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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 坐標揚州，具體縣市不表，因為一旦說出來，這個城市的人立馬就能知道是誰！為了不影響老先生的生活，決定不發具體縣市，但是如果你是這個縣城裡的人，看完這個文章，你一定知道我說的是誰。

正文：

• 我很小的時候就對這位老先生有了很深的印象，當時還是小學生，現在已經而立。那時候老先生在我們縣城的鼓樓邊擺攤，他做的油炸說實話，並不好吃。他本身是回民，他的裡脊是雞裡脊，嫩但是沒嚼勁；火腿腸是牛肉火腿腸，貴且吃不慣；最主要是他炸的素雞，又老又柴！他的生意一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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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是看著老先生可憐照顧他生意，況且二十幾年前他才四十多歲。實在是他調的一手好醬料，我喜歡稱他的醬叫芝麻醬，實際上只是做成之後撒了點芝麻，跟超市買的芝麻醬根本不一樣。那時候路過鼓樓，就會買點素雞。只因為素雞橫截面大，能涮上更多的醬料！
• 數十年之後老先生把擺攤的位置挪了挪，也沒多遠。當時鼓樓旁邊就是護城河，原本在城河橋北面的攤位，挪到了南面。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差。當時很多賣油炸的都買了比較乾淨整潔且先進的設備，老先生用的還是自己做的三輪車，用簡易的木架子和玻璃拼裝完成，炸串的鍋就是尋常家裡用的鐵鍋。

• 那時候我已經工作，和幾個玩的要好的朋友主要活動區域就在鼓樓旁，我們喜歡上網，偶爾K歌。每次活動基本到十二點左右結束，不會超過夜裡一點，這時候就會去老頭那吃點東西。不管颳風、下雨、甚至下雪、下冰雹，他都會在橋旁！那時候我和朋友們都稱呼他叫「風雨無阻」，我們玩結束的時候經常會說：「去『風雨無阻』那吃點東西再回家吧！」

• 其實老頭還是挺有經營頭腦的，我小學時候賣一元一串的素雞，到我工作的時候反而賣1.5元兩串（原來厚度切成兩片，原來的一串現在能弄出兩串，等於漲價5毛錢），原來一元一串的藕片，還是切的那麼薄，但是會裹上面，炸出來顯大，賣2元一串。並且增加了一些新產品，比如雞架子、平菇、海帶。那時候三五個朋友吃到飽也不過20元到30元之間。
• 後來，由於工作原因，被調往外地2年多，加上我們經常駐紮的網吧也搬了地方，去的次數就少了。但是僅有的幾次去，給我的感覺仍然是他的生意非常的差，因為每次去，都感覺我們是他僅有的客人。通過看他車裡剩餘的食材，也能佐證我這一點。我認為這跟老先生是回民有關，畢竟做的好的油炸餐車，大部分的食材都是豬肉做的。我曾提議加入雞柳項目，老先生說他用的是菜籽油炸的，炸出來顏色不好看。我當時一臉問號臉，追問他：「難道你不能換色拉油嗎？」老先生回答我一句「太貴」就再不說話。我當時就覺得他守舊的有點固執。

• 再後來，結婚生子加上工作越來越忙，幾乎就沒怎麼去過老先生那吃東西了。一直到2018年的上半年，大概4月左右。
• 那時候和朋友在足療店做腳（年紀大了，朋友間吃完飯之後的場所從網吧變成了足療店，項目從娛樂變成了休閑。）快做完的時候，大概是夜裡11點半左右，朋友老婆打了電話過來，朋友開的免提，電話里他老婆說想吃「老頭串串」，說是刷爆朋友圈了，一定要嘗嘗。掛了電話朋友老婆就發來了定位，朋友喊我一起去，我應了之後多嘴問了一句在哪？朋友看了看定位告訴我在中源商貿城那邊，我也沒多想就去了。

• 大概12點左右，到了地方，我才發現，就是「風雨無阻」（這個朋友不是剛工作時的那一撥，所以他並不知道我以前常在這裡吃）。中源商貿城距離城河橋南30多米，我想是老頭看中這裡的商圈（KTV、足療、茶吧、賓館、洗浴、影城、大型遊戲廳、大排檔街）所以又挪到了這裡（後來通過跟老頭的聊天得知挪到這裡不久）這個暫時不多贅述。
• 當時到了他出攤的地方，周圍的人其實不多，大概3-4個人。我看到朋友在老先生旁邊的盒子里拿了一張紙條，我也沒多想。我拿了盤子，就開始往盤子里裝吃的。老先生突然問我：「你幾號？」我一臉問號，什麼我幾號？老先生又問了一遍「你幾號？」我有點不高興的反問：「什麼幾號？你這邊吃個東西還要排號？我從小就在你家吃，以前怎麼沒這規矩？」老先生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當然要排號！」語氣上提了很多。

• 這時候旁邊一位小姐姐出來打圓場，忙說：「你不知道，他現在生意很好，如果不取號排隊的話，他這麼大年紀搞不清誰是誰，錢會算錯，東西也會給錯。」我又環視了一下我周圍，不屑的說：「不就我和我朋友這撥加你們兩（小姐姐和他男友）這一撥嗎？那邊那個人都吃上了（加上小姐姐就是我上一段說的3-4個人）。」小姐姐忙解釋：「在吃的那個人，這裡、這裡都是他的（小姐姐指著鍋里一堆和檯面上三個盤子里的一堆串串），還沒炸好呢！我是23號，他是22號，你朋友剛才拿的是28號，中間這幾個人在旁邊玩呢，算好時間他們就會過來了，如果他們不來，你們倒是可以提前插個隊。」我轉頭看看我朋友，他把一張寫著數字28的紙條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放下盤子，心想中間也就隔著幾個人，等就等一會吧，掏出煙抽了起來……

• 我還是太年輕了，事情根本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 那個小姐姐，點了一大堆！「你能吃完嗎？」我質疑。「吃不完！但是排這麼長時間隊，不多買點感覺虧，反正現在才開春，回去吃不完放冰箱，明晚微波爐熱著吃，就不用再過來排隊了！」並且在她炸的時候，一前一後來了兩人，一個是24號，一個25號。24號開始拿盤子裝東西，也是整整裝了特么三盤子，我估計跟這位小姐姐一個心態。24號問老先生：「雞腿還有沒有了？來2個雞腿！」老先生翻看了下，回道：「雞腿還有。」「還有幾個？」「1、2、3、4，還有4個。」「那我全拿了。」我擦，計劃經濟時代？！

• 我繼續抽煙……

• 煙已經下去快半包了，老先生檯面上的貨也基本給掃的差不多了，所幸主打產品素雞和藕片還有不少（老先生每次來會額外帶兩泡沫箱，裡面放的基本都是素雞和藕片，當時泡沫箱空了，都轉移到檯面上了）。這時候炸到26號快結束了，我看了下手錶，1點50時。我希望27號來不了，這樣我們28號就能頂上。
• 在讓我失望這件事上，我從來沒失望過……27號來了，而且這傢伙應該喝了不少酒，來了直接問老頭還有多少素雞，包圓了。MMP！我只能說你有錢，你壕！怎麼花是你自由，你排在我前面，我沒話說！

• 2點10分，終於輪到我們了。可是已經沒有什麼可點的了，點了點藕片、平菇、海帶和火腿腸，老先生不知從哪又翻出了兩個雞腿，並告訴我真的是最後兩個了，想也沒想也點上了。看著老先生慢條斯理的給藕片、平菇裹面，給火腿腸削花，還問了我好幾遍放不放辣，要老要嫩……我已經不想講話了，全程我朋友和老先生溝通。我只講了一句：「麻煩您給我打包，不在這邊吃。」
• 2點30分，我拿著炸好的串串，塑料袋包好，一騎絕塵的開車回家。我老婆睡得沉，而且有很強的被迫害妄想症，一人在家必定反鎖。2點30分，我很有可能敲不開門而立在門外感受初春的寒意……

結尾：

• 後來又去過幾次老先生那裡，跟他要了號碼，這之後想去都是直接電話聯繫先問客流量，客不多再去，省的乾等浪費時間。
• 這其間跟他深聊過數次，他2018年3月的時候老婆去世了，他的生意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爆發的。很多人都說是他老婆壓著他的財運了，我不信風水一說，但是也不反駁。我問他生意這麼好了為什麼不僱人？
• 他說：「我11點起來吃完午飯就要去菜場買材料，然後隨便糊弄點午飯就串簽子，一直忙到晚上9點騎車出攤，要一直炸到夜裡2點多3點才回去睡覺。我除了生了重病，幾乎每天都這樣，大過年我就休個初一！我這麼辛苦，每天才能賣3000多，雇一個人一個月至少2000塊，哪裡雇得起！」

• 是我數學不好還是我理解能力有問題？反正當時我站在那半天沒回過神。
•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位老先生已經成了這個縣城油炸串串界的神話。東素雞、西裡脊，一個是專註做醬二十幾年，卻從來不改善食材，靠搭配醬料賣出一個中小企業的年利潤；一個是專註炸裡脊肉二十幾年，卻從來不給你提供一張面紙，要也沒有。都是奇葩，但是都是這座小城裡的傳奇，老先生就是這東邊的一霸，是很多想投身油炸行業的晚輩的偶像，頂禮膜拜這種級別的存在。
• 最後祝老先生身體健康，希望你能看到我真誠的祝福，並且能在你收山之際，將你醬料配方傳授給我，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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