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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傳一刻】第221期:史強-傷寒體系對臨證的指導(中)

【真傳一刻】第221期:史強-傷寒體系對臨證的指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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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者簡介

史強,頤仁青年中醫會副會長,公安部醫療衛生處特約出診專家。畢業於北京中醫藥大學。臨證多年來致力於將《傷寒論》《金匱要略》理論踐行於臨床診療。精研《傷寒論》《金匱要略》條文,從病機及條文的邏輯聯繫入手,發掘整理傷寒雜病論理論體系,並在臨床實踐中運用反饋,不斷提高對該理論體系的認識,努力做到理法方葯精準得當。臨證近十載,療效可觀,深受患者好評。

前情回顧:【真傳一刻】第220期:史強-傷寒體系對臨證的指導(上)

中醫家推薦

前文史強老師闡釋了中醫經典與理論的特性會帶來一些矛盾的問題,中醫的生命在於臨床,應該立足於臨床審視中醫理論。本文史老師將繼續梳理這些問題,分享自己的思考,並以臨床案例說明古方能治今病,讀經典應該不昧於理。

■ 溫馨提示:本文約8789字,閱讀大概需20分鐘。宜泡一壺清茶,慢品。

▽ 傳講拾錄 ▽

「尋仲景之所及」

傷寒體系對臨證的指導(中)

立足於臨床審視中醫理論

中醫研究的對象,從立足點來說,不應該有很多不一樣的觀點,比如前面講的寒溫派別之爭等等,這個是跟局限的認知有關係的,因為了解的不全面,才會出現這樣的一些矛盾。我們在臨床上看這些東西的時候,一定要結合對理論的理解來觀測這些臨床現象,有時候臨床的一些現象其實可以用不同的語言去解釋。在這個地方,我就再講幾個案子。

醫案一

厥後予治舉子業,輟而弗理。光緒中,赴試金陵,途中卧病,偕行者略知醫方,日以藿香、佩蘭進之,汗出而熱不除,抵金陵,病益殆。

適先表伯陳葆厚先生來同寓,診予脈曰:病當速愈,但累經發汗,津液已耗。因向葯肆中購荷葉露三大瓶,及哀家梨十餘枚,曰:渴即飲之,飢即啖之!予從其言,半日而盡。

抵暮,攜葯及煎粥之器及米炭來,予睡方醒,聞葯香,葆伯令待者進一甌,自覺滿身沾漬,中夜,衣被俱濕,葆伯為予易衣被,問其方,則曰:桂枝白虎湯也。予至是,全體舒暢,呼粥盡二碗,安眠達旦,非復病夫之故態矣。

予至是,益信經方,然以家君子期望予攝取科名,未暇盡瘁研究。

這個是曹穎甫《經方實驗錄》里的一個案子,他就講到「光緒中,赴試金陵」,他到南京去考試,一開始並不是很想學醫,還是想考取功名,「途中卧病」,在中途就病了,「偕行者略知醫方」,跟他一起去考科舉的人懂一些中醫,然後用一些藿香、佩蘭給他吃,「汗出而熱不除」,「抵金陵,病益殆」,情況就越來越厲害了。「適先表伯陳葆厚先生來同寓」,他的伯父陳葆厚先生也到了,「診予脈曰:病當速愈,但累經發汗,津液已耗」,給他看了之後說,本來應該很快很好,但是就是因為用了一些發汗的葯導致津液損傷,所以「因向葯肆中購荷葉露三大瓶」,「哀家梨十餘枚」,讓他渴了趕緊喝,餓了趕緊吃。用這兩樣東西的目的是什麼?就是補津液。然後他又取了葯、煮粥的器具以及米炭來,等他睡醒的時候,葯和粥也熬好了,趕緊喝,喝完了以後出汗,出了汗第二天就沒事了。他就問伯父這叫什麼方子,他伯父回答說這叫桂枝白虎湯。

這個案子拿出來給大家講的意思,是說同樣一個問題,從傷寒的角度來看是這樣一個機制,從溫病的角度來看是那樣一個機制,這兩種機制可能是不一樣的,但是從機理上來講,可能會是一樣,我們現在就舉這樣一個例子來看。

從一開始發病的時候,他可能是得了溫病,然後就用了藿香、佩蘭發汗,發汗導致的結果,就是津傷而生熱,這個時候徹底變成了溫病。在這個階段的時候,病人一定要補充津液,因為熱傷津,津液越傷熱越重,所以一定要給他補充津液,給他清熱,這個地方用的是荷葉露和哀家梨。我們在一些醫案里會看到,有的用甘露水、梨汁水、西瓜等,用的葯不一樣,但要達到的目的一樣,因為傷津導致熱,所以直接目的就是要補充津液。

後面為什麼用桂枝白虎湯呢?可能當時表證並沒有完全解除,或者說陽氣並不是那麼振奮,這時有熱、有津傷,所以用桂枝振奮陽氣,白虎湯清熱補充津液。吃完這個葯之後全身出汗,又喝了兩碗粥,白虎湯里本來有粳米,在喝完白虎湯之後又喝了白米粥,所以津液恢復很快,喝完以後「安眠達旦,非復病夫之故態矣」,從此以後他就開始研究經方和《傷寒論》,這個案子講的是這樣一個事。

曹穎甫是在傷寒研究上是成就很高的一個人,用的方子大部分都是經方,為什麼說是大部分,如果我們比較喜歡看民國時期的一些書,可能會找到《曹穎甫醫案》,他專門有自己的醫案,那裡面並不是都用的經方治療,而是用了好多時方。由此可見,我們在看這些派別的時候,不要認為傷寒什麼都能解決,臨床上看到所有病都用傷寒方、都用原方解決,疾病是複雜多變的,在研究清楚它的機理的前提下,你要根據病情變化加減。那麼曹穎甫的這個案子呢,一開始是發熱導致津液傷,最後用了桂枝白虎湯補充津液,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醫案二

某兒,發熱遷延月余。初發高熱,經中西醫治療十餘日後轉低熱,診時已低熱十餘日,午後而發。無惡寒,無口渴。大便三四日一行,質干硬。情緒略躁。腹滿,捫之不適。

舌紅,苔薄微黃。脈數滑。

厚朴3 炒枳實3 酒大黃2

兩副

後面再看一個我的案子。這是一個小孩,發熱已經一個多月了,一開始高熱,經中西醫治療十餘日後轉低熱,低熱之後就沒有往好轉,基本上是午後而發。沒有惡寒,沒有口渴,大便三四天一次,大便干硬,情緒急躁。腹滿,摸起來不舒服。舌紅,苔薄微黃,脈數滑。

這個案子一開始是發熱,但是經過一段時間治療以後,已經不是表證了,變成了里證,出現了日晡潮熱,就是一到午後或傍晚就發熱。碰到這樣的患者,從傳變來講,一般要排除一些問題,太陽病有可能會變到少陽或陽明,甚至會變到三陰,這時無惡寒首先排除太陽,沒有口苦咽干目眩的少陽證,最有意義的癥狀是大便干硬,可能是陽明證,那麼我們著手於解決大便的問題,這個案子把大便通了就好了。

但是僅僅意識到這個層次是不夠的,在臨床上經常碰見大便不好的,只針對他的大便不好來解決,效果是不好的,在臨床上我們一定要多想,出現了這種傳變,一旦到了陽明實證的時候,可能會出現哪幾種情況?有可能是少陽陽明證,比如大柴胡湯證,有少陽兼陽明的表現,這個地方沒有,排除掉。陽明病的話會導致津液虧虛,那麼出現津液虧虛的話,只用小承氣湯或大承氣湯,甚至調胃承氣湯,能解決嗎?肯定不能。假如患者腸道里出現燥熱津傷的話,你用了承氣湯,大便下來了,沒兩天又結上了,因為津傷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這個情況在兒科非常常見。所以我的意思是,在辨證到這種程度的時候,不能僅僅停留在它本身,還要多想想有沒有相關的兼證出現,以及疾病變化的趨勢。

我的這個案子比較簡單,沒有津傷,用了厚朴、枳實、大黃通了大便以後就好了,但是我們的認知停留在這個程度是不夠的,要想如果他兼有其他癥狀該怎麼辦。比如說兼有氣滯,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氣滯的問題沒有解決會不會導致發燒還是不好、還會出現便秘?所以這個時候除了用承氣以外,還要加調理氣機的葯。那麼傷了津液的話,還要加生津液的葯,如果是熱重,就不僅僅是用小承氣湯,還要加一些清熱的葯。我講的這些就是在這樣一個案例的癥候基礎上,要思考出現什麼樣的兼證,該怎麼判斷,如果接到小承氣湯的患者,怎麼判斷有哪幾種可能。後面我們會講《傷寒論》條文,有可能一系列的情況會導致出現一個結果,當然這一系列的情況都是這個結果可能出現的一個兼證,如果我們把這些弄清楚了,兼證的情況也就都知道了,在臨床碰見這樣的問題就自然而然會鑒別。

說一個更直觀一點的例子,如果有個病人來了說,「大夫,我感冒發燒,怕風,出汗」,你一摸脈,脈是浮的、緩的,那誰都知道是桂枝湯證。直接開桂枝湯就行了嗎?還有沒有別的問題?這就得去鑒別。比如說出現了項背強几几,口渴,那就是桂枝湯證兼津傷,應該用桂枝加葛根湯。如果你只採集到了桂枝湯證的信息,給開桂枝湯,能管用嗎?他的病機是津液傷兼太陽中風證,你用桂枝湯,太陽中風證能解決,但津液傷並沒有解決,反而還會加重,所以很多臨床上的桂枝湯證的病人,吃完葯之後說嗓子干、乾咳,別的問題沒有,也不怕冷也不出汗,就是嗓子干,這個時候怎麼辦?補充津液,這就是津傷引起的。當然,還要看看有沒有熱,如果沒有熱,僅僅是津傷,那就用麥門冬湯加減。如果津傷有熱呢?本來發燒的,吃完葯以後出汗燒退了,第二天嗓子干、咳嗽的厲害,又處於一個發熱的狀態,這在臨床很常見,那就看這個發熱和津傷有沒有直接關係,津傷導致的發熱要用生津清熱的方法,就是麥門冬、石膏等這樣一些葯,這是竹葉石膏湯的一部分。你意識到這個問題,回去看看竹葉石膏湯為什麼加竹葉呢?這個病機是不是也能推算出來?推算出來以後,跟你遇見的這個病有什麼差別,會不會想一想?你想過之後,有機會在臨床上再遇見這樣的病人,就很容易把這個問題連帶考慮到。我講的這一套思路,是怎麼看書,結合臨床實踐去擴展知識外延,提高臨床認知度的方法。

但是作為這個案子來說,用完承氣湯就好了。當時我們單位有一個醫生跟我抬杠說,這個病要是在外國出現的話,是不是就好不了了?我說當然不是,你給他通大便,西醫用開塞露,大便下來了也能達到這個效果。中醫西醫在認知上是有差異的,但是我們研究的對象都是一樣的,問題是一樣的,那麼解決問題的方法,中醫也好、西醫也好,哪個合適就用哪個。如果客觀看待這些問題的話,那你也可以借鑒西醫的方法,不斷的把自己的知識體系補充完整。

如何梳理中醫理論存在的矛盾

講完這幾個案子以後,前面我不是說了中醫的理論會出現一些矛盾,那我們怎麼重新去認知這些矛盾,把這些矛盾做一個梳理?它是真錯了,還是假錯了?還是說我們的認知不夠,導致覺得它們是兩個事?我的觀點是這樣的:

第一,對同一問題不同角度的論述 ,應從本質上統一共識。比如說白虎湯證,從傷寒、溫病的角度來看,處於兩種不同的階段,那麼你站隊是站傷寒還是站溫病?我們既不要站傷寒,也不要站溫病,而要站在醫理這邊。白虎湯的組成是什麼?知母、石膏、粳米、甘草,對吧?這是幹什麼用的?主要是清熱生津的,粳米是補充胃津,養胃非常好的葯,從麥門冬湯到竹葉石膏湯,這一系列的方子都是可以加粳米的。白虎湯是《傷寒論》陽明病里的一個方子,陽明病是不是有一個階段是已經傷到津液,導致發熱?白虎湯其實就是第一清熱,第二生津液,我們要有這樣一個認識。那麼《溫病條辨》里氣分證是不是也會出現一個有熱而且氣傷的階段?我們從疾病傳變的角度來看的話,很可能一開始得病並不是白虎湯證,而是逐漸的一系列發展最後變成了白虎湯證,那麼你想一想《傷寒論》從什麼點開始會有這種傳變,慢慢的變化到白虎湯證?《溫病條辨》又從什麼樣的點開始逐漸的傳變成白虎湯證?把這些東西搞清楚了,就知道《傷寒論》裡面講的是這種變化的可能性,《溫病條辨》裡面講的另外一種變化的可能性,它們在中間會有一個交叉的地方,在這個路口上都是用白虎湯來解決,有這樣的認識以後,就完全可以把這兩本書拿掉。當然,不是說你不用看這兩本書了,而是你的腦子裡不要有傷寒、溫病的概念,想的是臨床上這個病分別有可能從兩種不同的情況發生傳變。

簡單的說,從《傷寒論》的角度來看,發熱、口乾,然後有一些惡寒汗出,怕冷的表現,有白虎湯證、還有桂枝湯證,所以會有白虎加桂枝湯,這種情況再進一步傳變的時候會變成白虎湯證;從《溫病條辨》的角度來說,銀翹散證繼續發展,看到熱象,比如舌邊尖紅、咽痛、口乾等表現,也有可能發展到白虎湯證。那麼我們把這兩個概念拿掉,在臨床上如果碰見一個白虎湯證的病人來,是不是應該考慮前因後果?至少要知道這個病人有可能從白虎加桂枝湯證過來,也有可能從銀翹散證過來,這麼對照著去分析,思路是不是就清晰了?你把這個事情擴大化:《傷寒論》出現白虎加桂枝湯證和《溫病條辨》出現銀翹散證都有可能會往白虎湯證方向發展,那麼其他書里還會不會認知到白虎湯相關的傳變?這也是有可能的。那麼,知道什麼樣的病可能會變成白虎湯證,這個有什麼用?病人過來找你看病的時候,現在是這個證,拿葯排隊的時候要花費時間,回家也要花費時間,吃上藥的時候病情可能都已經變了,那吃這葯還管用嗎?可能就不管用了。所以你知道疾病的發展方向,有哪些情況會變成它,同時它會變成哪些情況,這樣就把整個體系弄清楚了,用藥就會有針對性。

從白虎加桂枝湯證變成白虎湯證,病機是什麼?可能是一開始受到外感風寒,在風寒的基礎上出現了津傷就變成了白虎加桂枝湯,風寒這個問題解決了,它就變成了一個徹底的白虎湯。那麼從銀翹散證到白虎湯證的變化呢?可能是津傷的同時還有熱,也就是衛分伴有風熱。它們的差別是什麼?初始的病機不一樣。你認知到這種程度,在辨證的時候把初始的病機定位好,就知道它的發展方向,可以對發展趨勢的可能性做一個排列,那麼在臨床開藥的時候,可以提前預判,針對性會非常明顯。這是經過嚴格的理論推導得出的結論,這樣的一個推導方式可以從方證與病機的發展趨勢,來預先判斷應該用什麼葯。

第二,同一問題的不同階段或不同程度,應簡化其法理。同一問題的不同階段、不同程度,它的一些法理比較複雜,前面我舉了麻黃與香薷的例子,有的醫家講夏天用香薷,其他時候用麻黃,還有後面的麻黃湯與三拗湯、銀翹散與桑菊飲、三仁湯與普濟消毒飲等等,你要知道這裡面是不是真的存在量效關係?因為方子有方義,那麼如果它們真的存在量效關係,只要把握了方義,我們完全可以把它的量做一個調整,達到一樣的目的。這類問題我們可以從這方面考慮。

第三,各家互有矛盾之說,從機理上明確其適應範圍。對於那些各家的矛盾說法,我們要從機理上明白它們各自適用的範圍是什麼。哪些病可以通過傷寒的傳變途徑來做判斷,哪些病要通過溫病描述的傳變途徑判斷?這個病的病機是怎麼產生的,那麼就需要用相應的理論去指導臨床實踐。有實當然要攻邪,有虛的話就不能用這種方法,你要知道它的適用範圍是什麼。這些理論很可能都是大象的一個小部分,只有當你在臨床真的碰見了腳的時候,才能用腳的方法去解決,碰見的是鼻子,用腳的方法是不對的,所以我們要擴大自己對中醫的認知,各家學說很有必要學。學完了各家學說以後,大家要豐滿自己對中醫的認知,從而知道是哪一部分出問題,該怎麼解決,選取什麼樣的最合適的方法。

經典如何讀?不昧於理

前面給大家主要講的是如何去搭建學習的思維,那麼具體到實際上來講,經典應該怎麼去讀?在看待這些不同的理論的時候,我們要有一個大局觀,首先要尊重一些說法,可以用來做為一個警示。

1

古方能治今病

我剛上臨床的時候,好多帶教老師跟我說,古方不能夠治現在的病,人也在變,葯也在變,都是在不斷的變化,所以學古方的方法就行了,不能夠原方原量的,一定要加加減減。說的很有道理,但事實上並不是這麼回事兒,原來這些人得這樣的病,現在就不得了嗎?當然不是。只是說我們在臨床上見到典型癥狀的這些病人很少,比如說桂枝湯證,你能碰見完整的桂枝湯證病人的概率就很小。有的人說我看見個桂枝湯的病人,我給他用完桂枝湯就好了,但是他還是有點咳嗽。那咳嗽你就給自動忽略了?事實證明,你並不是給他徹底解決了,忽略了他咳嗽的問題,你完全可以提高自己的臨床水平,保證他吃完葯不咳嗽,完全痊癒。這在臨床經常會出現,同樣的病,有的病人吃完三副就好,有的吃完以後還有個尾巴,說明你在辨證的時候還是會有差別,就是沒有到很精細的程度。後面我會舉這樣的例子去給大家分享。我們碰到證治能得到完全對應的概率是很低的,所以需要掌握一個辨證的方法,但是不代表古方不能治今病,我們要改善一下這種錯誤的認識。辨證論治,就是在病機的基礎上做分析,這是非常重要的。

醫案

張右,41歲。情志不暢,乏力懶言、頭昏蒙、納差、口乾苦已一周。近二日納呆,心下痞滿,乏力少神。時有胃脘灼熱泛酸。欲食寒涼,但食後易瀉。已無口苦、頭暈。

舌淡紅體略胖,苔黃膩薄。脈滑略沉。

法半夏10 黃芩12 黃連6 党參6

乾薑4 炙甘草6 大棗3枚

五副

來看這樣一個案子:張右,41歲,情志不暢,乏力懶言、頭昏蒙、納差、口乾苦已經一周了。這是他第一個階段出現的癥狀:情志不暢,乏力懶言、頭昏蒙、吃東西也不香,口乾,最近這幾天出現了心下痞滿,乏力少神,時有胃脘灼熱泛酸,欲食寒涼,但食後易瀉,已經沒有口苦、頭暈的癥狀了。舌淡紅,舌質是有點胖的,舌苔黃膩薄,脈滑略沉。

這個案子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很像一個小柴胡湯證,這個還是比較典型的。第二個階段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痞證,就是半夏瀉心湯的癥狀,這是我在臨床上遇見的很典型的一個病例。為什麼說典型?他一開始的癥狀完全就符合《傷寒論》里的小柴胡湯證,後面變成了半夏瀉心湯的癥狀描述,這兩個癥狀表現之間存在關聯,古書對這個現象的描述是客觀的,我們在臨床確確實實遇見到這樣的情況,雖然不一定是經過了誤下。那麼我就給他用半夏瀉心湯,用完以後效果很好。

這個案子給我們提示了什麼?我們不能機械地看哪一個癥狀對應著什麼證,就是方證對應這樣,如果把書看成這樣的話,那你就是看的太死了。更多的應該看什麼?疾病有一個發展的過程,你要知道它的病機是什麼,有什麼發展趨勢。這個病例是小柴胡湯證轉變為半夏瀉心湯證,這個東西在《傷寒論》裡面已經有描述了,在臨床我們可以直接拿來用,但是下一次碰見這種病人的概率就低了,那你學這個東西有意義嗎?

大家看一看小柴胡湯加減法,我簡單講一個,比如小柴胡湯證出現咳嗽了,要視情況加減,加減法講的更多是中寒引起的寒性的咳嗽,所以把生薑改乾薑,再加上五味子。那如果寒重的話,你可能再給他加細辛,就是姜辛五味法,這個用法都是很活的,在一開始受寒不這麼重的時候,也可以用乾薑,如果有寒有飲的話,那就乾薑、細辛、五味子一塊用。作為小柴胡湯證,如果遇到寒性的咳嗽,它有姜辛五味法這樣的思路在,那麼如果小柴胡湯兼證誤下以後,會不會出現半夏瀉心湯證,同時出現寒性咳嗽?這種其實很常見。你把機理弄清楚以後,加減法是不是熟悉很多?對疾病傳變的把握也會快很多。如果是出現痞證,濕熱痞結於心下,同時又受到涼的刺激出現咳嗽,痰不是很多,是不是可以把小柴胡湯治寒咳的方法移植到半夏瀉心湯上面來?完全可以,因為它主要的病機是在逐漸變化的,這個在臨床上用的還是很多的。

這個案子主要是講古方肯定是能夠治今病的,但是我們不能夠只停留在當前病症的概念上,一定要從古方古法對疾病傳變的高度來認識這個問題,這樣在臨床用的時候就會靈活很多,用的方法也就會有很多突破。

2

古方法度看傳變

另外,古方是有限的,臨床的疾病很多,但是你要把古方的法度搞清楚的話,比如桂枝湯是什麼樣的變化,麻黃湯是什麼樣的變化,柴胡湯是什麼樣的變化,這些方子本身會出現哪些情況的傳變,它的加減法也相應地出現這些傳變,你把病機搞清楚,這些病人在臨床上會有什麼樣的癥狀表現,也能推斷出來。

醫案

賈右,26歲。兩日前被寒而感,惡風寒,發熱,自汗出。未經治療,漸愈。今日新見心悸胸悶,遂來診。

刻下略似惡寒,無發熱,不惡風,無汗,無口渴,二便調。唯覺胸悶不適,似有心悸不安。

舌淡紅,苔薄白。脈滑略弱。

看這個案子:賈右,26歲,兩日前被寒而感,就是受涼了、感冒了,出現惡風寒,發熱,自汗出,沒有經過治療,逐漸好了。現在出現的主要癥狀是胸悶心悸。當時他覺得自己有一些怕冷,但是怕冷不是很明顯,只是在涼的地方呆會有些不舒服,沒有發熱,不怕風,沒有汗,大小便都沒有問題。就是胸悶不適、心悸心慌這樣一個癥狀。

那麼你在判斷的時候不好判斷,這個病人來了以後告訴你我就這不舒服,你怎麼辦?在刻下得不到任何的提示,這種情況下只想到「脈結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按方證的方法,「心動悸」是對應的,所以這個時候你給他用炙甘草湯?這不是我提倡的方法,因為你對他的病機一無所知,只是僅僅為心慌找治療方法,那治心慌的方法多了。

碰見這樣的案子應該怎麼樣去考慮呢?我們可以從疾病的來路上考慮這個問題。你看他一開始出現的這個癥狀是什麼?明確的受到寒邪的侵襲,然後出現了惡風,怕冷,還會發熱,這個是很簡單的一個桂枝湯證。在桂枝湯證自愈了以後,出現了一種心慌。在《傷寒論》裡面講,如果是傷寒中風證,汗出得過多導致心陽不足,出現的是桂枝甘草湯證,那這個地方就有明確的指向性,有發熱、惡風,自汗出,不排除會有這種趨勢。這個疾病本身有輕重,他覺得有心悸不安等癥狀,證明心陽傷了,可能不是非常重,但是已經有傷心陽的趨勢。我們從這樣一個傳變的趨勢來看,有個定位,這個可能就是一個桂枝甘草湯證。如果是桂枝甘草湯證的話,會有其它什麼樣的一些癥狀?首先它應該是涼性,心陽不足嘛。那麼你就問他,在涼的地方呆,癥狀會不會加重。他描述是說沒有很明顯,但是會不舒服。你再問他渴不渴啊,看有沒有津液傷,問汗多不多,如果他的陽氣不足的話,出汗會更多。問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他有津傷的話,那我就給他一個輕清的葯,防止大便乾結,如果出汗很多的話,這裡頭就要加附子固表陽啊,排除病會往下一步發展的趨勢。

我們現在通過整個傳變已經定位,很有可能就是桂枝甘草湯證,再判斷一下其他的一些特殊性指征,沒有別的指征的話,那麼用排除法基本上也就可以定位,推斷可以用桂枝甘草湯進行治療。這個病人當時就用的桂枝甘草湯,吃完以後癥狀就緩解了。

這個案子就是從醫理上看到病機傳變的一個應用,你要知道疾病的傳變可能是這樣一個趨勢,然後就比較容易得到疾病的定位,在治療過程中會有輔助作用。

整理校對:遊藝 金春宇 陳劍城

審核:史強

編輯:朱麗莉

聲明:

· 本文來源於史強老師2018年7月在「從經典到臨床」優秀中醫學子長春中醫藥大學暑期培訓班的學術報告,由中醫家組織整理編校。尊重知識與勞動,轉載請保留版權信息。

·歡迎投稿:bianjibu@zhongyijia.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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