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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我以我心寄哀思

文/常振華

散文:我以我心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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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雨,菊花淚,夢裡常思故人來。南歸紫燕銜枝柳,我以我心寄哀思。

二伯之子建華,輩名修銳,多年前不幸罹患淋巴細胞癌,從發現伊始僅一年有餘,雖頑強與病魔抗爭,但終究沒有逃脫,生命永遠定格在四十四歲。建華哥英年早逝,委實讓人痛惜。

父輩三兄弟,後開枝散葉,傳至我輩達八人,其中建華姐弟二人。建華哥三歲時母病亡,故一直叫我母親為幺娘,直至病終。

兄弟雖多,只有建華哥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先是村部文書,後村小任教,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成功通過民轉公考試進入監利師範學習,不久再考入荊州師範院校深造。成了父輩誇耀的對象,也是我奮起追趕的標杆。

九十年代初,得他打點疏通,我入村小代教,幸為同事。而工作期間,一直以華老師尊稱。為人師,必有師範。建華哥言傳身教,丁點不含糊,一步步引領我走上三尺講台。當時我執教一年級語文,書寫漢字筆順不熟練,我至今清楚記得,「區」字的寫法還是他教的。那天我正教學生「區」字,他途經我所在的教室剛好聽到我錯誤的教法,於是停下來把我叫出教室,教給我正確的寫法,建華哥格外嚴肅地說:「做學問,不懂就要學、要問,一定不能裝懂,否則就是誤人子弟。」他的話至今想來都是如雷貫耳,震聾發聵。從此,我認真備課,決不偷工減料。學區教學評比,我的備課就是範本,此功非他莫屬。

建華哥見我用功,是個當教師的材料,於是又力舉我與華彬老師,代表學校參加縣民師資格預提培訓。我不敢怠慢,更加努力,並順利結業,得到學區校長常小元老師的首肯。

本指望能步建華哥後塵,參加民轉公考試,殊不知計劃沒有變化快,縣教育局下發紅頭文件,符合條件的民辦教師才有資格。苦苦支撐兩年半無果後,我徹底離開了嚮往的三尺講台。

我終究沒有活成他所期望的模樣。

散文:我以我心寄哀思

但與建華哥朝朝暮暮相處的那幾年,他的音容笑貌永鐫刻在我心底,讓我一生銘記。本以為很懂他,似乎除了教書育人,別無長處。其實,我大錯特錯。

他,五官端正,英俊瀟洒,氣度不凡,學校公認的最帥教師之一。

他,滿腹經綸,能寫善畫,鋼筆毛筆俱佳,村會校會條幅得心應手,慕名求字者不計其數,他總是讓人乘興來去。更難得的是,尤擅長楹聯:春聯,娶親嫁女聯,弄璋弄瓦聯,周歲聯,輓聯,喬遷聯,壽聯,皆親自作對,老少皆宜,通俗易懂。我婚房對聯「振興場上秀後起,華麗洞房有書香」就是例子。我曾過見他集結了兩本楹聯傳給惠中小兒。

那時婚慶傢俱,多是僱人來家中置辦,我大哥大嫂結婚,傢俱由堂子姑父打造,而傢俱上油畫的繪製,則由他單獨完成,現場作畫,梅蘭竹菊,花蟲鳥草,魚躍龍門,童子抱觀音,雙龍戲鳳,個個栩栩而生。

我還清楚記得,有年正月修凱哥躍華哥組織舞龍隊,那長達十幾米的彩布上活靈活現的虯須祥龍,就是他教學之餘挑燈夜戰、樂意嫂子紅袖添香的傑作,真可惜沒有留下相片。

他,清貧一生,卻不阿諛逢迎,溜須拍馬。他,做人不亢不卑,剛直果敢。村小執教期間,嫂子承包的小賣店,多是經營學生文具之類,利潤不大,卻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上街進貨,他踩個單車,后座一邊一籮筐,車前面掛個小鐵籃,搖搖晃晃,風雨無阻,已是經典畫面。本可以升調中學,無奈子女尚小,生活壓力大,就一直拖延著,成了村小任教時間最長的公辦教師。直到九十年代後期,才升調李溝中學,擔任畢業班主任兼常務副校長。

儘管天性秉直,人緣口碑卻極好,得益於他敏捷的思維、出眾的口才和一顆樂於助人的心。鄰里糾紛少不了他,婚喪嫁娶少不了他,他知禮節,懂習俗,誰家誰誰誰親戚,倍兒清,是不折不扣的執賓先生賬房先生。

童叟婦孺,是官是民,在他眼裡,論事決不論人,一視同仁,則是他受人尊敬的另一面了,難怪左鄰右舍,碰到個棘手的事,都愛往他家跑,哪怕後來升調中學,鄉親們也心甘情願多跑幾里路,問個好計謀好建議,圖的是他這顆定心丸。他宛如鄉情鄉親鄉土活地圖,就連常府懷德爺老先生,金武伯老先生都嘖嘖稱讚。

在他生前,肇仁大伯曾戲說,分一點點才華給我。此言差矣。可不難看出是對他最好的褒獎。而才華橫溢背後卻是後天勤奮努力的結果。未上師範前,常常和董先進老師秉燭夜讀,我是親眼所見。進入師範後,他曾帶我去見識,校友都是每星期必回,他卻兩星期甚至三星期才回,午休時間也利用起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勤奮刻苦成就了他的博學多才。

好人多磨難,正當甩開膀子準備大幹之時,意料不到,萬惡的病魔悄悄地盯上了他。起初,他並不信,一心一意撲在教育事業上,三尺講台就是他的全部。左腿酸痛,夜不能寐,就以蠅索懸掛。北上武漢同濟醫院,專家複查,建議截肢。他顧及形象,斷然拒絕,竊以為化療吃藥保守治療行得通。然而惡魔就是惡魔,錯過斬草除根的良機,它滋意泛濫。

2006年底,當我們兄弟攙扶著他,準備登上平板車,離開李溝中學的那一剎間,他奮力轉身,眼睛再看一遍熟悉的一草一木,嘴上喃喃自語:我會回來的,一定會的。他滿目愛戀,淚光閃爍,那是怎樣的人生眷戀啊!

天妒英才啊!頭髮掉光了,再生長出來的,稀稀疏疏;指甲長長了,剪,新長出來的顏色不對勁;原本身高170厘米體重65公斤,卻萎縮得如同嬰兒。最致命的是那個長在身上的惡魔,如足球般大小。

2007年農曆生日剛過,建華哥走完了短暫的旅途,人生落幕。 除了兩間朝南又朝西的平房和一個小雜院,再也沒有過多的財產留給妻兒。

出殯那日,我在長樂討生活,噩耗傳來,哭得悲天愴地,肝裂腸斷,從此,再無直面痛批之兄,再無指點迷津之師。大姐夫說,他臨走之前,對我念念不忘。

痛哉,華老師!悲哉,建華哥!恨自己不能替你受那活罪,恨自己未能延續你鍾愛的事業。

地支一輪迴,亥豬又來到。我一直覺得,建華哥只是出去轉一轉,遛個彎,就象黃昏時外出散散步,很快就會回來的。

燦爛星河北斗轉,料得幽夢忽還鄉。李小窗,輕吟唱,清癯身影正搖蕩。建華哥,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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