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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偽史派」和「流浪大師」,標誌中國的學術需求已發生質變

當下中國思想和學術領域,有兩大熱點。一個是「西方偽史派」對西方歷史為假的聲明和考證,這個已經持續好幾年了。另一個則是最近幾天出現的「流浪大師」崇拜。「流浪」 「國學」的標籤讓一個流浪漢迅速成為當下第一網紅,而且僅僅是憑藉幾段十幾秒的短視頻。

「西方偽史派」的出現大約在2012年左右,以何新的《何新的希臘偽史考》一書的出版為標誌。何新認為,《亞里士多德全集》字數太多了,現代的中譯本足足十幾本,厚厚的一大摞,而以希臘當時的書寫技術條件,要實現記錄和流傳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當時還沒有紙和印刷術,都是抄寫在羊皮或莎草紙上。完成整套的書的抄寫需要很長時間,同時,所用的羊皮或莎草紙也會佔據很大的空間。依據此類的證據,何新認為,希臘哲學、以及希臘哲學時期的希臘歷史,只可能是後人偽造。

後來,英籍華人諸玄識等人,則聚焦在西歐的近現代史上,他們認為西歐近現代文明所出現的文明要素,都是直接來自中國,甚至認為,近現代的西方文明不過是中國的子文明。

其實,近現代西方文明的源頭在中國,這一觀念早在80年前就出現了。民國時期的學者朱謙之,在1940年左右就出版了《中國哲學對歐洲的影響》,非常詳細地列舉了西方文明可能受中國影響的證據。諸玄識等人的論調只是老話重談,當然補充了更多的證據。

「西方偽史派」所倡導的「西方偽史說」,屬於學術討論,但是,這一學術與當下中國的主流、主導學術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對主流學術的反動、反抗。西方偽史說與主流學術之間已經分屬兩個不同的範式,西方偽史說是「新範式學術」,而主流學術則是「舊範式學術」。兩個範式之間,針鋒相對,勢如水火。

同時,「西方偽史派」都身處主流的、官方的學術體系之外,都是體制外的民間學者,也被體制內視作「民科」。

為什麼說「西方偽史說」與主流學術分屬兩個相互對立的範式,因為「西方偽史說」是以中國為主體、正統和本位,而主流學術則是以西方為主體、正統和本位。沒錯,中國主流的、官方的學術範式,是以西方為主體、正統和本位。

「流浪大師」和「西方偽史派」看似風馬牛,但其實質卻都屬於「學術新範式」的範疇。

「流浪大師」的走紅,依賴兩個標籤:流浪和國學。從事「垃圾分類」的流浪者沈巍峨先生,不僅被認為是一個學者,而且是大師級的學者,而他的研究內容則是「國學」。可以說,沈巍是因「國學」而貴,是「國學」讓他的人生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而國學在主流的學術範式中是沒有地位的,是被否定和排斥的。事實上,國學之於主流學術,也是分屬兩個截然不同的範式。「國學」與「西方偽史派」同屬一個範式,都以中國為主體、正統和本位。

沈巍的走紅是因為國學的標籤和符號,並不在其國學水平本身。從目前的情況看,他的國學水平可能尚處於入門階段。顯然,網友對沈巍的期望,遠超沈巍的實際水平。事實上,對此沈巍自己也是很清楚和清醒的。他坦承,他的水平還稱不上真正的「有文化」,大師的頭銜讓他幾個晚上睡不著覺。這也是此人值得尊敬之處。

因此,「流浪大師」現象,說明當下中國人,對國學已經重新賦予了崇高的價值,對國學又重新出現強烈的需求。而國學的供給,則遠遠滯後、落後於暴漲的需求。

象「西方偽史派」一樣,「流浪大師」也是來自民間,而且是民間的最下層,流浪界。年輕的網友們寧願到流浪界去尋找國學大師,甚至去「虛構」一個大師,而不是到由主流學術界所佔據的「學術殿堂」中去尋找,這意味著,在內心深入,中國已經對主流學術感到厭倦,對屬於「舊範式」的學術已經感到厭倦。他們需要「新範式」的學術。這種與「舊範式」的主流學術截然對立的「新範式」學術,主流的「學術殿堂」絕不可能有,而只要到民間尋找。

「小丑在殿堂,大師在流浪」這句網紅語句,是對「流浪大師」現象的註腳,也是中國當下對「新範式」學術的饑渴,對舊範式學術厭倦的又一體現。

是國人對國學的陡增的需求和渴望,催生了「流浪大師」網紅現象的出現。同時,是國人對國史、國學本該擁有更高地位的需求和渴望,催生了「西方偽史說」、「西方偽史派」的出現,儘管這種需求相對要小眾一些。

在「流浪大師」現象中,重要的不是「流浪大師」本人的國學水平,而是國人對迸發的對國學的需求。同樣,在「西方偽史派」現象中,重要的不是「西方偽史派」的真實歷史水平,而是是國人所迸發的對國史更高地位需求和渴望。

事實上,「西方偽史派」的歷史水平,與「流浪大師」一樣,可能尚處於入門水準。他們將西方文明與中國歷史直接對應,說西方文明是中國文明的子文明,無疑是機械而錯誤的。因為,儘管西方文明的確受到了中國的影響,與中國文明之間關係密切,但是,在本質上,西方文明與中國文明之間還是截然對立的。而「西方偽史說」的觀點則在無意或有意地抹殺中西文明之間的根本對立。

甚至還有一些怪誕和荒唐的說法,譬如說什麼中國文明和世界起源於湖南。

因此,我此前有個說法,也是對「西方偽史派」的批評:是一種「曲線救國」的西化派。既然西方文明是中國文明的兒子,那麼中西實際上是一家的,西方文明也是中國文明,中國的西化也就不是西化了,而是「中化」了。這樣就為西化找到了歷史依據。

我們不僅要找到中西文明之間的聯繫和相同之處,還要找到中西文明之間的區別和相異之處。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在「求同存異」的基礎上融合中西,實現中西「大同」。「西方偽史派」不是在「求同存異」,而是「知同不知異」、「求同舍異」。

因此,「西方偽史派」和「流浪大師」,這兩大中國學術領域最前沿的現象,其重要意義並不在「流浪大師」本身,不在「西方偽史派」本身,而在由其所展示的中國對學術需求的變化。

這個兩個事件告訴我們,中國的學術需求已經發生根本性變化,也預示著中國已經進入一個新的學術時代。舊範式的主流學術已經被民眾所厭倦,對新範式學術的需求則因暴漲而顯得饑渴。舊範式的學術就是以西方為主體、正統和本位的學術,新範式的學術則是以中國為主體、正統和本位的學術。

新舊範式學術的替代過程,也將必然是一場充滿學術硝煙的學術革命。同時,新範式學術的出現,也是中國文化的復興和崛起所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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