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隔壁老王傳奇——虎虎相鬥
文/余濤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王(老王)和二妮婚後,真真是兩虎相鬥,其勢不俱生。白天斗,晚上也斗;村口斗,床上也斗;文斗,還不忘武鬥。
王有缺角兒——見牌迷、喝酒瘋。三妮揪住這兩個小辮子不放,關鍵時候猛拽,王應聲倒地,靈驗得出奇。最重要的是三妮不愛文斗,愛武鬥。往往一句話沒罵完,已經拳腳並用,開始進行冬天般的階級鬥爭了。開始,王自然不怕,好歹咱是吃皇糧的人,有國家撐腰,還怕你個民婦不成。但三妮,一米八零、白胖、腰粗腿壯;王,一米六零、黑胖,自然而然地敗下陣來。
漫長而又殘酷的鬥爭過後,公老虎終於拜倒在母老虎的滌綸褲子下。
那年月,雖然怕老婆是件不太光宗耀祖的事,但王常說「不怕不行啊!」
王成了澧陽川著名的怕老婆家兒。
一日,王打牌輸錢,耷拉著腦袋回家,三妮見王,二話不說,拎著領子就是一耳光。王雖怕,仍然本能地奮勇反抗,真是蚍蜉撼大樹,勇氣可嘉,效果太差,結果被狠狠地打個狗吃趴。我和李聞風去勸架,到王的屋裡搜尋,卻不見王,只有三妮趴在地上喘氣。
「王哪裡去了,嫂子?」
「張,李救我啊!」
聞其聲,不見其人。
「王,在哪兒啊?」
「這這這......」
原來王被龐大的三妮嚴嚴實實地覆蓋在身體下面,形影全失。我們兩人用盡吃奶的勁兒抬起三妮,挖出幾乎扁平的王。
「咋回事啊,王?」
「哎呦.....咱——咱——輸理了,打牌輸錢了。咱真打不過人家,壓都快把我壓死了,好歹我會氣功呀!哎呦.....」
說是遲,那是快,一陣陰風掄過來,王習慣性地閃躲,颶風結實地搧在李的臉上,五個大紅指頭印,血紅。李捂著臉,哭著跑了。
李後來說:「那晚回家後,七妮審我半夜,伶牙俐齒的我身上長了一百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強說清楚了。」
王怕三妮,是真怕,是老鼠對貓的怕。但那是平時,一旦沾酒,王的膽就肥了,膽一肥就反了。
王一沾酒,二妮就無奈了。
立冬,星期天,十幾個學生都回家,三妮在教室前地上席子上縫棉被,王坐在旁邊發獃,陽光溫暖地灑在校園和他們夫妻身上。我和李無聊,惦記著王床下的兩瓶澧陽燒。
「嫂子,縫被子哩,給俺們也縫一床吧。」
「熊孩子,想得老美哩!」
「新被子你蓋,還是你倆蓋?」
「熊孩子,操心還不少哩!老娘自己蓋,王有舊的蓋都不錯了,呵呵呵......」
李趕緊給王使眼色,比手勢。王會意,快步進屋把兩瓶澧陽燒,塞在褲腰帶下面,若無其事地出來對三妮說:「張、李我們到澧河邊轉轉,一會就回。」
我們三個坐在綿軟的澧河灘上開始喝酒。無菜,無茶,干喝。我們大呼小叫划拳猜枚,誰輸了就拎著瓶子灌一大口。日暮時分,鳥雀歸巢,農人回家,澧河兩岸空寂無聲,只有流水脈脈,樹木兀立。
酒瓶見底,胃火中燒,酒意叢生,我們三人不禁慷慨激揚起來。指點群山,激揚文字罷,不免也有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感慨。家國情懷玩罷,又不免拿青春、初戀、工資、晉級、提干再侍弄一番。然後黯然神傷起來,以至於相擁而泣下數行。啜泣罷,躺在沙灘上仰面望天,時天幕清冷,月亮慘白,星星孤單,我們三人靜默無聲,只有呼吸聲......
河風強勁,酒意深重,我說:「回吧。」
王和李說:「嗯。」
路上王陡然喊叫:「我手持鋼鞭將你打,呀呀呀......」
我說:「打誰?」
王說:「沒誰。」
我說:「總要有誰吧?」
王說:「想誰是誰。」
李說:「王,小心回家了嫂子打你。」
我們三人蹣跚向前,同聲吼叫:「我手持鋼鞭將你打,呀呀呀......」
校園黑暗,三妮已熄燈,王撞門,三妮開門,從我們手中把王接過去。
王倒身就要鑽新被窩,三妮吼道:「滾邊去!」
王不動,三妮說:「再不滾,我就要開始階級鬥爭了。」
王不吱聲,三妮巴掌剛要階級鬥爭,王胃內翻江倒海,轉頭就要吐,三妮趕緊拎過來尿盆。
王哭著說:「不行,我今天就要吐新被子上。」
三妮說:「王啊,今兒不怕我了?」
王說:「平時我怕你,可我今兒不怕。」
王剛說完,已是嘴如泉涌,新被子已是慘不忍睹,酒氣熏天。
三妮說:「你要翻天呀!」
她鼓足了勁,對著王就是狠狠一巴掌,王順勢倒在新被窩上,倒頭睡去。三妮飛起大腳在王屁股上就是要命三腳,王卻已是鼾聲如雷了。
第二天,王醒來,早早地跪在搓衣板上負荊請罪。這時,三妮正在舊被窩裡鼾聲如雷哩!
TAG:作家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