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潔：女性真的可以做主嗎？

時尚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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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女性面臨工作和家庭的選擇的時候，我們真的可以做主嗎?」對此，董潔表示懷疑。

在娛樂報道中，她經常看到「38歲的董潔狀態依然很好」「39歲的誰誰或者40歲的誰誰怎樣怎樣」。「女明星一旦過了35歲，永遠被冠一個年紀在前面，為什麼不說哪位男明星55歲依然很帥氣呢？」董潔說，「在我們當下的社會環境里，好像『青春』就代表著男性社會對女性的認可。」

作為一個明星，留給公眾的印象，不是董潔所能做主的。二十年前的1999年央視春晚，歌手謝霆鋒演唱《今生共相伴》，董潔身披婚紗依偎在他身旁，嬌小柔順，低眉淺笑，像個幸福的新娘。

那是她出現在公眾面前的第一刻。在之後的影視劇作中，董潔出演的角色大都溫婉安靜，男性爭相追求，隨時可以步入婚姻。《金粉世家》里出身貧寒的女學生冷清秋，被豪門公子金燕西窮追不捨，最終嫁入總理府。

這個角色深入人心，難免被公眾投射在演員身上，「再加上我個子比較小，大家一直對我有那樣一個印象，總覺得我特別需要別人幫助、愛護，其實根本不是，」董潔說，「我是非常獨立的，大家可能對我有誤會，我希望得到大家的了解。」

前陣子，董潔身體出了一點狀況，要做一次手術。臨近手術的最後幾天，她手上的工作全部暫停，到了不得不讓父母知道的時候。她一兩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沒當著父母掉一滴眼淚。手術前的擔憂壓在自己心底，帶進了手術室。

「我現在是一個單身女性，壓力或是不開心也會有，但自我消化就好。」採訪進行到中途，董潔這麼說。

她語氣溫柔，表情溫柔，挽袖子的動作也溫柔。但在那些長久為觀眾所熟悉的溫柔之間，也閃現過一些堅韌的東西。

在出演過的角色里，董潔覺得《幸福一家人》中的房天心和自己挺像。這是她偏愛的角色，也是她為數不多演過的開朗女性。房天心有一點魯莽，會跟上司頂嘴，情緒按捺不住就要爆發，而且，也是一個大齡單身女青年。

劇集的最後，房天心結婚了，董潔倒也喜歡這個結局，「我特別樂於看到天心再一次相信，再一次去愛，再一次找到幸福。」她在這段戲裡感受到了天心的快樂和幸福，多次被台詞觸動。董潔相信，當愛情進行到一定的階段，是有必要進入婚姻的。婚姻是愛情的更高一級，意味著一份責任，讓兩個人走得更長久。

但長久不意味著恆久。2012年播出的《相愛十年》中，董潔和鄧超飾演一對戀人，他們相愛於一無所有的青春時期，最後擁有了財富和社會地位，反倒失去了感情。女主角韓靈渴望得到對方在情感中的回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你給的我不需要，我想要的你給不了」的困境。

韓靈深深的失落引起了董潔的共鳴，她在自己的人生中也有相似的體會。

「人世間沒有什麼是永恆的，隨著時間和人的成長，夫妻雙方的心智和對人生的理解一直在變化，就看在變化的過程中兩個人可不可以互相理解。說到底，婚姻是彼此之間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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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以婚姻家庭是否完整來評判女性的成功與幸福」，董潔認為這是個狹隘的判斷，「我相信女性在社會裡面比男性擔當了更多的角色，我們在方方面面做得不比男性差，這種評判標準是片面的。」

放眼董潔身處的行業，很難看到影視劇主角是中年女性形象，中年女演員可選的角色範圍相當有限，大多數選擇是扮演長輩，這讓董潔沒法不羨慕五六十歲還有機會大放異彩的法國女演員。

「當女性面臨工作和家庭的選擇的時候，我們真的可以做主嗎?」對此，董潔表示懷疑。「我們渴望像歐洲女性一樣思想和行動，但事實是，我們依然按照男性的審美來認同女性角色。」

在普世價值觀里，一個女性幸福圓滿的人生模式是這樣的：老公很成功，自己很優秀，孩子也有出息。《金粉世家》中的冷清秋，《如懿傳》中的富察皇后，一個嫁入豪門，一個位居中宮，她們的婚姻在當時的社會評判體系中算是榮耀無比，堪稱女性的人生巔峰，但董潔感受到的是兩位女性在婚姻里都不幸福。

富察要求自己在後宮裡當好皇后，在皇上面前當好妻子，在家族中當好女兒，還想要兒子繼承皇位，這些期盼堆積成沉重的負擔，讓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萬分艱辛，最後全部失算。

「她多累，要得太多了，不可能幸福的，」董潔說，「一個女性幸不幸福要看她內心是否平靜，她的丈夫、孩子讓她能夠享有寧靜的生活，就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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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時不時有親友勸董潔：一定要有個伴侶，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這些中國式傳統的催婚聲音並沒有給她增添壓力，經歷過婚姻之後，董潔更明白婚姻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主選擇。「其實結婚這種事情真的沒有辦法去逼迫，無論選擇20歲結婚還是60歲結婚，我都無條件支持。」

眼下，董潔更在意的是怎樣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在家裡，她是母親、女兒，也是女主人和「頂樑柱」，她不允許自己把孩子的養育工作推給父母。拍戲期間，只要有兩三天假期，董潔就會回家一趟。兒子的寒暑假，她盡量不接戲，陪他一起過。大連是一座安靜的城市，適宜一家人居住和孩子的成長。今年春節，她和家人一起休了個長假，3月才開始工作。

「人生進行到一個階段，一定要有取捨，」董潔說。

有一次，10歲的兒子頂頂對她說「：媽媽，你能不能開一個咖啡店？那樣你就不用天天出去工作了。」如果不拍戲，董潔也嚮往這樣的日子。但她打量現在的生活，發現和理想狀態也差不了太多。每年有很多時間待在家裡，陪在父母和孩子身邊，不過是沒有一家咖啡店。

編輯謝如穎 /攝影黎曉亮(ASTUDIO)

撰文Maggie /造型鮑小樓

妝發王奕忱(ON TIME) /場地鳴謝滋生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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