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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日，東南亞國家汶萊正式生效一系列新法律，包括對同性戀人群實施石刑、切除盜竊者手足等。早在2013年，汶萊便宣布將引進伊斯蘭刑法，並進行了6年的制定修改、分階段實行。新法律引發了國際譴責和強烈抗議，被稱為「中世紀的懲罰」。汶萊的同性戀群體在感到震驚恐懼的同時，正設法逃離汶萊。

性向不同即非法

「這真的很可怕！」汶萊的一名年輕同性戀男子卡魯爾（Khairul）在接受CNN電話採訪時說。

他和其他受訪者均要求CNN隱藏他們的真實身份，因為擔心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會受到影響。「法律是不人道的，這種嚴厲的懲罰不是人類應該遭受的……」

「作為一名同性戀者，我想過無數種可能性，比如我會不被身邊人接受，我會被家庭成員拋棄，我會被送去宗教諮詢，幫助改變。」卡魯爾說，「但是，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糟。我的國家因為我是同性戀，所以要用石頭把我砸死。如果這一切成為現實，我還不如趁早離開汶萊。」

汶萊當地抗議活動現場。

汶萊前政府人員、男同性戀者沙希蘭S. 沙赫拉尼（Shahiran S. Shahrani）去年10月逃離汶萊，前往加拿大溫哥華避難。當時，他在Facebook發帖稱新法律「令人害怕」，結果，他因煽動叛亂罪交付法庭審判。「汶萊的同性戀群體從未公開過。我們一般用Grindr（一個同性戀約會應用程序）秘密會面，但現在，我幾乎聽不到有人在用Grindr了。」沙赫拉尼表示，在來加拿大之前，他從未向家人和朋友坦白自己的性向，因為他知道，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等同於犯罪。

嚴苛的伊斯蘭教法

汶萊的伊斯蘭教法為何如此嚴苛，讓民眾人人自危？據悉，汶萊雖保留了死刑，但自1957年以來一直未執行死刑。1984年1月1日，汶萊正式宣布獨立，宣布「馬來伊斯蘭君主制」為國家綱領。如今，穆斯林占汶萊42萬總人口的三分之二。該國於2014年首次引入了伊斯蘭教法，死刑將適用於諸如強姦、通姦、雞姦、搶劫以及對先知穆罕默德的侮辱或誹謗。偷竊、飲酒、墮胎等行為會遭受石刑、砍手足、鞭刑等嚴懲。該法律主要適用於穆斯林，但某些方面同樣適用於非穆斯林。在汶萊的新法律中還增加了一條「勸說、告知或鼓勵未滿18歲的穆斯林兒童接受伊斯蘭教以外的宗教教義」為犯罪行為。

汶萊蘇丹奧馬爾·阿里·賽夫丁清真寺。

「我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我雖然知道汶萊一直在醞釀頒布伊斯蘭教法，這一天終將到來，但我就是無法想像生活在伊斯蘭教法之下。」沙赫拉尼說。而另一位非異性戀但已退教的汶萊男性表示，面對正在實施的伊斯蘭教法，他感到「害怕和麻木」。「我們普通公民無力阻止執行伊斯蘭教法，」這位23歲的男子不願透露姓名，「在伊斯蘭教法下，人們會因叛教而面臨死刑。」

國際社會的譴責

對於汶萊即將正式實施的新法律，世界各國政府和活動人士正在敦促其立刻停止。

大赦國際（Amnesty International）的汶萊研究員瑞秋·喬亞-霍華德（Rachel Chhoa-Howard）說：「汶萊的新法律具有嚴重缺陷，其中包含一系列侵犯人權的條款。」聯合國贊同這一聲明，稱該立法「殘忍，不人道，有辱人格」，稱其標誌著人權保護的「嚴重挫折」。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米歇爾·巴切萊特（Michelle Bachelet）本月1日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呼籲政府停止實施這一嚴厲的新刑法。如果該刑法得到實施，將標誌著汶萊人民的人權保護遭遇嚴重挫折。」

亞洲同性戀者、雙性戀者和變性者權利聯盟——東盟SOGIE核心小組（ASEAN SOGIE Caucus）也呼籲汶萊「立刻停止」這項法律，並補充稱：「該法律已經給LGBTIQ群體帶來了寒蟬效應，該群體會認為自己容易受到執法人員的騷擾、恐嚇和監視。」

上周，演員喬治·克魯尼（George Clooney）呼籲抵制由汶萊政府投資機構控制的全球9家豪華酒店。克魯尼在《Deadline》的評論文章中說:「在新聞的衝擊下，我們看到汶萊想要倒退到獨裁主義，這種行為應該受到孤立。」歌手埃爾頓·約翰（Elton John）也表示支持克魯尼之舉，他發表聲明稱：「基於性別的歧視是完全錯誤的，在任何社會都沒有立足之地。」

克魯尼呼籲抵制的9家酒店名單。

頑固態度或許另有原因

面對國際社會對伊斯蘭刑法的種種指責，汶萊政府拿出了「多管閑事」的態度。汶萊蘇丹哈桑納爾·博爾基亞（Hassanal Bolkiah）表示，汶萊達魯薩蘭國是一個主權伊斯蘭國家，完全獨立，像所有其他獨立國家一樣，實行自己的法治。他的政府「不指望其他人接受並同意它，但只要他們以同樣的方式尊重這個國家就足夠了」。汶萊總理辦公室還為新法律辯護：「從某種程度來說，死刑可以對國人形成警示和阻嚇作用，維護更多人的生命安全。」汶萊大祭司甚至認為新法律將促進汶萊旅遊業的繁榮發展。

哈桑納爾·博爾基亞同時擔任汶萊總理。

汶萊這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度著實讓人不解，人權組織汶萊項目的創始人馬修·伍爾夫（Matthew Woolfe）說，汶萊實施這些法律的原因尚不清楚，但經濟可能是其中之一。

「汶萊的經濟開始下滑，而且已經下滑了一段時間，所以這可能是進一步加強政府對權力的控制的一種方式。」儘管這一舉動會進一步損害搖搖欲墜的經濟，但它可能是汶萊吸引西方國家轉向伊斯蘭世界的戰略。伍爾夫說:「有一種努力，就是要以伊斯蘭教的方式吸引更多的投資，同時也要吸引更多的伊斯蘭教旅遊。因此，汶萊實行新法律的舉動可以被看作吸引西方國家的投資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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