全職在培訓機構上班,至於平時這名外教的主要工作是什麼,是上學還是上班,這位劉老師都一概不清楚,「我們也不好打聽外教老師的私事兒」。

此外,記者還了解到,雖然這位未曾謀面的澳大利亞外教是在其國內讀的大學,但是培訓機構並不了解他讀的是哪所學校；南非的外教是在南非讀的專科,同樣作為「外教自己的隱私」,課程顧問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所大學,學的是什麼專業。

隨後,記者以家長的身份再次走訪了位於解放路、和諧廣場等三家英語培訓機構,接待的課程顧問均表示「我們的外教是來自英語母語國家」,但是當記者表示想看看外教的學歷以及外國人來華工作許可等證書時,培訓機構的課程顧問均表示「現在不方便」,要麼記者可以先給孩子報名,等報名之後再查看；或者乾脆回絕記者,「這是外教老師的隱私,不方便。」如果記者堅持要看,那需要先報名,交費以後才能查看。

「有沒有證書不重要,只要能教好不就行嗎?」一位課程顧問很不理解記者作為家長非要查看外教證書的行為,「外教的母語就是英語,說得肯定比中教要標準,這跟證書沒關係。我們之前也沒遇到這樣的要求。」

亂念經的外教

一節課1小時，50分鐘都是唱歌

記者走訪發現,不少家長都對外教的教學水平提出質疑。

出於對「洋老師」的信任,家長蘇冉(化名)從女兒3歲起就報名英語培訓班,現在女兒已經5歲,對於找「洋老師」的經驗,蘇冉頭頭是道:「外教陪著孩子練練口語還行,想要靠外教教孩子學單詞、背句子那根本不可能。」蘇冉告訴記者,外教上課的模式一般就是帶著孩子做做遊戲、唱唱歌,或者跟著視頻認識一些生活中的小用品。一節課中能接觸到的英文單詞也很少,一般都在五六個,孩子能記住的更是鳳毛麟角。

「外教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有些外教性格活潑,孩子也喜歡,能跟著老師學一些單詞,也會唱兒歌。但有些外教則根本不知道怎麼教,上課就給孩子放英語視頻,甚至一整節課就是在那裡放視頻。」蘇冉回憶,孩子去年曾遇到過一個據稱來自加拿大的外教,一節課一小時,這位外教有50分鐘都在帶著孩子唱歌,關鍵是唱得並不好聽。

「一上課就扯著嗓子唱歌,什麼知識點都不講,先是自己唱,然後帶著班裡小朋友一起唱,時間到了就下課,我聽他嗓子都啞了。」回想起這名外教的教學,蘇冉又好氣又好笑,「費用倒不算很高,平均下來一節課是150多元。孩子每個月四節課,跟著這個外教唱了三個月的歌,開始還會唱幾首,但是過了不到半年,現在就還記住兩句。那天她爸說,孩子是一字千金,平均一個單詞200塊錢。」

同樣是對外教的教學能力有所懷疑,家長劉女士告訴記者,孩子今年上5年級,之前在濟南某知名英語培訓機構報了全年班,機構聲稱外教基本都來自美國,教材也是美國的同步教材。但是上課的時候發現外教既不會說中文,也不懂得怎麼教英文,做遊戲、學英語都是中國助教在手把手地教孩子,外教上課幾乎成了擺設。

（生活日報記者 郭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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