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大勝卻死於敵方刺客之手的土耳其蘇丹穆拉德一世
土耳其蘇丹穆拉德一世(1326年6月29日-1389年6月14日)在1360年登基時,奧斯曼的歐洲領土還僅限於色雷斯的幾座城鎮。他在作為王子時曾經指揮過帝國的歐洲軍隊,熟悉巴爾幹諸國的情況,也深諳帝國歐洲部分的重要性。即位後蘇丹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歷史名城阿德里安堡(埃迪爾內)。該城位於君士坦丁堡和多瑙河之間,控制著馬里查河形成的巴爾幹和羅多彼山脈之間的峽谷,也是拜占庭帝國在巴爾幹的行政管理中心和軍事要塞。1361年穆拉德將它攻佔後,立即定都於此,此舉彰顯出奧斯曼人準備在歐洲擴張的野心。此時的保加利亞和拜占庭正處於衰退階段,塞爾維亞王國也已經四分五裂,而在希臘和摩里亞則散布著若干拉丁公國。利用這一有利的形勢,穆拉德率部人於1363年又佔領了菲利比(Filibe),從而控制了向君士坦丁堡提供大部分穀物和稅收的富饒河谷地帶,並將愛琴海沿岸的希臘人和保加利亞人分割開來。穆拉德還通過大規模殖民,將色雷斯地區迅速土耳其化。終於,巴爾幹半島上基督教王公們開始醒悟過來,塞爾維亞、波斯尼亞和匈牙利等國不得不團結起來共同反抗土耳其異教徒。1364年,匈牙利的路易一世、塞爾維亞的烏洛什五世、保加利亞國王武卡欣(Vukasin)和瓦拉幾亞、波斯尼亞王公聯合召集了一支超過2萬人的部隊,希望在土耳其人羽翼尚未豐滿前將他們趕回亞洲。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穆拉德一世
穆拉德一世統治時期的擴張
(圖中深紅色為穆拉德一世繼位時的土耳其版圖,淺紅色為他去世時的版圖,粉紅色為土耳其藩屬)
此時穆拉德一世正在圍攻加泰羅尼亞軍團佔據的馬爾馬拉海濱堡壘比加(Biga),無法分身。歐洲方面奧斯曼軍統帥拉拉·薩辛(Lala Sahin)麾下總共只有10000人左右,穆拉德只好命令他採取拖延戰術,儘可能滯阻聯軍的行進。但基督教聯軍的速度超過預期,很快,他們便已來到距離土耳其首都埃迪爾內不到兩天路程的地方紮營,奧斯曼人的滅頂之災似乎迫在眉睫了。然而,基督教王公們犯了輕敵冒進的毛病,當天夜裡拉拉·薩辛的部將伊爾貝基不待蘇丹的主力回援,便發動了突襲。聯軍大營對此猝不及防,監視山下河谷的崗哨型同虛設。於是,整個大軍在土耳其人雷霆般的攻勢下徹底瓦解了,這就是世上有名的所謂「塞爾維亞人的潰敗」。數以千計的貴族和士兵都在混亂中被殺死,更多人在試圖游過馬里查河逃命時被河水吞噬,其中就包括保加利亞國王武卡欣。而匈牙利國王路易歷經千難萬險才得以逃脫。這次出乎意料的完勝嚴重打擊了基督徒的士氣,也鼓舞了穆拉德更進一步的征服。
1381年穆拉德一世在降服了格米延酋長國(Germiyan)後,便開始計劃遠征安納托利亞的卡拉曼。他命令歐洲各僕從國家派出軍隊助戰。高傲的塞爾維亞國王拉扎爾·赫雷別利亞諾維奇(Lazar Hrebeljanovi?)視之為奇恥大辱,中斷了對蘇丹稱臣納貢。一支土耳其大軍迅速出動,奪取了尼什(Nish),迫使塞爾維亞人再次臣服。不過拉扎爾表面上雖表示恭順,暗地卻組織巴爾幹各國成立聯軍反抗土耳其。當時奧斯曼土耳其的戰略形勢非常兇險,因為帝國主力在東方激戰正酣,一旦西方國家突然宣戰,就要面臨兩線作戰的窘況。由於土耳其兵力空虛,1387年在托普利特薩(Toplitsa)河畔,塞爾維亞軍隊取得了對奧斯曼土耳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勝。憑藉此役,拉扎爾贏得了巨大的威望,並順利組織起一個包括塞爾維亞人、保加利亞人、波斯尼亞人、瓦拉幾亞人和一部分阿爾巴尼亞人在內的巴爾幹聯盟,要將針對奧斯曼土耳其的「聖戰」進行到底。穆拉德並沒有自亂陣腳,他自己的卡皮庫魯部隊已裝備了新式的火槍和大炮,並得到了拜占庭的支援,從而在短時間內就擊敗了卡拉曼,佔領了安卡拉城。隨後,他立即揮師西還,去解決拉扎爾的基督教聯盟。通過向保加利亞的急行軍,穆拉德降服了當地兩位主要的王公(特爾諾沃的約翰及維丁的約翰),隨即進入南塞爾維亞,獲取了科斯坦丁(Kiustendil)王公康斯坦丁的支持,接著他繼續北進,1389年6月,與拉扎爾的主力在科索沃平原(亦稱「黑鳥平原」)相遇。
科索沃戰役。Adam Stefanovi?繪製,1870年。
經過一段時間對峙,當月15日,雙方正式展開了一場命運對決。聯軍的兩翼分別是拉扎爾的女婿武克·布蘭科維奇(Vuk Brankovic)和波斯尼亞王公弗拉特科·武科維奇(Vlatko Vukovic),拉扎爾國王(當時已60高齡)坐鎮中路,瓦拉幾亞的米爾恰(Mircea)和阿爾巴尼亞王公喬治·卡斯特里奧蒂斯(George Kastriotis)也在陣中;穆拉德方面除了安納托利亞和魯米利亞兩省的部隊外,還有保加利亞王公康斯坦丁,一些與拉扎爾為敵的塞爾維亞貴族以及來自安納托利亞新近臣服的土庫曼王公。各種文獻中關於參加此次戰役的士兵數量的記載相差懸殊,聯軍人數可能已逾10萬,而奧斯曼軍在6-7萬之間。
最初,聯軍佔了上風,塞爾維亞的重騎兵衝垮了奧斯曼軍的一翼,波斯尼亞的武科維奇甚至一度攻入穆拉德的中軍,但旋即被穆拉德的土耳其新軍部隊及卡皮庫魯騎兵拚死擊退。雙方僵持不下之時,武克·布拉科維奇的突然背叛使勝利天平發生了逆轉——他擅自率部撤出了戰鬥。絕望中的基督教聯軍準備發起「特種作戰」,他們派出一名勇敢的塞爾維亞貴族米洛什·奧比利奇(Milos Obilic)前往蘇丹大營詐降,他謊稱有重要情報需要覲見蘇丹,騙取了穆拉德的信任。結果,就在蘇丹的大營中,奧比利奇用帶毒匕首刺殺了穆拉德一世。這一切是在土耳其新軍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年輕的新軍士兵們視之為奇恥大辱,在羞愧和狂怒中,他們紛紛撲向刺客。武藝精湛的奧比利奇三次上馬試圖逃走,又三次被蘇丹的衛兵拽下,最後被砍成了肉泥。幸運的是,王子巴耶濟德正在中軍帳中,他迅速獲得了新軍的效忠,並派人秘密絞死了自己的兄弟雅各布(Yakub),在戰場上即位,他對其他部隊隱瞞了蘇丹的死訊,全力投入戰鬥。終於,在黃昏時分,基督教聯軍被徹底壓倒。拉扎爾國王被土耳其俘虜,作為報復,他在穆拉德遇刺的帳篷前被殘忍地處決。戰爭結束後,新蘇丹巴耶濟德一世與拉扎爾的女兒瑪麗亞·德斯皮娜結婚,並冊封她的弟弟斯蒂芬作為拉扎爾的繼承人。塞爾維亞國王斯蒂芬此後一直是巴耶濟德最忠實的盟友,他的塞爾維亞重騎兵經常加入蘇丹的部隊共同征戰。基督教世界在多瑙河南岸最後一次有組織的抵抗就這樣被粉碎了。塞爾維亞繼保加利亞之後也淪為奧斯曼人的藩屬,歐洲東南部唯一還有實力的對抗土耳其人的只剩下了匈牙利。在入侵歐洲30年後,奧斯曼人已經在東南歐的穩固建立了他們的統治,只有拜占庭帝國還算是一大隱患。
穆拉德一世的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