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他,篆書的發展將不可想像……
我們知道,碑學書風的興起,其源頭應追溯到明末清初。清代尚碑之風促使了篆隸書的革新,同時又為書法的發展開了新的一面,這巨大的貢獻是在田野之中的鄧石如慢慢提倡而來的。鄧石如在篆書書寫結構上的安排,用筆的變化多端,打破了李陽冰以來單一、僵化的格局。他不僅在書法技法上推陳出新,在書法理論方面也有自己的見解。「計白當黑」之論把「筆不到而意到」的道理具體化了。「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使透風」,則把虛實對比的藝術理論闡釋得明白如話。
(一)用篆法入隸追書體源流
鄧石如在隸書方面,影響甚大。所書體勢筆圓,剛勁柔潤。他在隸書創作中習慣借用篆書中的中鋒用筆,以漢碑為體,魏碑為用。鄧石如廣泛吸收漢碑中的金石味,所以他寫的字線條具有厚重之感和自然樸實之氣。臨終前曾作《十幅隸書詩評屏》,也稱《宋敖陶孫詩評屏》。(見圖一)此時他的書法藝術造詣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正如清代康有為所說「從句容《六梁碑》出,畫法極厚,中邊俱徹,不得一抹筆議之,此為完白山人佳作也。」他的楷書雖未臻上流,但從作品上看也充滿了天真自然之氣,絕無矯揉做作之態。無論是點畫撇捺,幾乎都可見其隸書筆致。
鄧石如隸書《敖陶孫詩評》局部
(二)以隸筆寫篆鑄獨家風格
鄧石如篆法以「二李」為宗,縱橫裨闔得之史籀,稍參隸意。殺鋒以取勁折,字體微方,與秦漢碑額當為近。分書結體嚴整,約《峰山》、《國山》之法而為之。鄧石如在書法藝術的追求上並沒有完全沿襲古人的道路。在清代乾隆、嘉慶時,書壇上仍然以承襲趙、董帖學書風為盛,當時的劉墉、翁方綱統領帖學的大旗。與帖派書法相對應的碑派書法家金農自創「漆書」,鄭板橋創「六分半書」,但作為布衣書家,鄧石如選擇了和別人不一樣的書法道路。一方面,他作為一名有骨氣的書家,不與權貴為伍,走出了一條全面師碑的道路。另一方面,由於要謀生,在書寫和篆刻上又不能太過於追求個性,只能表現得比較平實,從字體風格上他也努力上追秦漢,承襲古人之風貌。
鄧石如隸書《敖陶孫詩評》局部
鄧石如廣泛地吸取秦漢刻石的精髓,在書寫上具有隸意寫篆、篆法寫隸、篆隸相結合的特點,讓人眼前一亮。首先從用筆上來看,他選用的毛筆比較特殊,是長鋒羊毫筆,這和古人慣用短筆相區別。他把羊毫長鋒的特點進行充分發揮,在寫字的時候指腕一起運動,力貫到筆端,寫出力能扛鼎的線條,這在篆書發展史上是一個真正的創新,也是成功的典例。他的代表作《白氏草堂記》(見圖二),已擺脫了「二李」以來篆書必須大小整齊的特點,總體上給人一種豐富飽滿的感覺。針對唐代以來篆書要寫得婉轉流暢,必須中鋒用筆的特點,鄧石如破除陳規,利用羊毫長鋒的特點,完全擺脫了筆畫形式的單調統一,在篆法中加以隸意,通過在寫字時筆鋒的不斷變化,入筆時候的或回或護,營造出了一種方圓兼備、婉轉自如的氛圍。觀看此作品,他已經完全擺脫了「二李」篆書的工藝性特點,創造出了一種全的寫篆筆法和審美觀。鄧石如將篆法和隸法相互融通,以隸書方筆入字,寫出的字具有金石味道,又把篆書的圓轉、厚重融入寫隸之中,這種獨特的方式給整幅作品注入了活力。
鄧石如隸書《敖陶孫詩評》局部
鄧石如為後世學書之人的書法創作提供了更為廣闊之路。經過他不懈的探索,在篆刻、篆書和隸書的創作上開宗立派,在書法理論上的建樹是有目共睹的,可供後世借鑒之處甚多。經過鄧石如不懈的探索,清代中後期篆書大家卓然輩出,趙之謙、吳昌碩、吳大徵、徐三庚、楊沂孫等無不受其影響又各有所變,尤其是吳讓之。
吳讓之早年師從鄧石如的學生包世臣學書,故為鄧石如的再傳弟子。諸體皆擅,而篆隸功力尤深,特別是他的圓勁流美的小篆為世人所重。在篆法上,吳讓之師法鄧石如及漢篆法,更因其善於「鐵筆寫篆」擷取金石精華,故有「氣貫長虹、剛勁有力、咄出新意」之態。吳讓之隸書結體,中心緊斂而肢體舒展,頗富古意,被譽為清初以來篆隸書體創新者之一。其行書動勢顯著,生髮了流動、通暢之氣,單字雖隔,然意氣綿延不斷。楷書蒼厚郁茂,俊逸爽勁,並摻有北碑意韻,一掃「館閣體」纖弱之風。
可以說,清代篆書的卓然成就與鄧石如是分不開的。雖然他只是一介布衣,沒有像歷代書法家顏魯公、王右軍、鐘太傅那樣顯赫的官位,但是他的書法成就是毋庸置疑的,他在書法史上的地位及貢獻是非常巨大的,可與王羲之、顏真卿相媲美,他是中國書法史上繼「二王」、「顏柳」之後的又一座豐碑。正如康有為所評「篆法之有鄧石如,猶儒家之有孟子」。
鄧石如在中興篆書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是他讓篆書這一古老書體歷盡千年依然閃耀光輝,這種傳承意義遠遠大於他本人書法水平的意義。我們想如果沒有鄧石如的存在,中國篆書藝術的發展將是另一番不可想像的面貌,中國篆書藝術史也可能重新書寫。
完白山人隸書《敖陶孫詩評》
常見的有拓本刊行,少見真跡,
下面的圖片,為偶然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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