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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版《丹麥女孩》,50歲的他,想成為女人!

2017年,豆瓣8.3分的《血觀音》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

老戲骨惠英紅更是拿下了最佳女主角,文淇則獲得了最佳女配角,

三個女人,或許生於高貴,卻身不由己,但敢於玉石俱焚的女人,永遠是美與狠並存!

而2018年的金馬獎入圍的影片有兩部LGBT題材的頗受關注,

一部是台灣電影《誰先愛上他的》,另一部是香港電影《翠絲》。

《誰先愛上他的》入圍了包含最佳男主角在內的八項大獎,最終攬獲三項,

相比之下,《誰先愛上他的》聲勢浩大,而《翠絲》關注度就小了很多。

在LGBT題材上,不同於台灣電影傾向於個體情緒抒發,

香港電影更關注社會環境對個體的影響和改變,香港電影曾經是LGBT題材的拓荒者,只是近年式微。

而《翠絲》則在這種情形下,往前跨了一大步,

從關注同性戀者轉移到對跨性別者及整個東方家庭的深度探討。

雖然還是集中於小家的波動,

但《翠絲》將LGBT群體的社會輻射擴大到妻兒朋友以及陌生人,他者的介入,即是挑戰也是希望。

《翠絲》的故事聚焦一位有兒、有女、有妻子的大齡男人阿雄,

偶然的機遇,他決定坦承揭示深藏已久的秘密,他想要成為女人,自此,平靜的婚姻生活頓時發生劇烈家變。

所以,《翠絲》也有著《丹麥女孩》的相似之處,

跨性別者終究只是表現形式,最重要的還是重新認知自我的過程,兩部電影的結局也就不謀而合了。

阿雄店裡的老夥計評價他從小到大性格都很溫和,如今社會已經沒有這樣的人了,

與之對應的是阿雄的兒子,任性張揚,因為媽媽偷翻保姆的私物鬧著要搬出去,家裡狗死了,責備爸爸還深夜給有孕的姐姐打電話,

和兒子相比,阿雄似乎沒什麼個性,總是很溫和很包容,對待妻兒或者店員都是一如既往的謙讓平和。

會哭鬧的孩子有糖吃,可總會有一些人比別人更懂事,

他們或因為貧窮,或因為取向,或因為身體殘疾,他們內心裡覺得自己是比別人差的人,所以沒有資格去挑釁別人,

相反他們要更努力、更忍耐、更禮貌,這樣他們內心的缺陷才能填補。

我們總是在問自己:

我們喜歡這世界嗎,卻從來不敢問這世界喜歡我們嗎!

阿雄是那個不敢問縮在自己殼子里偽裝自己的人,阿正則是那個不屑去問,拋開世界擁抱自己的人。

姐姐離婚是家庭矛盾第一次集中爆發,

阿雄的妻子堅持女兒回歸花心丈夫的家庭,兒子立賢則反對讓姐姐離婚,實則是在反抗母親的迂腐和傳統,

母親和兒子兩人所代表的正是當今香港社會的撕裂。

保守派安於現狀,不思進取,激進派只管鬥爭,不顧民生,

而卻沒有一邊是代表阿雄的,他們要麼是假裝不知,刻意抵制,要麼就是利用他們的身份,獲取自己想得到的利益,

他們是沒有權利的一方,沒有人保護沒有人真正關心他們。

有像安宜這樣視而不見的同妻,

有像阿雄女婿一樣只知道利用別人的政客,

也有像阿雄兒子立賢這樣假裝很開明,只要風波不波及到自己的偽開拓者。

以阿雄為代表的跨性別者,比同性戀者更多了一層身份認知障礙,

再加上社會的身份定位,他們包裹了三層對自身認知的困境,

第一層是生理和心理,第二層是自己和他人的,第三層是個體和社會的,

如果曾經的阿正不死,那個阿邦不回港,那麼,阿雄就會帶著面具活下去了。

酒店的那一晚,幾近崩潰的阿邦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抓住阿雄,

阿雄在秘密被暴露後慌亂地逃離,阿邦和阿雄之間,有著對自我認知的不同:

出櫃還是不出櫃,也正代表LGBT群體內部的困惑,

接受現代教育提倡追求自我的阿邦和一直周旋於家庭責任無暇顧及自我的阿雄,必然有著不同的處理方式。

值得欣慰的是,《翠絲》並沒有強化外部環境對阿雄身份找尋時期的干擾,

阿雄的家庭,阿雄的朋友都能包容他,這也正是阿雄一直真誠待人所得到的回報,

阿邦等人帶打鈴哥去酒吧瘋玩的那一晚,

打鈴哥精裝打扮在女廁梳妝鏡前仔細地凝視自己,細細地塗抹口紅,臉上的溝壑縱橫,

究竟這一場關於自我的放逐會以什麼樣的姿態回歸平靜?

打鈴哥意外去世,死在了他可以放肆做自己的那個晚上,

而阿雄在那個黑夜裡也看到了自由,自由是會上癮的,一旦試過就無法回歸過去的平靜和安寧。

阿雄和老婆安宜的那場坦白戲,堪稱兩人的演技高光,

一個歇斯底里只想遮掩一切做普通人,一個無地自容祈求給自己一個身份,

尤其飾演妻子安宜的惠英紅把一個痛不欲生的「同妻「表現的淋漓盡致,更把一個愛面子的東方傳統女性刻畫的入木三分。

安宜的訴求是我想做一個普通的師奶,安度晚年,

因此安宜像對待一個叛逆期的孩子一樣期待自己的些許犧牲能夠挽回自己的老公,

那些欺騙,不解,歧視,情感,解脫都融入兩人的肢體衝突和躺在地板上無助的哭泣里,

上帝用語言和性別禁錮著人類,讓他們永遠無法通往極樂。

安宜和兒子立賢因為父親對家庭爆炸式的衝擊,反而能平心靜氣面對彼此了,

立賢花了些時間了解了父親,安宜雖然心理上彆扭但依然飽含著對阿雄的愛,

施加在LGBT群體的傷害遵循了少數服從多數的定律。

不公平的地方倒不是理解和認同的問題,

而是他們身份問題來源於基因和成長環境這些外部因素,

外界塑造了他們的身份,卻又撇清一切關係不去認可他們的身份,將他們無法控制的部分強加於他們自我消化。

最終,阿雄決絕地撕開了掩藏了幾十年的謊言,積極地做了手術,

他開始重新審視自我,而阿雄身邊的人因為阿雄身份的置換也不得已重新看待他人,

社會變了,看待別人的眼光也要變了。

安宜拒絕在一夫一妻聯名書上簽字,立賢陪在母親身邊,碧兒離了婚獨自撫養孩子,

《翠絲》給了阿雄一個光明的結局,

但在《翠絲》以外的世界,卻沒有這樣溫暖,

見諸報端的騙婚,LGBT權益合法化危機,社會歧視仍然潛伏在普通人生活里。

在故事裡,從始至終,阿雄都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抗,

他本本分分賺錢養家,盡到了一個為子為父為夫的責任,和安宜協議離婚後也把自己經營了半輩子的眼鏡店交給了安宜。

對於不理解的人他給了更多的包容,這傳達著創作者一種淡然的態度:

光反抗是不夠的,更多時候你得守住初心,等待社會發展走向更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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