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周芷若：高段位女人之間的較量

作者：林宛央

來源：宛央女子 （ID：Apple1990-kun）

張愛玲有一段很經典的話：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用來形容趙敏和周芷若，似乎也再貼切不過。

《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棄婚追隨趙敏而去時，曾對趙敏說過這樣的話：「當時我要跟她拜堂成親，想到你時，不由得好生傷心；此刻想到了她，卻又對她好生抱歉。」可不就是紅白玫瑰的既視感。

終此一生，張無忌都在這兩個女人之間徘徊猶豫，縱然他愛趙敏更多一些，但也無可否認，對周芷若，他到底還是心存憐惜意難平。

就連寫就此書的金庸先生本人也無可奈何，在後記里直言張無忌始終拖泥帶水，既然個性寫成了這樣子，他的一切發展就只能憑他的性格而定。

所以一直到最後，金庸先生還是留了一個伏筆，讓周芷若突然出現在了繾綣纏綿的趙敏和張無忌之間。

又或者，那個突然出現不是周芷若真的追隨張無忌而來，而是已決定和趙敏廝守終生的張無忌恍然間又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地惦念起周芷若。

很多讀者對這個結尾特別不滿意，覺得對趙敏太不公平。

但成年後經歷過人性複雜的我回過頭來重讀此書，竟然覺得這個伏筆是神來之筆，因為人性從來都不是單一的。

郭靖的憨厚執著，楊過的痴心不換縱然令人神往，但張無忌性格中的複雜性，在感情世界裡的欲求不滿，可能才是現實。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趙敏和周芷若這兩株紅白玫瑰之間的較量。

紅玫瑰當然是趙敏，無論容貌還是性格，她都足夠熱烈恣意。

書中對她容貌的描寫是「自來美人，不是溫雅秀美，便是嬌艷姿媚，趙敏卻是十分美麗之中，更帶著三分英氣，三分豪態，同時雍容華貴，自有一副端嚴之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性格上毫不扭捏造作，常常撩地張無忌怦然心動，四女同舟那一次，更敢當著眾人面表達自己對張無忌的心意，書中評價她是「要愛便愛，要恨便恨」。

無論張無忌對她的態度是厭也好，愛也罷，抑或恨，趙敏始終充滿了生命力地盛放著。

周芷若自然是白玫瑰。容貌上清麗秀雅，淡然出塵，早在張無忌幼年與她相識時，書中便有這樣一句「十足是絕色的美人胎子」。

又加上那時周芷若對張無忌有漢水喂飯之恩，當時飽嘗人情涼薄的張無忌就對周芷若念念不忘。

很多年以來，她都是他心裡那片白月光，陪伴著淌過那夜路凄迷。

以至於多年後張無忌再見周芷若，看到她和師姐丁敏君同行，第一個念頭是：「倘若丁敏君這足印是我留下的多好，我得能和周姑娘並肩而行。」

彼時，哪裡有趙敏什麼事呢？

光明頂一役是個大轉折，周芷若用倚天劍刺傷張無忌，自視甚高的她以為手下留了情，能夠令張無忌明白她心意，卻不知道，這一刺雖無性命之憂，但卻令白月光染上了血色，周芷若在張無忌心中的形象，其實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再純粹了。

床前明月光已然隱隱約約掩著飯粘子的影子。

更重要的是，光明頂一役令張無忌蜚聲武林，名利兼收，他的世界湧入了無數新的機會。

紅玫瑰入局了。

如果張無忌還只是默默無聞的曾阿牛，又關趙敏什麼事呢？

不，不只是紅玫瑰。

同時入局的還有異域玫瑰小昭。如果說之前小昭是想利用張無忌取得《乾坤大挪移》心法，那麼此刻，小昭的心已開始偏向張無忌本人。

光明頂一役之後，四女一男的格局基本確立。趙敏的命運也開始走入她之前從未想過的方向。

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儘管書中一再地提曾有四個人深愛著張無忌，儘管張無忌夜來無人費思量時也常常將這四個女孩相提並論。

但事實上，不管是在電視劇中，還是在書中，這四朵玫瑰之間，真正在較量的只有趙敏和周芷若。

張無忌借倚天劍要為小昭斬斷鎖鏈，趙敏眼見小昭照顧張無忌無微不至，卻絲毫不吃味，還很輕鬆地和小昭說笑：「好美麗的小姑娘，你教主定是歡喜你得緊了。」

然後和張無忌兩個人該喝酒喝酒，該聊天聊天，並不把小昭和張無忌的親密當回事。

可是到了和周芷若交鋒時，看到張無忌為救周芷若，毀掉她送的首飾盒子，神態則是凄然欲絕，再看到張無忌左臂摟著周芷若，話都說得斷斷續續：「原來你們……」

後來又是說要毀掉周芷若容貌，又是各種逼問兩人關係，甚至在小酒館不無惆悵地試探張無忌如果她殺了周芷若，會怎樣？

顯然，是很在意、很計較周芷若和張無忌的關係了。

周芷若呢？同樣的。

她早知殷家表妹對張無忌的心意，但無所謂。後來遇到小昭，也是淡淡的。

但第一次見趙敏和張無忌對望，便是心頭一驚：「這個女魔頭對他顯是十分鐘情，豈難道……」

從此對趙敏和張無忌的往來就十分上心，暗自比較，儼然已視為勁敵。

到了後來，周芷若簡直處處都要與趙敏比個高下。去靈蛇島接他們的拔速台不過是在張無忌面前恭維著說了句趙敏乃是千金之體，又文武全才堪稱天下第一美人，自己沒福得見。

周芷若就又是冷哼，又是甩臉色，各種不樂意。

對著張無忌今天說：「待得你見趙敏如花似玉的容貌，可又下不了手啦。」明天又說：「只因我是個醜樣的，你才推三阻四，要是換了趙姑娘啊，只怕你今晚就……」

那個醋勁兒大的啊，可以腌一缸酸菜了。

何以如此？明明是五個人的電影，另外兩個卻不能擁有姓名。

究其原因，我說真的，小昭粉和殷離粉可千萬別生氣啊。恐怕在趙敏心裡，在周芷若心裡，這兩個人根本不夠格做對手。

別看周芷若外表與世無爭、清雅淡然的樣子，但實則自視甚高。書中有一節寫到張無忌下屬韓林兒拜倒於周芷若美貌，周芷若的心裡想法是：

「自知容色清麗，所有青年男子遇到自己無不心搖神馳，但如韓林兒這般五體投地的拜倒，卻也是平生從所未遇，少女情懷，也不禁歡喜。」

周芷若啊，向來是要面子不能輸，以及她是有愛慕虛榮之心的。

看到趙敏和皇家游大都，一派富麗堂皇，周芷若心中又是艷羨又有幾分無奈。

待聽到韓林兒說：「明教大事一成，坐在這彩樓龍椅中的，便是你張教主了。那時候啊，教主做了皇帝，周姑娘做了皇后娘娘……那才好呢！」

無心貪慕名利的張無忌聽了這話很生氣，周芷若卻是「雙頰暈紅，含羞低頭，但眉梢眼角顯得不勝歡喜。」

又聽到張無忌決絕說無此意，則臉色微變。（這裡也能看出來其實張無忌和周芷若大方向是還是存在差異，所以在一起很拘束）

到了兩人準備結婚，明教教眾鑼鼓喧天，兵甲耀眼，湧入城中，「周芷若騎在馬上，跟隨在張無忌之後，左顧右盼，覺得這番風光雖不及大都帝後游皇城華麗輝煌，卻也頗足快慰平生。」後來被棄婚，傷心事小，最重要還是覺得丟面。

所以，周芷若哪裡是沒有野心，與世無爭的人啊。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把身份、地位、智謀都遠不如趙敏的小昭和殷離看在眼裡啊，女人之間的較量也是有挑有撿的，你的對手就是你最大的底牌。

贏了尊貴榮耀的紹敏郡主那才能令周芷若揚眉吐氣呢。

張無忌心軟總安慰自己說周芷若是因為被滅絕師太逼迫才做了這許多壞事。其實，性格決定命運，有沒有滅絕師太，周芷若也還是會爭會斗會算計。

因為比起愛張無忌，其實周芷若更愛趙敏所代表的那份體面尊榮，這是她處處和趙敏較勁兒的根本原因所在。

關於趙敏呢，其實我特別理解她會銘心刻骨地愛上張無忌。周芷若爭的求的謀的，她早就擁有了，她的人生盡善盡美，只是缺一點愛情的挑戰，她的個性是凡我所要「偏要勉強」。

張無忌的被動猶豫、左盼右顧，太能讓趙敏展現她在愛情中的魅力和手段了。

如果沒有張無忌的軟弱和拖泥帶水，哪裡能襯托得出趙敏在感情世界裡的殺伐決斷、有勇有謀呢。

張無忌的一向與人為善，處處把人往好了想，又恰巧顯出趙敏的通透來。

愛上張無忌，令趙敏顯得可愛多了。完全扭轉了她從前給人的心狠手辣印象，畢竟趙敏從前可是一個動不動剁人手指的姑娘啊。

這種反差，令人物生動地立起來了。

所以對趙敏這樣的大女主來說，張無忌是多麼好的一個戀愛對象啊。不僅僅是因為他本身有好的一面，更重要的是他能無意中充當一抹配色，令紅玫瑰美到極致。

而周芷若又是一個多麼合格的對手啊。

小昭自甘做丫頭，阿離只是個青銅。

沒有周芷若這個美貌、智慧、野心都一流的王者，我都替趙敏覺得寂寞。紅玫瑰與白玫瑰要相交輝映，那才白的愈白，紅的愈紅，彼此都達到美的巔峰嘛。

金庸先生說趙敏和周芷若都很有政治才能，有狠又有野心又能忍還能決斷明快，所以雖美麗但不可愛。

可是，這麼些年來，一輪一輪武俠劇播下來，趙敏和周芷若始終是討論度最高的女性，也成為了很多人心中的硃砂痣，為什麼？

因為，在這場紅白玫瑰的較量中，我們真正看到了女性的力量與魅力，趙敏和周芷若身上都沒有依附感。

黃蓉被塑造得再可愛，小龍女的美被描繪地再怎麼驚世駭俗，都還是更像男性世界裡的一個註腳。至於任盈盈、阿朱、王語嫣……存在感似乎要更弱。

唯有趙敏和周芷若，她們的命運是牢牢握在自己手裡的，不管有沒有男人，她們也永遠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並且敢於去爭取。

張無忌，不過是承載這種女性力量的一顆釘子，不過是紅玫瑰與白玫瑰較量之中的一個蹺蹺板。

他的感情走向，不是他說了算，而要看蹺蹺板兩端的紅白玫瑰到底誰更勝一籌。

而battle從來都是引人入勝的，美女之間的battle則更耐人琢磨，我想這是《倚天屠龍記》一直被翻拍的原因吧。

——心有助，不孤獨——

作者

林宛央。瀟洒派小妖精，暢銷書作者，未來知名編劇。一個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卻過得比誰都瀟洒的姑娘。忌矯情，治拎不清，喜歡你的不盲從。微博：@林宛央，個人公眾號：宛央女子（Apple1990-k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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