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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的墮落

選自科學史重磅新譯著

《聖經、新教與自然科學的興起》

彼得·哈里森 著 張卜天 譯

第六章

第二節墮落

為了理解恢復人類最初享有的那些特權意味著什麼,我們首先需要考慮17世紀思想家認為那三次相繼的挫折——墮落、大洪水和語言變亂——導致了什麼損失;因為按照《創世記》前幾章對人類的苦難進行分析所花費的努力即使不多於,也絕不亞於確定以何種手段去克服那些苦難所花費的努力。在那些參與科學變革的人看來,墮落所導致的最悲慘後果就是人類失去了關於世界及其運作的自然知識。在《創世史》(The History ofthe Creation)中,喬治·沃克宣稱:「在世界初創的天真狀態中,人對自然萬物有著完美的自然知識,這些知識直接源於他的自然靈魂。」[1]羅伯特·索思在估計亞當的能力方面同樣慷慨,對亞當的無所不知極盡溢美之詞:

他生來就是哲學家,從他為萬物命名就足以看出這一點:他可以看到本質本身,理解各種形式及其屬性;他可以從本原中看到潛藏的後果,從原因中看出未來的結果;他的理解力幾乎可以洞穿偶然的未來,他的猜測甚至可以上升為確定的預言;在墮落之前,除了罪,他無所不知。[2]

並非所有人都能像索思這樣慷慨地賦予亞當如此廣泛的知識,但人們普遍認為,亞當的信息儲備遠遠超出了現代人。[3]

關於亞當如何獲得了他的知識,存在著許多觀點。有些人將它歸因於更高級的理性和感覺器官。愛德華·雷諾茲感嘆道,倘若亞當沒有墮落,「所有人都應當更有能力理解自然的奧秘和獲得知識」。德萊頓談到「那些具有偉大智慧的人出生在更幸福的時代」。[4]除了智力變差,感官也變遲鈍了。約瑟夫·格蘭維爾寫道,在伊甸園中,「即使是感官,靈魂的窗戶,也沒有任何斑點或不透明」。他總結說,第一個人的感覺器官「必定無限超越於我們」。[5]一些評註者不顧理智和感覺在起作用,認為第一個人的知識是天生的。天賦觀念為亞當的知識儲備提供了基礎。亞歷山大·羅斯因此認為,亞當「一被創造出來就知道所有事物」。[6]還有些人相信,神直接向亞當透露了宇宙的秘密。[7]在所有這些猜測中,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亞當並不依靠獲得知識的現代方法。正如索思所說:「學習尚非義務,守夜並無必要」,因為「墮落的人勞碌得來的註定要被火焚燒,註定要在深淵中尋求真理,耗費其時間,損害其健康,消磨其時日,得到的卻是非常可憐的、極不可靠的結論」。

亞當在墮落之際是否失去了其非凡的能力,是否忘記了已有的知識,能把多少東西傳給後代,這些都是懸而未決的問題。但沒有人懷疑,他的後代缺乏完善的理性和感覺器官,只能從其父母包羅萬象的知識中繼承一小部分。隨著語言的變亂(《創世記》11),他們的不幸進一步加劇。巴別塔之後,原初的語言(如果它確實使用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失去了,因此被用來傳播亞當曾經知道的東西的共同媒介也失去了。弗拉維烏斯·約瑟夫斯(FlaviusJosephus)認為,至少有一些亞當的知識可能被亞當與夏娃的第三個兒子塞特(Seth)的行為保存下來,塞特曾經將他所能得到的知識小心翼翼地刻在兩根大柱子上,一根磚柱、一根石柱。這些紀念柱在大洪水中倖存下來,成為摩西創世知識的來源。[8]長壽的先祖們保存了亞當的許多知識,事實上有人認為,他們的長期保有乃是神的饋贈,旨在確保亞當的創世知識能夠經由儘可能少的中介傳給摩西。[9]因此可以認為,墮落導致了對權威和傳統的依賴——在宗教和自然哲學問題上,這些知識來源受到了宗教改革家的攻擊。

墮落所導致的第二種詛咒是衰老和死亡,因為人們通常認為,吃禁果的禁令——「你們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們死」(《創世記》3.3)——是指,倘若亞當沒有犯罪,他也許會不死。誠然,死刑的嚴厲性得到了某種程度的緩解,因為亞當被逐出伊甸園之後又活了930年(《創世記》5.5),但這種長壽與永生的恩惠不能相比。在那些喜歡柏拉圖學說的人看來,人之所以必死是因為有肉體,他們認為,亞當直到墮落之後才成為一種真正的物質存在,因為只有物質的東西才會敗壞。愛德華·泰勒寫道:「他墮落之前不可能有一個黑暗的身體,其中充斥著各種元素,並且用骨頭撐起。」[10]亨利·摩爾相信,墮落之後,「亞當的靈魂墜入了準備好的地球物質中」,成為「一種徹底的地球動物」。這是記載亞當被逐出伊甸園之後「穿著獸皮」(《創世記》3.21)的那段經文的真正含義。[11]雅各布·波墨認為,由於原罪,人體「已是塵土,必須再次歸於塵土」。[12]波墨的英國弟子塞繆爾·波德吉(Samuel Pordage)寫道,亞當在墮落之前的身體是不朽和不滅的,可以在空中和海洋中移動自如:「他的身體以前可以飛,如今為肉體所累,最終歸於塵土。」對亞當原初身體的維持也非同尋常。他的吃法「很神奇,不用嘴、唇和舌頭」。沒有任何東西出入他的身體,所以「沒有什麼可以變成糞便」。[13]也經常有人提出,倘若亞當沒有墮落,他將永遠不會衰老和死亡,而是會像以諾(Enoch)和以利亞(Elijah)那樣未死就被神接去。[14]喬治·赫伯特寫道,在經歷原罪之前,亞當本可以從伊甸園來到天上,「如同從一個房間移到另一個房間」。[15]與必死相伴隨的是疾病和疼痛。夏娃不得不經受分娩的劇痛(《創世記》3.16),除此之外還有更多。墮落之後,人體必然會經受「疼痛、疾病、匱乏、持續的危險、短暫的變異、死亡和腐爛」。[16]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R.I.」寫道,亞當「在最需要草藥技能的時候失去了它,因此遭遇了不幸、疾病和早逝」。[17]其他生物也漸漸和人一樣必有一死:「由於人的過犯,萬物都成了必死的,也就是說,神命其陷入苦難和毀滅。」[18]根據彌爾頓的說法,甚至連植物也曾享受過不死的恩賜,他寫道,在伊甸園裡,亞當和夏娃曾經享有「不死的果子」。波墨也類似地認為,墮落的植物現在「暫時枯萎了」,因此「必須不斷重新種植」它們。[19]

死亡並非由墮落導致的唯一確定的東西。有些人認為,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園之後,才第一次成為性存在。[20]約翰·理查森(JohnRichardson)寫道,夏娃「是以貞女墮落的」。這並不一定暗示父妻恩愛有任何過錯。理查森接受了通常的看法,認為亞當和夏娃在受造那天就墮落了,並暗示除了享用伊甸園裡提供的食物,他們可能根本沒有時間干別的。[21]愛德華·泰勒的觀點更為極端,認為「亞當的種族繁衍本應由亞當獨自承擔」。泰勒尤其不滿於新的生育方法使亞當身體發生的必然改變。「將野獸般的生殖器掛在他身上是自然本身(和它現在一樣墮落)所羞愧難當的:靈魂盡其所能將這個醜陋骯髒、野蠻可怕的畸形隱藏起來」。於是,墮落的人漸漸擁有了「一種新的奇怪的可憎形象」,而割禮律法則「表達了神對那種如動物繁衍一般的新方式的不悅」。[22]

當然,泰勒對人類的性的嚴厲評價並不是完全原創的。一些教父曾經教導說,亞當最初享有無性的狀態,他的墮落是由於他被分成了男和女兩種存在。[23]墮落不過是夏娃從亞當中分開罷了。還有些人認為,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園是因為性知識。[24]直到被逐出伊甸園之後,才有記載說,「亞當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懷孕,生了一個兒子」(《創世記》4.1)。[25]公元5世紀的苦行者尤利烏斯·卡西亞努斯(Julius Cassianus)認為,撒旦從對動物的敏銳觀察中得知了性行為,由此成功地說服亞當和夏娃模仿獸類的性愛活動。[26]根據拉比們的著作,蛇對夏娃的誘惑是性誘惑,這種不幸的結合的後代是該隱及其子孫。[27]這些傳統在16、17世紀很是流行,其各個方面可見於帕拉塞爾蘇斯、弗拉德、范·赫爾蒙特和波墨等人的著作。[28]例如,雅各布·波墨認為,神曾經打算讓人「沒有野獸般的受孕、沒有妻子」地世代繁衍。[29]波墨還認為,殺害弟弟的該隱並非亞當和夏娃的後代,而是夏娃和蛇的後代。[30]安德魯·馬維爾寫道,在伊甸園中,「男人沒有妻子地行走」。正如我們所預料的,泰勒也宣稱,無罪的亞當一直是「純潔的處子,兼具男性和女性特質」。[31]「英國的波墨」塞繆爾·波德吉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

(他並沒有我們現在這樣的器官進行繁衍)……

他應當既是父親,又是母親,

神造的人男女兼具:

他既是男人,又是女人、妻子和貞女,

整體純凈無染。[32]

某些「法國大師」討論了亞當是否是雌雄同體,以及柏拉圖《會飲篇》(Symposium)中阿里斯托芬所講的神話是否源於《創世記》。[33]正如另一位作者所說,在伊甸園中,男人「尚未觸碰女人或她的罪」。[34]理查德·弗蘭克在一個擴展的、有些讓人費解的隱喻中寫道,亞當「在同一個船身中引導著兩性」,「操縱著兩條同在風暴中航行的不同船隻的舵柄:超出了航行的技巧和方法」。[35]儘管有這些思辨,但是在墮落所導致的所有挫折中,也許只有人的有性狀態是17世紀的作者沒有什麼實際興趣進行逆轉的。(托馬斯·布朗爵士是個例外,他在《美第奇宗教》中承認:「我可以滿足於我們像樹一樣無結合地生育,或者不用這種平凡粗俗的交媾方式而使世界永存。它是一個聰明人一輩子所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他在其他地方指出,「射精」是「無可否認的長壽之敵」,對長生久視構成了嚴重的威脅。布朗活了77歲。)[36]

有些人認為婚姻關係的地位已經以其他方式改變了。少數評註者相信,在墮落之前,亞當與夏娃的關係建立在平等、互惠、互愛和互尊的基礎上。對夏娃的詛咒「你必戀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轄你」(《創世記》3.16)暗示這是一種新的狀況,一種在原有的天堂幸福中並沒獲得的從屬關係。根據這種解讀,夏娃本質上與亞當是平等的,她後來的服從是偶然的。就連奧古斯丁(稱他厭惡女人並非完全不當)有時也認為,在伊甸園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那裡唯一要行的就是人對動物的統治。[37]在17世紀,貴格會教徒瑪格麗特·費爾(Margaret Fell)基於《創世記》第一章指出,神並不「像人那樣遵守區分和差異」。丹尼爾·羅傑斯(Daniel Rodgers)聲稱,在婚姻狀態中,「夫妻應具有同等地位」。[38]然而,這絕非標準立場。對墮落敘事更為尋常的解讀是,夏娃天生就比亞當脆弱,因此被蛇引誘的是她而不是亞當。[39]女人似乎更容易中撒旦的詭計,這解釋了為什麼在16、17世紀被列為巫的絕大多數是女性。[40]聖保羅強化了這一立場,他要求妻子「當順服自己的丈夫」(《歌羅西書》3.18;《以弗所書》5.22)。這種認為女人天然被動的看法也從亞里士多德那裡獲得了支持,他曾直截了當地說,「女人彷彿是一個畸形的男人」。在阿奎那那裡,更標準的聖經觀點和亞里士多德的立場結合成一種很少受到質疑的影響巨大的觀點。就這樣,《聖經》、亞里士多德和阿奎那的觀點結合起來,早已確立了女人天然低男人一等的立場。[41]亞歷山大·羅斯寫道,即使在天堂里,妻子也會因為內在的低劣而服從於丈夫,這表達了17世紀的標準觀點。[42]約翰·索克爾德(JohnSalkeld)進一步指出,天堂里可能男人比女人更多,因為男人更加完美,伊甸園裡的事物將會趨於完美。因此,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下,女人也不如男人,不過索克爾德連忙補充說,女人的生產並不總是來源於「自然的缺陷」。[43]

亞當、夏娃及其子孫並非唯一因那種原初的過犯而受苦的人:墮落的詛咒在效果上一視同仁。動物、植物乃至地球本身,都分有了對人的懲罰。例如,如果對夏娃受誘惑作一種字面解讀,我們就會看到,蛇是「狡猾的」的且能夠說話。有些權威人士認為,所有動物都像蛇一樣擁有說話和理性的能力。[44]隨著墮落,動物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或如斐洛所猜測的,我們可能失去了理解它們的能力。[45]從對蛇的特定咒詛——「你必用肚子行走,終身吃土」——可以推斷出,蛇原本是立於尾部的,它有腿,甚至可能有翅膀。比德等中世紀思想家曾經賦予蛇以貞女的面容,米開朗基羅在西斯廷小教堂天頂畫中描繪的夏娃受誘惑便再現了這種形象。[46]許多17世紀的作家都認同威廉·尼科爾斯所給出的描述,說蛇「會飛,暴躁易怒,生於阿拉伯和埃及,像黃銅一樣呈現出亮閃閃的黃色。它們通過翅膀的動作和尾巴的振動映照著太陽的光芒,的確絢麗異常」。[47]無論如何,夏娃可能很容易誤把蛇當作天使,這雖然不能完全為她辯白,卻可以使她屈從於那種動物的甜言蜜語變得更可理解。動物的墮落也意味著把人置於萬物的中心。蒂莫西·威利斯(Timothy Willis)認為,由於「《聖經》中的人被稱為『每一個造物』(Omnis creatura)」,因此當亞當墮落時,所有造物都必然隨他而墮落。[48]正如我們已經看到的,這些造物發生的變異也被視為對人類墮落狀態的懲罰和提醒。

少數人認為,墮落之後第一次出現了兇猛的動物和有害的植物。但這完全違反了創世敘事,根據後者的記載,第六天以後,神沒有造新物。[49]可以容許的是,現有的動物和植物都變得更糟了。[50]喬治·沃克寫道:「對人或動物有害的藥草、植物、草木的所有毒素和不健康的品質、味道和氣味都是因為原罪而來到世間的,是人類墮落和過犯的苦果。」[51]戈弗雷·古德曼也說:「萬物放棄了其原初的自然用處以懲罰人,並且反叛他。」[52]迪巴爾塔斯在這些事件中看到了應得的賞罰:「叛逆的亞當反叛他的神,發現他昔日的臣民都在反對他自己。」「如果他反對神,」蘭斯洛特·安德魯斯主教也認為,「萬物都反對他。」[53]這種反叛標誌著人對世界的天然統治的結束,而且很容易被看成人類厄運的結果。愛德華·雷諾茲指出:「神在人之中的形象因這種墮落而大為減弱,從萬物對他的反叛和起義便可看到這一點。」[54]「原罪如此奇異地損毀和掩蓋了他的外觀,」一位作者總結說,「他的任何一個臣民都不會記得、認為或相信他就是它們天然的君主。」[55]

萬物不僅反叛其昔日的主人,而且還彼此攻訐。在伊甸園中,亞當「宣布萬物皆為他的天然臣民。它們恪守著金科玉律,各從其類」。[56]隨著其主人的遜位,這些造物本身之間起了衝突和紛爭,動物開始同類相食。安德魯斯主教寫道,「獅子在墮落前其實吃草」,因為「野獸的掠食和捕食因人的過犯而起」。[57]很多評註者都認為,食肉動物從一開始就被逐出了伊甸園,或者認為沒有動物天生就是食肉的。[58]雅各布·波墨實際上相信,各種動物、植物、石頭乃至星辰之間的一切反感都可以追溯到墮落。由於墮落:

這種不幸可見於所有造物,它們彼此撕咬、煩擾和傷害,這種敵意、衝突和仇恨可見於所有造物;而且每一物都與它自己過不去,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那樣,這不僅見於活物,亦可見於星辰、元素、土地、石頭、金屬、木頭和草葉,所有東西當中都有毒素和惡意:這是必然的,否則就不會有生命和變化……[59]

在人類歷史進程中的某些特殊時期,神認為應當暫緩這些敵意,短暫恢復伊甸園的和平關係。最壯觀的場面出現在所有動物(其中許多明顯不適合搭伴旅行)被迫與挪亞一起寄居方舟之時。[60]還有其他一些事例:以利亞被烏鴉餵養,但以理在獅子坑中倖存下來,約拿被鯨魚完好無損地吐出來,聖保羅被毒蛇咬但平安無事。除了《聖經》的這些見證者,還有來自基督教遭迫害時期的大量報告,它們證明了「野獸對諸多殉道者的恐懼」。[61]但是總體上,對這些天然敵意的暫停會被推遲到以賽亞的千禧年願景得以實現:「豺狼必與綿羊羔同居,豹子與山羊羔同卧;少壯獅子與牛犢並肥畜同群;小孩子要牽引他們。」(《以賽亞書》11.6)

地球本身也同其居民一起遭難。「地必為你的緣故受咒詛,」耶和華對亞當說,「地必給你長出荊棘和蒺藜來」(《創世記》3.17f)。根據這段經文,弗蘭克認為,「伊甸園那合理的封地里不長荊棘,也沒有貧瘠」。然而現在,地球的「塑造力」減弱了,它不再能產生完美的動物,而只能產生昆蟲和較小的生物。[62]戈弗雷·古德曼寫道,像蠕蟲和蒼蠅這樣的東西是「混雜的不完美造物」,是一種「奇怪的屍奸動物」,是「腐敗的結果」。[63]就這樣,敗壞的土地自發產生了蛆蟲、蠕蟲、討厭的昆蟲以及神起初未造的其他不完美生物。[64]土地肥力的減弱也意味著亞當和夏娃不得不種植自己的食物。在天真狀態下,土地的自然產出足以滿足我們初始父母的飲食需要。[65]現在,由於「我們初始父母的不幸失足」,他們和他們的後代「註定要……終生勞苦」。[66]甚至連季節變化也被認為是由人的原罪引起的。墮落之後,季節變得「非常無規和混亂」。[67]正如莎士比亞所說:「這裡我們感覺不到對亞當的懲罰,季節的差異。」[68]

[1]Walker,History of the Creation, p. 193.

[2]South, Sermons, inEnglish Prose, ed. Peacock, II, 208. Cf. Bacon,Advancement of Learning,bk. I, 1.3 (p.6); Salmon,Clavis Alchymiae, p. 180;Culpeper,Complete Herbal, p. vii;Witty,An Essay, pp. 178-80;Andrewes,Apospasmatia Sacra, pp.208-12; Salkeld,Treatise of Paradise,pp. 185-191.

[3]參見Williams,The Common Expositor, pp. 80-4。

[4]Reynolds,Treatise of the Passions,pp.6, 438; Dryden,Religio Laici, line80.關於古代人是否比現代人更聰明、因此有更多的知識這個一般問題,是戈弗雷·古德曼與哈克威爾之間的爭論點之一。古德曼曾在《人的墮落》(Fallof Man)中指出,由於地球的逐漸衰退,當代人的知識要少於地球上初民的知識。這一觀點遭到哈克威爾的拒絕,他回應說,「如果我們在知識上不及古人,我們不應把它歸咎於世界的衰退所導致的智力缺陷,而應歸咎於我們自己的懶惰」。An Apologie, (3rd edn.) Sig. A3v.

[5]Joseph Glanvill,The Vanity of Dogmatising, p. 4, inScepsis Scientifica.參見斐洛:「最初創造的人……必然擁有更精確的感官,更為卓越的是,他們能以一種哲學的方式考察和聆聽事物。」Quaestiones in Genesin.I. 32(p. 797).

[6]Ross,An Exposition, pp. 49f.

[7]例如參見Bostocke,Auncient Phisicke, Sig. F4r.。

[8]Josephus,Antiquities, I.70-1 (Works, p. 32); Cf. Du Bartas,Divine Weeks and Works, II.ii.4 (I,467-88); Andrewes,Apospasmatia Sacra,pp. 208, 212; Thomas Burnet,DeOriginibus Rerum, p. 104, inDoctrinaAntiqua de Rerum Originibustr. Mead and Foxton, (London, 1736), p. 104.

[9]Williams,The Common Expositor, p.147. Cf. Hakewill,An Apologie, (1635edn.), pp. 172f.

[10]Taylor,Theosophick Philosophy, p. 22.

[11]More,Conjectura Cabbalistica, p. 28.一種更常見的解讀是,這意味著可以殺死動物或至少是可以把動物拿來獻祭。例如參見Andrewes,Apospasmatia Sacra,p. 332-4; Simon,A Commentary, pp. 79-80。關於教父對「獸皮」的詮釋,參見Panayiotis Nellas,Deification inChrist: Orthodox Perspectives on the Nature of the Human Person(Crestwood,NY: Vladimir』s Seminary Press, 1987), pp. 43-91。

[12]Boehme,The Second Booke,p. 216.

[13]Pordage,MundumExplicatio, pp. 59, 61, 62.摩爾、波墨、泰勒和波德吉所作的這些解讀都遠遠超出了字面意義。墜入身體的觀念依賴於對亞當原罪的後果做出一種寓意詮釋,它最終源於奧利金對這一事件的柏拉圖主義註解。出於明顯的理由,很少有人認為這樣的不幸會在今生發生逆轉。

[14]Andrewes,Apospasmatia Sacra,p. 214;Cf. Luther,Table Talk106 (p. 53).

[15]GeorgeHerbert, 『The Holy Communion』, lines 35f.

[16]Taylor,Theosophick Philosophy, p. 28;Bostocke,Auncient Phisicke,Authorsobtestation, Sig Ci.v; Milton,ParadiseLost, XI.23-6;Athenian OracleI,416, 438.

[17]Stephenand Brown,Catalogus Horti BotaniciOxoniensis, Dedicatory poem.

[18]Bostocke,Auncient Phisicke, Authorsobtestation. Cf. Willis,The Search forCauses, p.28.

[19]Milton,Paradise Lost, XI.285; Boehme,The Second Booke, p. 217.

[20]雖然這種觀點有教父的先例,但它在17世紀英國的流行卻部分源於阿格里帕《論罪的起源》(Deoriginale peccato)的影響。參見OperaOmniaII, 554-8。

[21]Richardson,Choice Observations, Sig.B3r.

[22]Taylor,Theosophick Philosophy,p. 23.

[23]Boas,pp. 43, 70. Cf. Philo,De opificio mundi76 (p. 11); Plato,Symposium189c-192a.

[24]Irenaeus,Adversus HaeresesIII.xxviii.8; Clement of Alexandria,Stromata,III.17.

[25]例如參見SimonPatrick,A Commentary, p. 85。

[26]Clement,StromataIII.17.另見Pagels,Adam, Eve, and the Serpent, ch. 1;Brown,The Body and Society, pp.93-6, 399-403。

[27]JamesTurner,One Flesh: Paradisal Marriage andSexual Relations in the Age of Milton(Oxford: Clarendon, 1987), p. 54.

[28]參見Pagel,Paracelsus, pp. 113-7, 215f.; Bayle,Historical and Critical Dictionary, sv.『Eve』 B.; Fludd,TractatusTheologicao-Philosophicus(Oppenheim, 1617), pp. 85-97; F.M. van Helmont,Quaedam Praemeditatae et ConsiderataeCogitationes super Genesis(Amsterdam, 1697), pp. 48-51。

[29]Boehme,The Second Booke, p. 219.

[30]Hill,English Bible, p. 239.

[31]Taylor,Theosophick Philosophy,p. 22.

[32]Pordage,Mundum Explicatio, p. 62.

[33]Havers(tr.),General Collection of Discourses,p. 578; Cf. Browne,Religio MediciI.21 (p. 24).奧利金也曾思考過《創世記》與《會飲篇》之間的關係。ContraCelsumIV.39-40;In Genesin, I.15.

[34]引自Prest,Garden of Eden. p. 82。

[35]Franck,Philosophical Treatise, p. 144.

[36]Browne,Religio MediciII.9 (p. 76);Pseudodoxia Epidemica, III. ix (I, 190).

[37]Augustine,City of God, XII. 22, 23,28, XIV passsim.但是在De Genesi ad Litteram, XII.16(PL34, 467)中,奧古斯丁提出過墮落之前的服從。大格里高利也曾提出,在沒有原罪的地方,一切都是平等的。Moralia in JobXXI.15 (PL76,203);De Regula Pastorali(PL77, 34).

[38]兩者都引自Turner,OneFlesh, p. 108。

[39]因此斐洛說:「但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被欺騙。因為他的智力和身體都是男性的,有能力擺脫誘惑的想法。」女人之所以天生脆弱,也是因為她形成於亞當:「從一開始就這樣規定了,女人可能與男人沒有同等的尊嚴。」Quaestiones in Genesin.I.27,33 (pp. 796, 798).

[40]Thomas,Religion and the Decline of Magic, p.520.

[41]參見Aquinas,ST1a. 92 (XIII, 35-47); Aristotle:Generation of Animals737a中的討論。另見JacquesLacqueur,Making Sex: Body and Genderfrom the Greeks to Freud(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0) passim; IanMaclean,The Renaissance Notion of Woma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0), ch. 2; Turner,One Flesh, ch. 3.

[42]Ross,An Exposition, p. 26。

[43]Salkeld,Treatise of Paradise, p.182.因此索克爾德允許天堂中有性。

[44]Josephus,Antiquities, I.i.4 (Works, p. 30.); Cf. Irenaeus,Fragments, xiv; Jean Le Clerc,Twelve Dissertations, pp. 142-5;Nicholls,Conference with a Theist,pp. 195f.

[45]Whiston,Authentic Records, pp.908f.; Conyers Middleton,An Encounter ofthe Bishop of London』s Discourses ... with a Farther Inquiry into the Mosaic Accountof the Fall(London, 1750) p. 176. Cf. Philo,Quaestiones in Genesin.I.32.

[46]HenryKelly, 『Metamorphoses of the Eden Serpent during the Middle Ages andRenaissance』,Viator2 (1971) 301-27.

[47]Nicholls,Conference with a Theist,p. 201. John Witty,An Essay, II,115-118; Simon,Commentary upon Genesis,pp. 59-62, 72提供了類似的描述。關於蛇的原初本性和對蛇的咒詛的進一步討論,參見Joseph Mede,Diatribe Discourses on Divers Texts ofScripture(London, 1662), pp. 424-456; John Lightfoot,A Few and New Observations vpon the Book of Genesis(London, 1642),p. 5; Hughes,Analytical Exposition,p. 37; Andrewes,Apospasmatia Sacra,pp. 252, 674-8; John Richardson,ChoiceObservations,ch. 3; Pettus,Historyof Adam and Eve, pp. 132f. Browne,Pseudodoxia Epidemica, V.iv (I, 375f.); White,A Commentary on Genesis(London, 1656), Bk. III, pp. 161f.;Salkeld,Treatise of Paradise, pp.207-21; Ross,An Exposition, p. 59;The Athenian Oracle, 3rd edn. I, 36。

[48]Willis,The Search for Causes, p. 43.

[49]奧古斯丁似乎一度持這種觀點,但後來改變了想法。De Genesi contra Manicheosch. 13;De Genesi ad literam,ch. 8. Cf.Hakewill,An Apologie(3rd edn.) p.153.

[50]得出這一結論的教父文獻和中世紀文獻包括Augustine,De Genesi contra Manichaeos, I.18;Bede,Commentarii in Genesim, 196C,200A; Hugh of St. Victor,Adnotationeselucidatoriae in Pentateuchum, 37D, Neckham,De naturis rerum II, 156, Abelard,Hexaemeron, 750D, Honorius Augustodunensis,Hexaemeron, 258D, Rupert of Deutz,Commentarii in Genesim, 231B, Vincent of Beauvais,Speculum historialeI.29。

[51]Walker,History of the Creation, p. 234.

[52]Goodman,Fall of Man, p. 280; Cf.Walker,History of the Creation, pp.193, 229; Charron,Of Wisdom, p. 256;Taylor,Theosophick Philosophy, p.28; Milton,Paradise Lost, X. 710-14;Mede,Diatribe Discourses, p. 445;Boehme,The Second Book, p. 216; Salkeld,Treatise of Paradise,pp. 123f.;Pordage,Mundorum Explicatio, p. 58.持這種觀點的教父文獻和中世紀文獻包括Augustine,City of GodXI.22,De Genesi ad literam3.16 (CSEL 28.3.2); Bruno of Segni,Expositio1 (PL164, 156A); Hildegard,SciviasI.ii.27。奧古斯丁曾經聲稱,歷史在他那個時代已經重演,他指出,當義大利發生叛亂時,家畜被釋放,變成了野生動物。City of God,II.23.

[53]DuBartas,Divine Weeks and Works,I.i.3, ll. 127f.; Andrewes,ApospasmatiaSacra,p. 318.以及Willis,The Search for Causes, p. 42。阿貝拉爾也類似地指出,當我們輕視神的時候,動物也輕視我們。Expositio1 (PL178, 766D-767A); Cf. Rupert of Deutz,De sancta Trinitate1.182.

[54]Reynoldes,A Treatise of the Passions,pp. 435f.

[55]Franck,Philosophical Treatise, p. 161.

[56]Franck,Philosophical Treatise, p. 161

[57]Andrewes,Apospasmatia Sacra,p. 109.Cf. Du Bartas,Divine Weeks and Works,I.i.3, ll. 48-103, Milton,Paradise Lost,X. 710-12; Boehme,The Second Booke,p. 216; Thomas Hodges,The CreaturesGoodness, p. 30.

[58]Prest,Garden of Eden, pp. 24-6.

[59]Boehme,The Second Book, Preface. Cf. Franck,Philosophical Treatise, p. 159.

[60]Lightfoot,Observations on Genesis,p. 9

[61]Reynoldes,Treatise of the Passions,p. 437.

[62]Franck,Philosophical Treatise, p. 127;Robinson,Anatomy of the Earth, p. 4;Daneau,Wonderfull Woorkmanship, fol.83v.

[63]Goodman,Fall of Man, pp. 17f.

[64]Hughes,Analytical Exposition, p. 9; Goodman,Fall of Man, p. 19.道依茨的魯珀特曾經指出,非自然的結合(在《利未記》19.19中被禁止)可能會形成新的怪物。比如毒蛇引誘七鰓鰻上岸「與之交配」。這種非法結合所產下的卵會因其異常起源而產生有害的屬性。De sancta Trinitate1.182.

[65]Cockburn,An Enquiry, p. 171; Ross,An Exposition, p. 72; Thomas Malvenda,De Paradiso(Roma, 1605), p. 202.

[66]StevenSwitzer,TheNobleman, Gentleman, and Gardener』s Recreation(London, 1715), p.72.

[67]ThomasSherlock,The Use and Intent of Prophecy... in Six Discourses, (London: Pr. for J. Permberton, 1725), p. 106;Pordage,Mundorum Explicatio, p. 58.But cf. Beaumont,Considerations, p.87.

[68]As You Like It, II.i.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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