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女孩死在出租屋被判定自殺，看她桌上報紙我發現蹊蹺（下）
故事：女孩死在出租屋，法醫判定自殺，看她桌子上報紙我發現蹊蹺（上）
4
一個禮拜之後，高子從老家回來，一臉意氣風發。
我約他老時間老地點見面喝酒，高子一口同意，還順便捎來了伯母給我的土特產。
小李將報紙交給我時神色凝重，他斟酌字句，認真地告訴我，法醫鑒定不會出錯，這個姑娘的確是自殺的。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麼，我也希望能用這個借口麻痹自己。
我在酒吧見到了高子。周圍人聲鼎沸，喧嚷嘈雜。我一口一口灌著自己，包里的報紙十分滾熱。高子拍著我的肩說：「我兒子將來要認你當乾爹。」我側過頭看著他，頓了許久，對他開口。
「高子，你的鏈子呢？蝴蝶形的那個，怎麼不戴了？」
高子的臉色在那明滅不定的光線里倏地沉下來。他定定地看著我，接著提起嘴角，輕輕笑了笑。
「你說的什麼鏈子？我不記得了。」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他也認真地瞅著我。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一場痛苦又持久的角逐，我的心在這場角逐中慢慢冰涼下來。
此刻小李正在高子家翻找那個被他拿走的東西，那個一定會暴露他的、讓他不得不拿走又不能丟棄的證據。
我抓過大衣，拍了拍高子的肩膀。
「你結婚這麼大事，哥哥沒什麼好送你的，今天破例一次，讓你拿個獨家。」
高子就像被我的話驚住了似的，半晌之後低下頭。額前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神色，他喃喃地嗯了一聲。
5
我帶著高子回到這個地方，開了燈，整個房間亮成一片。小李發來簡訊，只有三個字：找到了。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無法抑制也無法掙脫。高子將手揣在兜里，站在那屋子正中，默不作聲。我指著受害者上吊的地方對他開口。
「高子，我到現在也記不住這個姑娘的名字，這個世界上也許沒人能記住她，可就算這樣，她也不該這麼死了。」
高子「嗯」了聲，轉開臉。我帶著高子走進女人的房間，我指著書架上的書給他看。
「一個風塵女子，看這麼多歌頌純潔愛情的小說，是不是很奇怪？」
高子又「嗯」了聲，他的頭更低，我看見他脖子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高子，我最開始以為那個女孩為了看小說，收集了剪報。可我在翻那些剪報的時候一直覺得非常奇怪，為什麼有的報紙上她那麼認真地做標記，而另外一些上面則完全沒有。後來我想通了，我想通這個還得謝謝你，不是你那天那個電話過來，我也想不到檢查剪報的背面。」
高子咬緊了牙，我看見他的手在兜里握成了拳頭。
「是么？那很好。」
「真的好嗎？」
我幾乎冷笑出聲。
「剪報最後一張被拿走了。最後一張上是小說的結局，王子娶了灰姑娘，不嫌棄她的出身和家事，想要和她長長久久。高子，那個結局的背面，你猜報道了什麼新聞？」
高子忽然忍不住了，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一直陰陽怪氣的，你究竟要暗示我什麼？」
「最後一張報紙上登了你訂婚的消息！」
我沒開口，小李從門外跑進來，氣喘吁吁，對著高子高聲開口。接著他將一個本子遞給我。
那是一個紅皮的小本，和整個房間的基調十分融洽。
「我覺得我是飛蛾，你是火。我撲向你，就一定會死。但因為我太怕冷，又怕黑，所以可能我就不怕死了。」
我念著日記開頭的第一篇，那文字十分文藝。高子咬著牙退了一步，靠在牆上。
「我今天在他手心上寫了一個字，讓他猜是什麼。他說是愛，我就對著他笑。他也對著我笑，他以為我看不出來，他的笑容里藏著多深的厭惡。他已經討厭我了，而我沒有問他要愛。我寫的字是債，他是我的——」
「債，她說我是她的債。」
在我念到第十篇的時候，高子忽然抬起頭朗聲接下了我的話。
6
高子在報道那次掃黃事件時認識了這個女孩。她十八歲，剛來城裡，除了幻想一無所有。高子在報道時隱去了她的名字還有身份，女孩說，高子是第一個讓她感到溫暖的人。
她無法抑制地愛上了高子，她把自己的項鏈送給了高子，告訴高子這是護身符，可以保佑他一世平安。
高子跟我們說這些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深邃的英俊的瞳孔中滿是淡漠。他聳聳肩，將日記本還給我。
「她死了，自殺的，你們警方自己已經定案了。我只是和她分手而已，這件事情與我無關，別忘了，我要結婚了。」
我盯著高子，按住了一旁蠢蠢欲動的小李。我從沒覺得自己的兄弟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
「不是的，高子，你不是無辜的。」
「哦？難道你想說她不是自殺？」
「她是。」
高子挑眉，一掃之前惶恐的姿態，挑釁地看著我。
「她自殺的時候你就在旁邊不是么？」
高子的表情有一絲鬆動，我嘆了口氣，從小李手上接過那份化驗單。
「你在跟她說分手之前就想好了今天。你知道她離開你活不下去，你知道她不會傷害你，所以你暗示了她。高子，你知道上吊是怎麼回事嗎？像她這種不帶任何衝擊力上吊的人，死亡的過程非常冗長，痛苦、窒息、懊悔還有恐懼，會持續半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但是她沒有掙扎，她甚至還化好了妝。你猜她是怎麼做到的？」
高子咬牙，臉色陰沉下來。
「她迷暈了自己。她做好了一切準備，只是怕你看見她最難看的樣子，所以她吞服了安眠藥，然後站在椅子上，把頭套進了繩子。她就這麼站在那裡，回憶和你的一切，回憶你給她的那麼少的溫暖。
「她選擇這種方法只是為了讓自己痛苦，也許身體上痛苦了，心裡就能好受一點。她一直站著，到自己沒力氣了，整個人掛到了繩子上，然後一點點窒息而死。高子，她是自殺的，她是為了你自殺的，而這些你都知道的不是么？」
小李微微低下了頭，一片陰影埋在他的臉上，他的手在顫抖，我一直死死地抓著他，不讓他開槍。高子的臉色蒼白，他高傲又虛弱地看著我，他英俊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慌張。
「她死前給你發了信息，這些我已經從通訊公司查到了。你趕來的時候她也許還沒斷氣，你就這麼看著她死，然後拿走了她的手機——」
「那你也只能控告我見死不救，不能說我謀殺。」
「不！你是謀殺，你不但見死不救，而且你還換走了她的剪報板！那些小說是你加進去的，她收集的都是你撰寫的報道，是你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把跟你相關的部分換成了小說，這本剪報板根本是你自己做的！小李已經查到了你的指紋，那是我從你喝過酒的杯子上取到的。」
我頓了頓，湊近他，「高子，你早就想好了這一天，從那一年一開始，你就為這一天的到來做好了打算。所以你才會那麼快找到那篇小說，所以你才會取走她的日記，你早就計劃好了。高子，你這樣的行為在法庭上，就是謀殺。」
尾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那間瀰漫著絕望和痛苦的房間裡帶走高子的了。我沒有和他話別，沒有再看他一眼。
我迫不及待想要把他相關的一切從記憶中抹去，就像他抹去那個女孩存在的意義一樣。我還是沒有記住那個姑娘的名字，就像潛意識裡不想記住一樣。我在一個街邊小店看到了一樣的項鏈，那上面吊著的不是蝴蝶，而是一隻灰色的飛蛾。
高子沒有看完她的日記。如果他看完了，根本不用將日記換走，也根本不會被我抓住。因為那本日記本裡面每一頁都記錄了她和高子的故事，而高子的名字從沒出現過。
就像她從來都知道前面是火，可還是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作品名：《撲火》,作者：香無。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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