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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律師但從不為兇犯辯護,可這次聽完嫌犯的經歷我卻決定接手

我是律師但從不為兇犯辯護,可這次聽完嫌犯的經歷我卻決定接手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艾偲怡

1

徐允蘅打開報紙,故意咳嗽一聲,念道:「年末評選的十大訟棍揭曉了,榜首竟然是我們的顧大律師。」

顧憲斜了她一眼。

事務長也來湊趣,拿起一本雜誌,說道:「徐律師,也恭喜你當選十大職業女性之首。」

徐允蘅撩了一下前額的髮絲,拿眼神瞟著顧憲,假裝客氣:「哪裡,哪裡。」

兩人都等著看顧憲變臉,但是人家毫不在意,捻開了無線電,一邊悠然地喝著咖啡,一邊聽著新聞。

並無大事發生。

窗外悄悄飄著細雪。

忽然,播音員的聲音中斷了,電波「茲拉茲啦」的聲音有些刺耳,徐允蘅豎起了耳朵,這個時候,就是要插播一條重大新聞。

「插播一條新聞,文修慈善堂院長文其芳修女遇刺身亡,犯人被當場抓獲……」

徐允蘅不敢相信:「文修女……怎麼會……」

事務長問道:「你認識她?」

「我母親是文修慈善堂救助會的成員,我很早就認識她。」

下午時分,雪漸漸下得大了。

「吱呀」一聲,事務所的門被推開了,寒風所襲之處,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莫名有著顧盼之輝。

「請問哪位是顧律師?」

事務長的眼睛看向顧憲,姑娘立即明白,走到顧憲面前,遞上去一封信和一個首飾盒子。

「這是一個人讓我送給你的。」

顧憲打量了一下姑娘,問道:「什麼人?」

「一個男人,大概你這麼高,穿著呢大衣,在街口讓我送過來的。」

不等顧憲來問,姑娘把什麼都交代清楚了。

顧憲接過來,拆開信看了,又打開首飾盒子,是一顆鴿子蛋大的油鑽。

事務長瞪大了眼睛。

顧憲看著姑娘:「你家住在哪兒?」

「泰康路210弄36號。」

「離這裡可不近呢。下這麼大雪,你跑到這附近,家裡人不著急嗎?」

姑娘低了一下頭,笑道:「聽聞顧律師聰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語氣里,莫名有一種成熟老道的味道。

徐允蘅站起身來,仔細打量了那姑娘一番,她穿著粗布棉襖棉褲,一副下等人的打扮,一雙手卻細膩白皙。

顧憲把信和首飾盒推回她面前:「你回去吧,我從來不給殺人犯辯護,更不會給殺害文修女的人打官司的。」

「他沒有殺人。」

「你怎麼知道?」

「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種人。」

顧憲冷笑一下:「新聞里已經把他定性為殺人犯。」

姑娘的眼睛裡含著淚,珍珠一般的淚滴,似落非落,格外楚楚動人:「他現在人還關在巡捕房裡,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就有人著急地把他定為殺人犯。他是被人陷害的。」

顧憲一聽了,有了興趣,但他還是很謹慎,回自己辦公室,給在工部局的線人掛了一個電話。

那人告訴他,犯人是昨天被收押的,嫌犯還在工部局的巡捕房裡。

「分局一直在跟巡捕房要人。你也知道英國人的尿性,華人催得越急,他們就越不著急。」

「這事怎麼會跟工部局扯上關係?」

「這慈善堂屬於交界地,文修女又是個中國人,工部局一般不管,可偏偏英國巡捕在巡邏的時候撞上了。」

通完電話後,顧憲走了出來,那姑娘著急確認:「我說的沒錯吧。」

顧憲點頭。

「顧律師,全上海灘就只有你一個人有能力打這個官司,如果顧律師不肯幫忙,我朋友就只有死路一條。他和我一樣,都是孤兒,我懇請顧律師能給我朋友一條活路。」

顧憲心念一動:「他是孤兒?」

「我們都是文修慈善堂的孤兒,十歲那年,我們被不同的人收養。文修慈善堂曾經收養了革命軍人的遺孤,他的父親是孫中山先生的警衛員,為保護先生犧牲,還被追認為烈士。」

「我答應你。」

姑娘又落下眼淚:「謝謝你。」

顧憲看了一眼首飾盒,問道:「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身份嗎?」

「我叫高紅菱,在孤兒院有據可查。我父母身份特殊,不希望我和以前的朋友來往,還望顧律師諒解我的難處。」

「你怎麼會有這麼大一顆鑽石?」

「禮物。我知道顧律師的訴訟費很高,所以挑了最貴的禮物。」

姑娘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說道:「我家家教很嚴,不能久留,告辭。」

姑娘走了,事務長嘖嘖感嘆:「這姑娘真是命好,被有錢人家收養。」

徐允蘅皺眉:「我總感覺很奇怪。」

事務長問:「哪裡奇怪?」

「那顆鑽石。」

「有錢人家的小姐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用自己花錢,手裡哪有錢?而且也不懂錢的含義,所以出手這麼闊綽。」

「沒有人會送一顆生鑽石做禮物,就算我得了一顆生鑽石,也會託人做成合適的首飾。對於我來說,首飾是用了裝飾的,不是用來當錢用的。」

事務長忘了,徐允蘅就是一位大戶小姐,她說的也很道理,但總有例外吧。

顧憲見她手裡還拿著評選自己是「十大職業女性之首」的雜誌,前去抽了出來,捲成紙筒,敲了她的腦袋。

「你這麼聰明,怎麼不想想你的十大職業女性之首的評選是怎麼來的呢?」

「一票一票選出來的。」

「這種雜誌的發行量超不過兩千冊,你一個人就得了三千票,你真的是職業女性之光。」

徐允蘅不服氣:「那你呢,我的訟棍大人?」

「那就怪事務長了,給錢還不夠快。」他笑了一下,「不如徐太太快。」

徐允蘅忽然想起來,近一年的時間,很少聽到母親說起救濟會的事情,她現在熱衷於文藝界,認識了很多雜誌社的朋友。前些日子,還給一個主編送去了很多禮物。

她臉紅紅的,看了眼掛鐘,下班時間到了,忙灰溜溜地抓了包出去。

她站在律所門口,等家裡的司機來接,大概因為下雪,交通不便,所以司機來晚了。

顧憲走出來,她暗自叫苦,又要被他取笑了。沒想到,顧憲沒有多說什麼。

時間靜靜的,如無聲飄落的雪。

「我知道你為什麼接這個官司。」

顧憲見她頭頂落了雪花,便伸手去擋,徐允蘅吃驚的看著他,嘴角有一絲笑意,悄悄地蕩漾開來。

「我是怕你感冒,影響事務所的工作。」他一臉嚴肅,「趕快說你要說的話。」

徐允蘅嘴角一直帶著笑:「第一,新聞里已經把他定性為兇手,可是他還關押在租界巡捕房裡,這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顧律師對秘密最感興趣。

「第二,那顆大油鑽可是值不少錢呢,我們顧大律師對錢更感興趣。」

她歪著頭,故意做可愛狀,又說道:「嫌疑犯是慈善堂收容的孤兒,新聞很喜歡這種恩將仇報的橋段,為什麼只有草草一句新聞?」

顧憲把她的頭鄭重地擺正了,依舊把手放在頭頂,說道:「我猜明天的新聞也不會大肆報道。」

「他得罪了什麼人?」

顧憲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你再想想。」

徐允蘅略一思索:「是有人不想這件命案被追究下去,而且還是能控制新聞的大人物。」

「還不算太笨。」

他看看街口,仍不見徐家的車,說道:「我送你回去吧,順路先去個地方。」

徐允蘅求之不得,便坐了他的車。

2

他們去了上海灘最大的鼎祥珠寶行,顧憲提前打過電話,所以經理一直在等著他。

他甫一下車,經理便哈腰迎出來:「顧少爺您有什麼需要,我親自送到府上就好,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徐允蘅愣了一下,她習慣了他是顧律師,忘記了他還是顧家七少爺。

大名鼎鼎的顧家,產業涉足航運、礦業、洋行、紡織、地產,資產數不勝數。顧憲六個哥哥,夭折兩名,其餘四位非商即政,只有他當初鬧著要學法律,還要去留學。

顧老爺子認為,他的哥哥們已經很有出息,就由著他胡來,只有一條,出國前必須把婚事定下來。

顧憲急著脫身,便在媒人拿來的眾多照片中,匆匆挑選了一張,就是徐允蘅。他到美國安頓下來,寫信要求解除婚約,顧家本來就因為徐允蘅是庶出不樂意,立馬同意了。

若不是顧家是他的後盾,在這亂世的浮華城市裡,他怎麼敢憑興趣接官司?

而大家族的生活,讓他早早參悟了人性,習慣冷漠,頗有心計,深諳見好就收。

「顧少爺,您需要什麼珠寶,翡翠,黃金,鑽石,珍珠?」

顧憲拿出那顆鑽石:「你先幫我鑒定一下,這顆鑽石是否出自你們珠寶行。」

經理忙接了,拿給老師傅鑒定,不一會兒便出來了,說道:「確實出自我們珠寶行,這是由一顆103克拉的金剛原石切割下來的,這一顆十一克拉,順著原紋裂痕切下來的,所以品相略差些。」

「由這一顆金剛原石切割下來的鑽石,我都要了,給我打造成一套珠寶。」

經理為難:「這……金剛原石不是本店的,我們有手藝最好的師傅,所以客人才選了本店切割原石。」

「這位客人是誰?」

經理舔了舔舌頭,沒有開口說話。

顧憲一手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另一手作勢要撥號碼,說道:「你明天可以去顧家的洋行上班,工資是這裡的兩倍。你考慮一下。」

經理馬上說道:「是一個名叫萬芳的女士拿過來的。她是本店的常客,喜歡翡翠,拿鑽石來是第一次,提到說幫朋友代勞,至於是誰,我不得而知。」

徐允蘅插嘴道:「我認識一個萬芳,是慈善堂救濟會副會長。不知道是否是同一個人?」

經理默認。

徐允蘅難以置信:「她是平民出身,跟在文修女身邊打理慈善堂事務,她哪裡來的錢,莫非……」

顧憲又問道:「關於這顆金剛原石,你還知道些什麼?」

「這顆原石肯定是走私得來的,因為關稅很高,珠寶行都是進切割好的鑽石。對了,萬芳女士後來又拿來其中的一顆鑽石,要求做一個胸針。」

顧憲若有所思。

經理又想起來:「胸針做好之後,我們照例打電話,問她是自取還是送過去,她讓送到一個叫『秦園』的別墅。夥計去了之後,是另外一個小姐收了。夥計回來後,我還教訓了他一頓,後來給萬芳女士打電話確認後,我才放心下來。

說來好笑,夥計回來後好幾天魂不守舍,我一問才知道,他竟然被那位小姐給迷住了。」

顧憲給自家洋行的負責人打了電話,經理連忙感謝,隨後,他又給事務長打電話,讓他查一下秦園別墅。

回去的路上,顧憲說道:「某一個大人物不想讓人追究文修女被殺案,嫌疑人和高紅菱是慈善堂的孤兒,高的手裡有一顆鑽石,慈善堂的副會長也有一顆鑽石。那麼這顆一百克拉的金剛原石,屬於誰的?」

「如果是大人物的,也比較合理,走私得來的,沒有後顧之憂,因為是不勞而獲的,也能隨意地送出去。只是……高紅菱和萬芳跟這個大人物有什麼交集呢?」

「既然都送鑽石了,為什麼不打造好首飾再送出去呢?」

兩人對視。

徐允蘅說道:「除非這個人對大人物來說,根本不重要。」

她鬆了口氣,她對高紅菱的疑問有了合理的解釋,只是……

「高紅菱和萬芳,跟這個大人物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3

第二天,徐允蘅去了報攤,買了多種報紙,關於文修女之死,果然只有豆腐塊的報道。

顧憲開車接徐允蘅,去見嫌疑人陳遇春。

「嫌疑人被關押在英國巡捕房。我了解的情況是,事發時街上正好有四個英國巡捕,兩兩交班,他們最先到達現場,逮捕了嫌疑人。」

「上一任院長是英國人,她在工部局的支持下修建了慈善堂,她去世後才交給文修女管理。如果工部局要插手這個官司,也有理由。」

徐允蘅有些擔心:「工部局如果知道你是辯護律師,一定會摻和進來的。」

顧憲先前那宗「英國巡捕打人案」,把工部局都算計進去了,鬧得沸沸揚揚,讓英國司法丟盡了臉面。

英國人才不會顧及顧家,反而那宗官司後,顧老爺子親自給兒子打電話,命令他以後尊重現世規則。

顧憲不以為然:「怎麼說?」

「我猜工部局一定會指定最好的檢察官,來和你打這個官司的。」

到了巡捕房,顧憲出示了證件,他們很快就見到了陳遇春。

陳遇春,十六歲,他的臉明顯擦過,但是沒有擦乾淨,光潔的下巴殘留著混著血的污漬,二八分的發縫筆直分明,兩邊的頭髮被拂得服服帖帖。

想來他要見人之前,還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他安靜地坐在那裡,見到陌生人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不適。

顧憲亮明身份之後,陳遇春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沒有錢請律師。」

「你在孤兒院的朋友委託我,做你的辯護律師。」

「誰?」

「你猜不到是誰嗎?能救你於危難之間,必定是深交,或者你有恩於她。人一生中也只能有一兩個這樣的朋友,你心裡沒數嗎?」

陳遇春搖頭:「能來幫我打這場辯護的律師,肯定價格不菲,我身邊的朋友都沒有這個能力。」

「那你不好奇嗎?」

陳遇春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

顧憲笑了一下,說道:「眼下還是案情重要。你能跟我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嗎?」

他也不糾纏。

「當時是中午十二點多,我去探望文修女。我推門進去的時候,腦後挨了一記棍,我就暈過去了。我是被尖叫聲驚醒的,醒來發現自己倒在血泊里,手裡有一把刀,文修女已經死了。很快,巡捕就來了。」

「尖叫聲?」

「另一個修女來找文修女,她看到當時的情形,應該嚇壞了。」

「你被逮捕是下午一點四十。你暈了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沒有直接目擊證人,證明你殺了人。」

「我暈過去了。」

「你沒有殺人?」

「我沒有殺人!」

陳遇春摸著後腦勺:「這裡鼓著了一個大包。」

突然,會客室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印度巡捕拿著警棍很不客氣指著顧憲:「你們,離開!馬上!」

巡捕才收到上級的命令,不準給顧憲行方便。

兩人被趕了出來,只好去了一家咖啡廳。

徐允蘅看著顧憲,一臉「你看吧,被我說中了」的表情。

顧憲卻想著另外的事情:「你去過慈善堂,那裡的孩子給你的印象是什麼?」

「膽怯,害羞,不敢看人的眼睛……」

徐允蘅忽然明白顧憲的用意:「陳遇春很聰明,能輕易地繞開你套他的話。即使身陷牢獄,表現得仍然極為淡定。他表達清晰,尤其在用詞上,好似受過極好的教育。」

她思忖著,似乎在想一個合適的辭彙:「他處處透露著……教養。」

「我已經調查過,他被收容的時候只有三歲。有一些學校給慈善堂的孤兒提供免費教育,但因為各種原因,只能斷斷續續的維持,他不可能受過良好的教育。」

徐允蘅仔細回憶著,說道:「他的手指甲修得很漂亮,也很乾凈。可是他又說沒錢請律師,太矛盾了。」

這時,顧憲的線人來了。

他拿出幾張照片:「這是現場的證據。」

顧憲一一翻看,忽然愣住了,他看到一張鑽石胸針的照片。

「因為這個案子遲早要交給華界警局,所以他們只搜集了現場的證據,沒有提審嫌疑人,也沒有他的口供。」

線人想了一下,又說道:「好像有登記他的住址。」他看了一下咖啡廳的前台,那裡有電話機,「我十分鐘之後給你掛電話。」

線人走了。

徐允蘅想起一件事。

「巡捕房辦公室牆上就貼著執勤表。慈善堂前後有好幾條街,只有一個印度巡捕巡邏。應該最近才換成兩個英國巡捕,應該是臨時加強巡邏,執勤表都沒有改。」

「你一會兒去調查一下這件事情。」

十分鐘之後,顧憲接到了線人的電話。

「地址寫的是世華飯店1108房。」線人壓低了聲音,「工部局下了命令,因為發生租界和華界的交界處,這起案子由雙方共同處理,嫌疑人就暫時關押在巡捕房。」

顧憲眉頭微蹙:「我以後探視嫌疑人就難了,一切就靠你了。」

「我盡量。」

隨後,兩人去了嫌疑人登記的住址,世華飯店1108房,這是一間豪華套房,房門大開,門口堆著很多雜物,兩個服務員正在打掃衛生。

顧憲走進去,編了一個理由,說道:「我朋友給我留下房號,讓我來找他,他不在嗎?」

「退房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們只管幹活。」

其中一個抱怨道:「搬了兩天東西,快累死了。」

另一個說道:「在這裡住了一年多,東西肯定多。」

徐允蘅從走進房間,就感覺特別好奇,她把房間都逛了一遍,問服務員道:「這壁紙和窗帘是後來換的吧?」

「是的。」

顧憲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灰白底金紅色彩花壁紙,繁複的蕾絲花邊窗帘,這很像一個英國主婦的裝修風格,根本不像一個男人的住處,而且……」她指了門口的雜物,「那裡面有一隻絲襪和一隻鍛織拖鞋。」

「難道說嫌疑人故意給了錯誤的地址?」

兩人一無所獲,到了飯店大廳。

徐允蘅去查1108的租客,顧憲在前台給事務長掛了電話。

「顧律師,我查了慈善堂的領養信息。這些年一直都有很多被領養的,經手人都是救濟會的副會長。領養人簽名里,經常有重複的人名。

你猜的沒錯,現在兵荒馬亂,一般老百姓度日艱難,不可能領養孩子。有錢的人家,姨太太一大堆,家裡不缺人生養,更不會領養孩子。「

顧憲回憶高紅菱的形容舉止,她被賣到什麼地方,才會有那種超出普通人的表現。

「我查了秦園別墅,那裡守備森嚴,我什麼沒有打聽到。不過……」

事務長猶豫了一下,「我看到二少爺的車進去了。」

顧憲怔了一下,語氣沉下去:「我知道了。」

他又說道:「你把領養人的名字去警察局篩查一下,也許有留下案底。」

顧憲掛了電話,徐允蘅也回來了。

「服務生的嘴很嚴,我什麼都沒有打聽到,不過,我從一個保潔工得知,她經常從1108房裡打掃出不同男人的襪子。」

顧憲揉著太陽穴,過了一會兒,說道:「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證實一下。」

4

顧憲來到泰康路210弄。

210弄是個貧民雜居的地方,一處房子里,可能住著十幾戶人家,吵吵轟轟,像進了菜市場。

他路過一個自來水龍頭,很多女人圍著洗衣服,叨叨地說著閑話。

一個女人提著桶走過來,她身材纖細,頭髮亂蓬蓬的,穿著絲絨旗袍,外套著齊腳踝的睡袍。

她一來,女人們都安靜下來,自動留出了地方,好讓她接水。

她把桶放好,擰開水龍頭,揚了一下頭髮,點了一根煙,神色傲慢地抽起來。

水桶滿了,她的煙還沒有抽完,就「嘩嘩」地往外流,她也不管。好容易她抽完煙,把桶里的水倒掉一多半,身段婀娜地拎著水走了。

「呸!」

這才有人敢怒敢罵。

顧憲跟上那個女人,她進了一處房子,門牌號是36。

對面是一個雜貨鋪,老闆透過玻璃窗,一直瞅著顧憲,與顧憲眼睛對視上,「呵呵」一笑。

顧憲走了進去,拿了一盒煙,放了一個銀元在櫃檯上。

「我給您找錢。」

「不急。」

顧憲點了一根煙,眼睛還盯著對面,問道:「她是什麼人?」

老闆「呵呵」一笑:「你聽過揚州瘦馬嗎?」

顧憲又放了一個銀元,老闆收了。

「瘦馬分三等,一等資質琴棋書畫,二等資質記賬管事,三等資質圍爐煮飯,總有拿出手的。她是一等一的瘦馬,三項全會了,被賣給了一個商人,商人臨死前,把她放了出來。

她總得養活自己,就做起了『鑒馬』的營生。她一雙眼睛可厲害了,拿過來一小女孩,她一眼就能看出來,能不能養出來,按什麼資質來養。

依靠著她,這條街上,很多人都做起了牙公牙婆,到鄉下買女孩兒回來,通過她再賣出去。」

顧憲又放了一塊銀元,問道:「這是犯法的。」

老闆眨眨眼:「不是買賣,是收養。」

「也有可能領養。」

老闆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對,慈善堂和孤兒院可是他們的最愛,領養不用花錢。」

「她除了在家,還會去什麼地方?」

「您聽過『秦園』沒有?」

顧憲心裡一跳。

「她會去那裡培訓那些小瘦馬們。」

老闆低聲說道:「聽說那地方是專門招待貴賓的,環肥燕瘦,能滿足各種需求。」

顧憲想起了事務長的話,他二哥進出「秦園」,他一下就猜到那是什麼地方。

顧憲去了徐允蘅的家裡,已經晚上7點。

他敲了門,才意識到此時正是晚飯時間。他低頭一看,皮鞋上沾著泥,摸了摸下巴,胡茬都冒出來了。

他忽然想起了陳遇春光潔的下巴。

徐允蘅開門。

徐太太迎上來:「是顧律師啊,正好準備了晚飯,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吃吧。」

顧憲進了門,不免寒暄了一番,方坐下來吃飯。

徐太太不正經吃飯,一直笑盈盈地看著顧憲。

徐允蘅在一旁直發毛,故意轉移話題:「媽,你好長時間沒有去救濟會了。」

「我和周太太退出了救濟會。」

「為什麼?」

徐太太依舊目不轉睛:「我和周太太發現,副會長竟然私吞募捐款。」

顧憲停下筷子。

「我們本來想揭發她,但是她補上了募捐款,又在我們面前痛哭保證不再犯,我們本來心軟,就罷了。」

還有一道菜沒上,徐太太進去廚房張羅。

徐允蘅說道:「我打聽到,前一段時間慈善堂附近的居民樓經常被人敲碎玻璃,大家聯名鬧到巡捕房,這才加強巡邏。這根本就像一個惡作劇。」

「或許只是想把巡捕引過來。」

「你是說,這是故意的?」

顧憲點頭:「還有請我做辯護律師,都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徐允蘅迷惑了。

顧憲笑了,他覺得聰明的她很可愛,偶爾犯糊塗的她也很可愛。

6

三天後,地檢處以「故意殺人罪」起訴陳遇春。

顧憲和徐允蘅去法院履行開庭前的程序,碰到了這個官司的檢察官周景桓。

甫一打照面,徐允蘅就有不詳的預感。

在上海灘魚目混雜的司法機構里,周景桓稱得上一股清流,家世好,所以沒有貪腐的必要,學業好,視司法公正為信仰,人品好,經他手的官司沒有一件冤案。

周景桓主動示好,顧憲也沒有不給面子,兩人表面和氣。

一周之後的第一次開庭,火花四射。

第一位證人就是發現兇案現場的蔡修女。

周檢察官提問:「你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

「我去房間里找文修女,打開門就看到修女倒在血泊中,而嫌犯手裡有一把刀。我嚇壞了,尖叫著跑出去。」

「你認識嫌犯嗎?」

「認識。」

「你對他了解有多少?」

「他曾經是慈善堂的孤兒。」

「也就是說,死者文修女是他的恩人?」

「是的。」

「嫌犯被領養之後,來過慈善堂嗎?」

「來過。」

「什麼時候?

「今年1月5號。」

「也就是案發前一個星期?」

「是的。」

「當時的情形,你還記得嗎?」

「他也是來找文修女,他走之後,修女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吃不喝,之後就病倒了。」

「他們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我想是的。」

這名證人被周檢查官調教得非常好,答即所問,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周檢查官看了顧憲一眼,然後方說道:「我問完了。」

顧憲站了起來:「你為什麼事情去找修女?」

「修女吃藥的時間到了,我怕她忘記吃藥,所以去提醒她。」

「修女在服藥?」

「修女那次生病之後,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

「嫌犯當時是什麼狀態?

「他躺在地上。」

「眼睛是睜開的,還是閉起來的?」

「……應該是睜開的。」

「我整理一下你的意思,他睜著眼睛躺在地上,手裡有一把刀。是這樣的嗎?」

「是的。」

「他就一直躺著,聽到你的尖叫聲,也躺在地上?」

「不是。我跑出去,緊跟著,他也往外跑。」

「巡捕聽到你的尖叫聲,很快就衝進來,抓住了嫌犯。是這樣的嗎?」

「是的。」

「可以這麼說,你進門之前,嫌犯一直躺在地上,並且睜著眼睛、意識清醒,等到你發現他之後,他才想著逃跑。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

「那他到底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

「我想想……應該是閉著的。」

旁聽席上有人輕聲議論,法官皺起了眉頭。

「那天除了嫌犯,還有人找過文修女嗎?」

「沒有。文修女親口吩咐,不想見任何人,我都給擋了回去。」

「慈善堂救濟會的副會長萬芳女士,也沒有見過文修女?」

「……沒有。」

「你撒謊!」

顧憲舉起一件證據:「這是案發現場找到的鑽石胸針,由鼎祥珠寶特製的胸針,世上僅有一枚,因為鑽石是主人自己的。」

修女變得慌張。

「這枚胸針的主人就是萬芳女士。這枚胸針的交貨日期是案發前兩天。我再問你一次,萬芳女士到底有沒有見過文修女?」

修女低下頭,說道:「見過。」

「什麼時候?」

「就是同一天。」

「她去找修女發生了什麼事情?」

「修女和她吵起來,她還推了修女一把,她走後修女把自己關起來,所以我才擔心她有沒有吃藥?」

「法官大人,由於出現了第三在場者,我建議將萬芳女士,一同列為此案嫌疑人。」

「同意!」

7

萬芳被列為嫌疑人對顧憲有利。

第二次開庭,萬芳拒絕出庭,法官准許。

陳遇春出庭之前,顧憲為他找了醫生包紮傷口,並拍照取證,所以他剪短了頭髮,卻也有一種清爽的好看。

他的五官真是美,連徐允蘅都有些嫉妒了。

因為鬧出了第二嫌疑人,周檢察官有些措手不及,他質詢陳遇春的疑點也比較平庸。

徐允橫有些失望,看來他也是外強中乾的主兒。

忽然,周檢察官問道:「你的職業是什麼?」

陳遇春有些吃驚。

顧憲立即站起來反對:「這個問題與本案無關。」

「法官大人,這個問題關係到他的殺人動機。」

「反對無效。」

陳遇春的表情開始變得淡漠:「我是一個……賣笑的人。」

「可以具體一點嗎?」

「高級男。」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有法官還算淡定。

「服務的人有哪些?」

「男人。」

徐允蘅不敢相信,顧憲並沒有跟她說過這個事情。此時再去追尋陳遇春身上的那些矛盾之處,他的職業便是最合理的解釋。

「你什麼時候開始從事這個職業?」

「我十歲被人從慈善堂領回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被培養成了一個會取悅不同人的人。」

顧憲看著陳遇春的下巴。

世華飯店1108像一個精緻的女人住處,他以為自己得了一個假地址,直到那天晚上他奔波了一天,下巴冒出鬍渣那一剎那,他想起了陳遇春光潔的下巴。

他斷定,1108房就是陳遇春的房間,而保潔工輕掃出不同男人的襪子,說明經常有不同的男人出入那裡。

他和高紅菱一樣,被培養成一個高級的人。

周景桓接著再問道:「當初是誰同意你被領養的。」

「文修女。」

「你被領養時,還有記者做過報道,是嗎?」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作為一個烈士的後人,重新擁有了一個殷實幸福的家。」

「你是烈士的後人?」

「我父親曾是孫中山先生的警衛員,為保護先生而犧牲。」

「作為一個烈士的後人,你沒有受到應有的厚待,反而被文修女親手推進了魔窟。你恨她,是不是?」

「是。」

周景桓微微一笑:「法官大人,我沒有問題了。」

旁聽席有一個外國記者,立即書寫了一篇通訊,讓人送了出去。

顧憲站了起來,問道:「你為什麼會在案發現場?」

「我只是想找文修女給她一些警告,可是我剛進了門,就被人打暈了。」

顧憲出示了一張照片:「這是你的傷口,對嗎?」

「是的。」

顧憲做了一個展示的動作,說道:「這是一個被利器所傷的傷口,周圍還有淤血,醫生證實,這種傷口是可以讓人不省人事。」

他下意識地瞟了一下傷口:五厘米長短的傷口,呈橫直線狀,正中後腦。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下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慣例,他要把照片交給法官審視一遍,可是他的雙腿如有千斤重,不敢邁出一步。

如果法官發現破綻,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周檢察官站起來:「反對。醫生的證詞也只是說明存在這樣的可能性。」

顧憲靈機一動,嘲諷道:「周檢察官這麼沉不住氣,就開始慌不擇路了。」

「法官大人,辯方律師進行人身攻擊。」

「法官大人,周檢查官在混淆視聽。」

法官嚴厲地說:「請兩位維護法庭秩序。」

兩個人才各自讓步,顧憲悄悄藏起了照片,法官也沒有要求審查證據。

顧憲接著提問:「你說你要警告文修女?」

「是的。」

「為什麼時隔多年之後,你要去警告她?」

「我想警告她,我會阻止像我一樣的悲劇再發生!」

「什麼意思?」

「因為每年慈善堂都會有很多孩子被賣出去,過著和我一樣悲慘的生活。」

旁聽席上一陣騷動,那名外國記者早已按捺不住。

庭審結束,外面已經聞風趕來大批記者。

8

顧憲來到了秦園,這裡已經人去樓空。

顧憲找到一處叫做「秦淮遺風」的樓宇,踏著鋪著軟墊的樓梯往上走,聞到了一陣清香,抬頭看,樓口處站著高紅菱。

「顧律師,你來了。」

她將顧憲引進了閨房,裡面綾羅帷幕,如夢如幻。

「因為證據不足,陳遇春被釋放了。萬芳將孤兒院兒童賣去當瘦馬的惡行敗露,在獄中自殺身亡。她不得不死,她知道太多秘密,而且,秦園別墅是她名下的產業,她『畏罪自殺』的話,秦園也會被抹得乾乾淨淨。不過,這裡被當作瘦馬的人,也獲得了自由。」

高紅菱環顧四周,問道:「我不明白,顧律師為什麼約我在這裡見面?」

「陳遇春是兇手。」

高紅菱楞了一下,以笑掩飾:「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陳遇春出現在案發現場被打暈,直到被人發現才醒,剛剛好被外面的英國巡捕逮捕。怎麼會這麼巧?」

高紅菱略有些慌張。

「這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包括聘用我也是。而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你們可以保證英國巡捕在場,怎麼保證萬芳正好在巡捕換班之前,就將文修女殺死呢?」

高紅菱閃爍其詞:「萬芳經常來這裡。我偷聽到了她動手的時間。」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慌亂之下,試圖轉移話題:「我還偷聽到,她知道有個叫周景桓的檢察官在查募捐款去向的事情。這是個極度難纏的人物,很讓她煩惱。」

她想給顧憲倒一杯茶,握著茶壺的手,卻不停地發抖。

「我來告訴你答案,在案發兩天前,陳遇春故意去找文修女,把萬芳買賣人口告訴她,你們知道她並不知情,文修女一直很信任萬芳,她一定會找萬芳對質。兩天後,萬芳去見文修女,兩人不歡而散。陳遇春殺了文修女,然後偽裝了現場。

「英國巡捕抓了陳遇春,被關押在租界巡捕房,他就不會像萬芳一樣『自盡而亡』。你聘用我來當律師,是因為只有我敢接這個官司,只有我敢揭開揚州瘦馬的秘密,而且我和工部局有過節,工部局就會參與到這個官司,陳遇春就會很安全地待在租界巡捕房。

「萬芳的鑽石胸針丟了,她竟然不知道?而且丟在了案發現場,她竟然想不到毀滅證據。鼎祥珠寶行的經理告訴我,她喜歡翡翠,做好鑽石胸針之後不是自取,而是讓夥計送到秦園,並且還不是本人接收。接收東西的人就是你吧,鑽石胸針根本不是萬芳的,而是你的。你是這裡的頭牌,很受某個大人物的寵愛,他賞給你兩顆鑽石,你拿其中的一顆作為我的酬金,另一顆做栽贓萬芳的證據。

「你來律所那天,喬裝打扮,卻故意露出破綻,對於你和陳遇春的身世卻隻字不提,用此來引起我的興趣。我接下了官司,你給我鑽石作為酬金,讓我心生疑惑,我便順著鑽石調查,很快就把目標轉移到萬芳身上。」

顧憲緩了緩氣息,喝了一口茶。

他隱去了一個細節,有關於他的二哥。事務長告訴他,看到他二哥的車出入秦園,他便猜到那是個什麼地方。而萬芳讓珠寶行的夥計把東西送到秦園,就說明她和秦園脫不了關係。

那天晚上他給二哥打了電話,本想再問個究竟,卻只是聊了幾句家常。

「我沖向了萬芳,忽略了很多疑點。直到我看到陳遇春傷口的照片。陳遇春身高170以上,萬芳不足160,如果她要在背後打暈陳遇春,傷口不能是橫的。」

顧憲直勾勾地盯著高紅菱,一字一句:「你們殺了文修女。」

高紅菱很是激動,還未開口,眼淚飆了出來:「她本應該保護我們,可是她沒有!她但凡花一點心思,就不會被萬芳欺騙這麼多年,就不會有那麼多可憐的孩子被推進火坑。她的懦弱和愚鈍就是萬芳的幫凶!」

她深呼了一口氣,眼角的淚倔強地掛著,不肯掉下來。

「你說得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計劃。我們的人生已經毀了,可是不甘心,我們想做的事情很多,自救,救人,復仇!」

她冷笑一聲:「萬芳只是那些權貴玩弄人間的一顆棋子罷了,她死不足惜,但是外面那個骯髒的世界,依舊是他們的!強大如你,也只能到此為止。」

「我是人,不是神。」

輕輕一句話,四兩撥千斤。

高紅菱怔住了,驀地,泄氣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顧憲的聲音,是清冷的哀傷:「我們都生活在夜裡,我只是一盞路燈,黑夜比我強大,如果我滅了,就一點光亮都沒有了。」

兩人不再言語。

過了好久,顧憲問道:「你們以後怎麼打算?」

「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高紅菱又說了一遍:「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她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漸漸的,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嚎嚎啕啕地哭起來,哭到渾身顫抖。

顧憲悄悄放下那顆大鑽石,離開了。

他去了徐家。

他只是一盞燈,孤零零的,好冷。他看到了一個人,願意站在燈下面陪著他。

門開了,她的訝異的笑容,驅趕了他所有的寒冷。

「顧律師,你怎麼來了?」

他上前擁抱了她,她的身體僵直了好久,才悄悄地環住他的腰。

徐太太沖著傭人們做噤聲狀,把他們都趕上樓上,自己卻站在樓梯口,陶醉地看著他們。

「我還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如果你做陳遇春的辯護律師的話,工部局就會找最好的周檢察官來對付你?可是,這是無法保證的呀。」

顧憲故意問道:「你認為周景恆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他就是周太太的兒子,我媽打聽了,他從周太太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就一直在調查萬芳。他嫉惡如仇,如果在調查陳遇春的案子的時候,又得知萬芳做買賣人口的勾當,肯定會想方設法曝光這件事。」

確實如此,這期間周景桓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可是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怎麼設局,就一定是周檢察官呢?」

「如果周檢查官有意入局呢?」

當顧憲拿出那張有漏洞的證據,周檢查官沒有質疑,反而與他當庭吵起來,引開法官的注意力。

以他的智慧,不可能沒發現其中的問題。

徐允蘅還想說什麼,顧憲只把她抱得更緊了。(作品名:《慈善堂疑雲》,作者:艾偲怡。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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