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學者：中美對抗讓菲律賓對美國的保證感到擔憂

以往，由於擔心捲入南海領土和海洋權益糾紛，美國對其亞洲最早條約盟友的支持一直有所克制。如今，這個姍姍來遲的保證卻讓菲律賓擔心被捲入不斷發酵的大國競爭。

在河內參加完第二輪美朝峰會後，美國國務卿邁克·蓬佩奧立刻飛赴馬尼拉（2月28日-3月1日），會見菲律賓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特和外交部長特奧多羅·洛欽。為期兩天的訪問議程重點是討論菲律賓國防部長德爾芬·洛倫扎納提出的修訂1951年《共同防禦條約》倡議。修訂作為聯盟基石的條約，令不少美國人感到吃驚，他們本以為去年12月歸還的三口巴朗伊加大鐘會增進雙邊關係。馬尼拉與北京交好，以及中國不斷增加對菲律賓關鍵基礎設施的投資，也讓華盛頓感到憂懼。

在聯合新聞發布會上，蓬佩奧表示，南海是太平洋的一部分，「任何對在南海的菲律賓軍事力量、飛機或公共船隻的武裝攻擊都會觸發共同防禦義務」。這是多年來表明美國承諾的最強硬聲明。這位前中情局局長還抨擊中國國有企業，並警告採用中國技術（例如華為5G）有風險。鑒於菲律賓不斷增長的能源需求和較高進口依賴度，他還著重提到了能源合作。對菲律賓武裝力量現代化的支持，以及合作應對恐怖主義和非法毒品貿易，也獲得了熱烈反響。

不過，雖然受歡迎，但聲明時機卻引起馬尼拉方面的擔心。美國的保證是馬尼拉長久以來想要的，如果是在2012到2014年做出那將大為不同，當時中國忙於在爭議海域建造人工島，仲裁案也在進行當中。這是一種很難恢復的失望。美國未能對更早事件做出回應，如1995年中國佔領龐阿尼班（美濟）礁，曾令人們對《共同防禦條約》的信心滑坡。盟友未能應對這種挑戰，這讓懷疑者質疑條約的威懾價值。在特朗普總統要求韓國為駐韓美軍提供更多支持，要求北約盟友提供更多防務開支之際，人們想知道美國會期待馬尼拉用什麼來作為提供保證的回報。

馬尼拉不安的另一個原因是美中競爭領域不斷擴大。兩個大國在廣泛議題上針鋒相對,包括航行自由、貿易、技術、太空、網路空間等等。為挑戰中國的擴張性海洋權益要求以及北京所做的應對準備，美國增加了在南海航行自由行動的頻率，這可能令馬尼拉受到連帶傷害。尤其是如果行動有菲律賓軍隊參加，或按照2014年《增強防衛合作協議》從菲律賓基地出動的話。洛倫扎納說，讓他擔憂的不是缺乏保證，而是「捲入一場我們不尋求也不想要的戰爭」。

在技術領域，蓬佩奧在聲明中說，美國「可能無法在特定環境下採取行動，如果附近有華為技術的話」。但這一警告可能會被私營部門無視。菲律賓電信企業及其在泰國和新加坡的同行正在積極準備和華為及其他外國合作夥伴一起部署5G。國有的中國電信將與本地公司一起在菲律賓電信市場組建新公司。目前還不確定菲律賓政府能否強迫本地私營企業放棄以比西方對手更低價格提供先進設備的華為。對於如果菲政府或防務設施安裝或保有華為通信設備，雙邊安全合作是否會受影響，蓬佩奧並未說明。

與中國改善關係使菲律賓能夠在避免外部干涉情況下對卡拉延（南沙）群島的民用設施進行亟需的修復和擴建。中國船隻出現在菲控島礁附近看似令人恐懼，尤其對當地漁民來說，但報道的實際騷擾卻微乎其微。地方當局仍在查證這種外國存在是常規性的，還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蓬佩奧也沒有談及如何調整《共同防禦條約》，來應對這些未達到武裝攻擊標準的灰色地帶行為。

人們可能還想知道，美國的合作是有助益的，還是將不必要地激化局勢，尤其考慮到中國對美國在這片半封閉海域採取航行自由行動的強烈反應。雖然遠不夠理想，但2016年以來南海已經變得平靜很多，並且雙邊和地區機制正在充分發揮作用。如果北京將美國的保證和菲律賓的後續行動視為挑事，則更激烈的回應措施可能令這片海域再掀波瀾。

未來幾年內中美關係有可能持續出現摩擦。因此，如何平衡與兩個大國的關係將是對未來菲律賓政府的最大外交政策考驗。雖然對中國在爭議海域的存在感和實力不斷加強的擔憂，讓菲美有共同的利益，但深化盟友關係和尋求獨立外交政策會讓杜特爾特政府陷入兩難。此外，中國已經成為菲律賓經濟的一個重要因素，北京對菲美盟友關係的擔憂也不應被簡單忽視。

原題：中美對抗讓菲律賓對美國的保證感到擔憂

作者：

盧西奧·布蘭科·皮特洛三世

Lucio Blanco Pitlo III

菲律賓亞太協進會研究員，菲律賓大學韓國研究中心研究員，馬尼拉亞典耀大學中國研究系講師，《亞洲政治和政策》雜誌特約評論編輯，菲律賓中華研究協會理事。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