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魯人終結了一個王朝」：一場戰爭為維多利亞時代畫上句號

文｜閻濱

1月22日下午4點30分，距離伊森德爾瓦那巨大的殺戮場6英里處的布法羅河邊，一處被稱作羅克渡口的地方，一場戰鬥悄然打響。4000名未參加伊森德爾瓦那之戰的祖魯武士趕去圍攻駐守渡口的130名英國士兵。這些英軍中有80人隸屬第24團2營B連，其餘的是後勤人員，還包括35名收治的傷病員。

24團主力全軍覆沒後，他們從一些僥倖逃脫的倖存者口中獲悉了慘況，祖魯大軍即將趕到，已經來不及撤退了，31歲的皇家工兵中尉約翰·查德和33歲的24團中尉岡維爾·布羅姆黑德決定原地堅守。隨後16個小時的戰鬥中，英軍歷史上最壯麗的插曲之一打響了。24團雖然在伊森德爾瓦那蒙羞，但羅克渡口之戰將使24團（後番號改為南威爾士邊民團）成為英軍的傳奇之一。

這支小小的分遣隊依託羅克渡口堅固的石頭堆砌房屋和石砌營壘構成的院子，依靠手中步槍擊敗了4000名祖魯武士。當次日上午7時，英軍主力趕到時，院子前後躺著350—500多具祖魯人屍體，羅克渡口守軍共有15人陣亡，12人受傷。伊森德爾瓦那慘敗和羅克渡口不可思議的勝利消息同時到達倫敦，震驚與震怒之下，群情激憤，王室慷慨地給羅克渡口保衛者頒發了11枚維多利亞十字勳章，創造了英國軍事史上空前絕後的紀錄。1964年一部膾炙人口的史詩級電影忠實再現了這次戰鬥，從此，祖魯在歐美流行文化中牢牢佔據了一份文化符號。

2月中旬，英國內閣決定派遣當時最能幹的將軍加內特·沃爾斯利中將率軍趕到南非去增援切姆斯福德。等到4月份沃爾斯利爵士和大批援軍抵達祖魯時，切姆斯福德勛爵已經調整戰術，率軍重整旗鼓了。

值得一提的是，普法戰爭後拿破崙三世和歐仁妮皇后唯一的兒子拿破崙·歐仁也作為觀察員隨軍來到祖魯，在一次騎兵偵察行動中，魯莽的皇太子落單後被祖魯人殺死，歐洲輿論界奚落說「祖魯人終結了一個王朝」，波拿巴家族復辟的夢想徹底破滅了。一個陪同皇太子參加偵察行動的英軍中尉被軍事法庭認定瀆職並判刑。100年後，還有英國學者為這個倒霉中尉鳴冤：假設查爾斯王子跟著美軍去越南戰場參觀被殺後，美國會把自己的軍官當替罪羊判刑嗎？

7月4日清晨，祖魯戰爭中的最後一戰在烏倫迪打響。英軍一個大型方陣，在瑞德沃斯·布勒將軍指揮下，裝備有加特林機槍和大炮，行進到塞奇瓦約國王的王宮附近。2萬祖魯武士開始進攻方陣。但他們的水牛陣同樣無法擊敗歐洲軍隊。戰鬥打響不到40分鐘就結束了，英軍大約4165名白人和1152名非洲土著士兵組成的方陣，輕鬆擊退了2萬祖魯武士，殺死至少1500人，打傷3000人，英軍只有12人陣亡，88人受傷。烏倫迪戰役後，祖魯軍隊崩潰了，絕大多數酋長選擇投降，塞奇瓦約倉皇出逃。

8月28日，塞奇瓦約國王被英國俘虜，並被押解到開普敦。他的王位被宣布廢黜，整個祖魯王國的領土被分成13部分，分給包括塞奇瓦約及其一個兒子在內的11個祖魯酋長，一個白人探險家和一個巴蘇陀人酋長也各分了一份。

戰後，始作俑者弗里爾爵士被降職，委派到開普敦一個次要職位上就任。沃爾斯利將軍不久離開南非，調到埃及繼續指揮那裡的殖民戰爭，他將成為威靈頓公爵之後最成功的英國將軍。烏倫迪之戰的指揮官瑞德沃斯·布勒將在20年後的第二次布爾戰爭中指揮一支不走運的英國大軍，被神出鬼沒的布爾人打得團團轉，布勒也將成為英國軍事史上最無能的將軍之一。

祖魯王國被消滅後，英國和布爾人的矛盾激化。1880年，第一次布爾戰爭爆發，500名來自黑衛士蘇格蘭高地團的英國正規軍在馬朱巴山被幾十名槍法精湛的布爾少年打得落花流水（這個團是英軍最好的部隊之一，是1997年英國最後一支撤離香港的陸軍部隊）。倫敦厭倦了在南非無休無止的衝突，對布爾人做出重大讓步後簽訂了一份和平條約。這份條約並未帶來持久和平，只是將英國與布爾人的戰爭推遲了大約19年，這場戰爭將為維多利亞時代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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