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24年他終遇心動女孩,正想表白卻得知,女孩只剩一個月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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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消防車鳴笛聲由遠及近,劃破凌晨的寂靜。
推開車門,邢宵飛奔去了火場。
救火加救命,必須爭分奪秒。
邢宵沿著外牆往上爬,在靠近火情最嚴重的那層樓的窗戶處,聽到了安靜寧和的音樂聲。
在這個熱鬧得過了頭的夜晚,實在突兀。
停住往上爬的慾望,邢宵一腳踹開了緊閉的窗戶。
剎那間,濃煙驟起。
抬眼望進那間房,被煙霧擾亂視線,看不真切。
邢宵毫不猶豫跳了進去,高聲詢問,「房間里有人嗎?」
詢問了幾次都沒人應答,邢宵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在靠近樓道的地方,邢宵看見了裹成粽子的兩個身影。
粽子走近,邢宵發現還是一隻烤糊了的粽子。兩人裹著的濕被子被火燎火燒之後,被子已經快乾了,邊角的地方也被燒焦。
紀木子把肩上的小姑娘遞給邢宵,「消防員叔叔你快接住,我沒有勁了!」
邢宵把小姑娘接過來,順勢摟在懷裡後,又伸手過來攙紀木子的胳膊。
身上重量減輕,又有了依靠,紀木子猛地鬆了口氣。
樓道口的濃煙越發烏黑,像是地獄而來的黑洞,催著人死去。
紀木子想擺脫邢宵的手,拚命搖著胳膊,「你別管我,快帶她出去!」
邢宵手上的力氣不減,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我看見了你,就必須把你救出去!」
說完,邢宵不由分說就拉著紀木子往出口跑去。
之前邢宵只見了黑煙,等到下樓的時候卻被真實熾烈的火焰攔住了去路。
他回頭,把紀木子和小姑娘嚴嚴實實籠罩在打濕的被子里,勾唇一笑,「準備好了嗎?」
紀木子心想,死的準備,她都早就做好了,趟過這火海,又有何懼?
不過,看見正面對抗烈焰的邢宵,紀木子又放棄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頹喪話。
這是一雙寫滿著希望和生命力的眼睛,她不忍讓失望情緒出現在其中。
她彎唇,笑得虛弱卻堅定。
「消防員叔叔,我準備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紀木子的錯覺,她明顯感覺到邢宵嘴角的笑僵硬了一秒。
不等她探究,邢宵就收斂了表情,眉目間皆是嚴肅認真,全心全意和四處肆意瘋長的火舌熱浪對戰。
雙腳麻木,穿著拖鞋的腳底板生疼,下了數不清的樓梯。
終於!一絲清新的氣息湧入鼻息,那一刻,想哭的情緒也匯上心頭。
紅了眼眶,濕了衣襟,也變了心緒。
紀木子突然有些慶幸,慶幸她沒有葬身於這漫天火光,慶幸她短暫的生命還沒有結束,哪怕只有一天或者兩天。
胸腔被席捲而來的冷冽空氣擠滿,心臟被恐懼和後怕佔據。
紀木子扭頭,想和扶著她肩膀的那個男人真誠地道一聲謝。卻不料,從天而降的一團火制止了她的話語。
用盡全身力氣,紀木子伸手抵擋住了逼近邢宵的危險,手臂奮力一揮,燃著火焰的物體落了地,炸開滿地金黃亮點。
高空墜物加上滾燙火焰的加持,物體狠狠地砸中了紀木子的右手手臂。
紀木子的叫聲,用慘絕人寰來形容都不為過。
邢宵急忙將小姑娘放在地上,滿臉著急地去拍打紀木子的衣袖上的火焰。
他有些氣急,「你是不是傻!我是來救你的,不是讓你來救我的!」
紀木子穿的睡裙是半袖的,著火的地方不多,更多的是裸露在外的白嫩皮膚與火焰直接接觸。
邢宵滅火的動作急速,卻又不敢太大力,怕把紀木子的傷口碰到。
他是又氣又急,可紀木子肩膀處的衣袖還在冒著火星。
猛地一嗓子,嚇得紀木子一激靈。
「小劉!水!」
小劉負責水槍噴水救火,平日里,只要邢宵的聲音在哪邊響起,他的水槍就朝哪裡射,一射一個準。
今天也不例外,邢宵的話音一落,就有一股急流從天而降,把紀木子和邢宵兩人澆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邢宵反應很快,等紀木子身上的火星被澆滅之後,他就一個伸手,將紀木子虛虛實實攏進了自己的懷裡。
既保護了紀木子不被水流過分沖刷,又讓紀木子被燙傷的手不會被弄疼。
水柱斷了,大樓里的火勢也被撲滅地差不多了。
邢宵將紀木子抱上了救護車,低聲安慰她,「你忍忍,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紀木子早已習慣了肉體上的疼痛,此刻胳膊上火燒火燎的痛感在她看來也只是小菜一碟。
她揚起一個笑示意邢宵放心。
對上邢宵滿含擔心的眼,她的心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笑著笑著就變了味,嘴角的弧度邪魅了起來。
彎了眉眼,她頗有些開心道,「消防員叔叔,你可真不愧是上交給了國家的男人,真是特別能給人安全感!」
要不是看她是個傷員,還是個女流之輩,不然憑那句「叔叔」,肯定逃不了一頓扎紮實實的胖揍了。
邢宵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護士給她簡單處理傷口,一邊冷著聲音問,「我看起來很老嗎?」
紀木子彎腰側頭,去找邢宵落在地板上的視線,「我開玩笑的,你一點都不老,看起來才像三十齣頭呢!」
旁邊給她包紮的護士小姐姐都差點沒崩住笑出聲來。
這姑娘,明明是在故意氣人。
邢宵虛歲二十四,因著長得顯小,出門經常被認作大學生,被叫小弟弟也是常事。
結果,紀木子倒好,一口一個叔叔叫得歡快。
邢宵抬眼,「你!」
紀木子對上他有些慍怒的眼神,「消防員叔叔,我怎麼了?」
剛抬頭,邢宵的視線就不自覺落在了紀木子脖子以下。被水槍一噴,紀木子渾身濕透。本來布料就輕薄的睡裙貼在身上,襯出她玲瓏的身姿。
最關鍵的是,紀木子沒有穿內衣!胸前的輪廓和凸起就這樣明晃晃地展示在邢宵眼前。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怎麼能經受得住這種視覺衝擊。
「嘩」地一下,邢宵猛地起身,扯過簡易病床上的床單就罩在了紀木子的身上。
他從前面蓋住紀木子,小心翼翼地繞過她受傷的手,還在後頸處系了個蝴蝶結,像小孩吃飯時候用的圍嘴。
滿意地拍了拍紀木子的肩膀,「夜間風大,別著涼了!」
紀木子不疑有它,「消防員叔叔你真貼心!」
邢宵想,剛剛他系蝴蝶結的時候怎麼沒有把她嘴也捂上呢?這個小嘴可真欠。
存心想氣回去,邢宵也學著紀木子歡快的語調說,「婆婆你可真不讓人省心。」
婆婆?紀木子撇嘴,「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孫子。」
這下,護士是真的憋不住了,捂著嘴笑了,「明明都是有過命交情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吵架?」
邢宵輕嗤一聲,「她和吃的才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一個巧克力捏了一路呢,逃命都沒忘記吃口糖壓壓驚。」
紀木子挺起胸脯,氣勢洶洶,「人是鐵飯是鋼,衣食父母不可棄!」
「你說的都對!」
邢宵敷衍地應了一句就趕忙轉移視線。
失策了,被單太薄了,紀木子一挺胸收腹,布料上又印出誘人的曲線。
邢宵下意識摸摸鼻尖,卻感覺到一陣濕意。他伸手一看,流鼻血了!
邢宵著急忙慌扯過衣服下擺去擦,露出腰腹部形狀明顯,輪廓完美的腹肌。
紀木子咽了口口水,眼神直勾勾盯著那塊皮膚,「叔叔你再多擦一會兒,沒擦乾淨。」
一個手忙腳亂擦鼻血,一個目不轉睛看腹肌。
護士看不過去,走過來幫邢宵止血。
窈窕的身影擋住了腹肌,紀木子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
腹肌看不見了。
下一秒,她又笑得猥瑣。
不過,護士小姐姐的腿真不錯,白細長,不失為腿玩年。
邢宵捕捉到她色眯眯的眼神,「婆婆,你看啥呢?」
紀木子強行把話題轉移,「我在想叔叔你為什麼流鼻血。」
這個話題成功使邢宵心虛,「天乾物燥。」
紀木子似懂非懂點頭,,眼神卻還一直黏在護士小姐姐的腿上。
鼻血止住了,邢宵就起身去外面看火情。
恰好小劉腳不小心被砸了一下,蹦跳著過來的時候真好遇上剛下救護車的邢宵。
見小劉走姿不正常,邢宵大步流星迎上去,「腳怎麼傷了?」
小劉有些不好意思,「收拾裝備的時候不小心被砸了。」
邢宵:「笨賊!」
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小劉一眼,邢宵又心軟了,「去找醫生看看吧。」
小劉指了指最近的那輛救護車,「這就去。」
邢宵走上前,「我扶你。」
走了兩步路,紀木子濕漉漉的眼和清晰的胸前輪廓又浮現在邢宵眼前。
這種畫面,還是不應該讓別人看了去。
他一把拽住小劉,小劉差點摔一跟頭。
穩住身形,小劉問,「老大怎麼了?」
邢宵:「換輛車,那輛車裡在急救,血灑了一地了,太血腥了。」
小劉疑惑道,「不會吧,沒有聽說有人傷的很嚴重啊!」
邢宵一彎腰,直接公主抱抱起小劉就往別的救護車走去,「你腳走不了,我抱你過去。」
了解邢宵的人都知道,邢宵一說謊就自己覺得理虧,而他理虧的時候,就會採取力量手段來找回場子。
直接粗暴又簡潔有力。
於是這晚,消防隊有一個留言不脛而走:母胎單身二十四年的邢宵原來心屬小劉。
隊員們傳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整的小劉從那天以後就一直躲著邢宵。
邢宵聽說後也哭笑不得,真的,要不是作為當事人,他都差點信了。
救護車飛速奔向市醫院,紀木子被抬上擔架的時候,還不忘趁亂摸了一把護士小姐姐的腿。
摸完以後,她心滿意足地小聲喟嘆一聲,「比想像中的還要滑。摸腿如此,死而無憾了啊。」
一陣慌亂中,邢宵卻聽到了她說的話,低聲輕嗤她,「流氓,色狼,臭不要臉!」
紀木子吐舌,「略略略!」
醫生白了她一樣,「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皮!你受傷的怕不是假肢吧!」
紀木子頓時噤聲。
白醫生負責給紀木子處理了傷口,處急診室的時候表情不佳,一臉愁容。
邢宵坐在凳子上等得心急如焚,見白醫生的臉色不對,一下子心就高懸,他走上前去,「醫生她怎麼樣了?」
白醫生嘆了口氣,「情況不是很好。她手臂遭受了重擊,又嚴重燙傷,再加上她正在發燒 ,就很容易造成傷口感染。而且她發燒還伴隨著牙齦等地方出血。我懷疑,她最嚴重的不是燙傷,而是其他的疾病。」
「什麼疾病?」
「白血病」,白醫生拍拍邢宵的肩膀,「不過你也別緊張,這只是我猜測,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檢查才知道。」
邢宵雙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喃喃道,「她還這麼年輕,不會得這種病的。」
病房裡。
紀木子換上病服,吊著胳膊躺在病床上。
邢宵坐在床邊削蘋果。
紀木子先開口打破寂靜,「消防員叔叔,你不要內疚覺得我是因為救你受傷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邢宵低低應了一聲,繼續削著蘋果。
好半晌,他把蘋果遞給紀木子。
紀木子擺擺手,「不用啦,我不怎麼喜歡吃蘋果,消防員叔叔你吃吧。」
邢宵盯著她的臉,神色嚴肅,堅決要把蘋果塞進她手裡,「你吃,吃了這個蘋果我才能安心。」
板著臉的邢宵,不威自怒,紀木子有點怵他,也犟不過他,只好伸手接過那個沉甸甸的蘋果。
邢宵抬手示意,「吃吧。」
紀木子硬著頭皮,小口小口咬著蘋果吃了起來。
「消防員叔叔,你快回家吧,不用守著我,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家洗洗睡吧。」
邢宵應了,叮囑了她兩句就往門口走去。
他在門邊駐足,轉身回頭,深深地看了紀木子一眼,「我叫邢宵,刑警的邢,元宵的宵。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找我。」
紀木子啃著蘋果笑了,「好的呀,邢宵你好,我叫紀木子,紀曉嵐的紀,木子李的木子。」
「嗯,木子。」
邢宵出了門,紀木子連忙把蘋果放下,扯過一張衛生紙接嘴裡吐出的東西。
隔著狹窄的門縫,邢宵卻看得清楚,白紙上攤著的蘋果碎屑都染著猩紅,扎眼得很。
紀木子剛剛吃蘋果,無疑是悶聲把血水往肚子里咽啊。
看到這一幕,邢宵的眼眶澀得要命。
手機屏幕還亮著:白血病的典型癥狀包括:發熱、感染、出血貧血、骨和關節疼痛、肝臟和淋巴結腫大……
聯想到她蒼白的臉色、隨身帶著的巧克力、滾燙的皮膚溫度,邢宵突然確信了白醫生的話。
這如同一記重鎚,不由分說地砸在他最脆弱的心門上。
砸得眼淚橫流,模糊了視線。
隔著玻璃,他擦了一把眼淚,望著門內的那個齜牙咧嘴還不忘笑容的姑娘。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啊,不懼疼痛,不畏生死。
哪怕身體如此不堪重負,她都要拼了命去救那個小女孩。哪怕生活如此艱辛,她也不忘用甜美的笑容來撫慰人心。
這樣美好的一個姑娘,上天怎麼忍心剝奪她年輕的生命,怎麼忍心暗淡她的笑容,怎麼忍心讓她遭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疼痛和煎熬?
第二天,邢宵來醫院的時候,得知紀木子被確診為白血病晚期的噩耗。
哪怕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可真等到這一刻,他還是難忍悲痛。
在病房外待了好久,他才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一開門,紀木子就抬起腦袋沖他笑,「元宵你來啦!」
邢宵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你總不好好叫人名字。」
紀木子噘嘴,滿是小女兒嬌態,「我們是朋友嘛。朋友之間叫外號才親切呀!」
是啊,他們是朋友,還是過命之交的那種。
邢宵想,既然是朋友,他就要毫無保留地幫助紀木子戰勝病魔,將這個天使般的女孩留在人間。
「木子,你父母呢,怎麼不見他們來看你。」
有的事情,還是不應該讓當事人直接知道的好。
紀木子嘴角往下墜了墜,聲音里也染了幾分悲涼和可憐,「他們不在了。」
邢宵愣了,嘴唇開開合合好幾回,只木愣愣說了句,「節哀。」
末了,他又加了句,「我父母也都不在人世了。」
這回,換做紀木子對他說節哀了。
兩人相顧無言,似乎都沉浸在親人不在的悲傷中。
「元宵,我想去樓頂吹風。」
邢宵果斷拒絕,「那不行,你高燒好不容易才退,再吹風又發燒怎麼辦?」
紀木子不哭不鬧,扁著嘴不說話。
這個小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邢宵一拍大腿,「去去去,不過要穿厚點。」
紀木子滿口答應。
邢宵無奈地看著她因興奮而有了一點血色的小臉,暗嘆,果然,他還是不忍心讓小姑娘失望。
把椅子放在地上,邢宵把紀木子按在椅子上,然後把從病床上順手撈走的被子蓋在她身上。
連腦袋都沒放過,只給紀木子露了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在外面。
紀木子打趣道,「元宵你這是想把我裹成木乃伊啊?」
邢宵呸了兩聲,「別亂說,不吉利!」
紀木子失笑,「元宵你真迷信。」
邢宵給她攏了攏鬆動的被子,「我才不是,我可是唯物主義者,社會主義接班者。」
「那,你相信來生嗎?」
邢宵搖頭,「不信。我從不想那些下輩子的事,有閑工夫想那些,還不如這輩子過好一點,認真生活。」
「可是,媽媽說,她先去給我探探路,下輩子還要選我做她女兒,」紀木子頓了頓,聲音被這天台的風吹得虛無縹緲起來,「元宵,我想媽媽了。」
邢宵靠過去,拍拍自己的胸膛,「要不要把頭埋進來,把我當成你的媽媽,痛痛快快哭一場。」
邢宵說這話的時候,紀木子的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流,可她還是嘴犟,「才不要,你胸那麼平。」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可是有胸肌的人。」
聽見胸肌,紀木子的小眼神就亮了,水洗過後的眸子更顯清亮,抽泣著問,「那我可以摸一下嗎?」
對上紀木子,邢宵大方 地不像話,他特豪邁地拍拍胸脯,「摸吧!」
紀木子嘿嘿一笑,就伸出了猥瑣的小手,隔著單薄的布料摸索起來。
她適時地咽了口口水,「元宵,你們消防員的身材都這麼好的嗎?」
她那天可看見了,邢宵還有八塊腹肌呢。
邢宵回憶了一下,「差不多吧,都挺壯實的。」
紀木子嘿嘿笑,「真好。」
她的手一直在邢宵身上東摸摸西戳戳的,搞得邢宵都起反應了。
邢宵連忙捉住她的手塞進被子里,「別摸了,小心感冒。」
紀木子有點小失落。
她還沒有摸出哪塊腹肌最大呢。
「元宵啊,你為什麼想當消防員啊?」
舒朗清潤的聲音娓娓道來,「我父母都死於火災,只有我有幸得救。當時我就想,如果我自己厲害一些,知道的東西多一些,我是不是就可以成為那個救人的,而不是被救的。如果我會消防知識,我的父母都可以活下來。說不定,現在他們兩個人就是一個在公園下象棋,一個在學新的廣場舞,而不是,雙雙化成一抔骨灰灑入大江。」
感受到邢宵的低沉,紀木子如法炮製,拍拍自己的胸口,「來我的懷裡痛哭一場吧!」
邢宵瞥了她手拍到的位置一眼,有些為難,「還是不了吧,萬一給你壓平了,你還要怪我。」
紀木子光顧著說邢宵鋼鐵直男,沒注意到邢宵悄然紅到脖子根的皮膚。
邢宵等了兩天,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和紀木子說化療的事。
可他知道啊,病不能拖,越拖越嚴重。
於是這天出完任務,他跟著救護車就來了醫院。
敲門的手頓住,他看見病房裡有人,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天在火場里,紀木子拼了命救下的那個小姑娘站在床邊,還有一男一女,應該是小女孩的父母。
她應該會很高興吧,自己冒險去救了人,被救者也很感激她的。
可是,事情的走向卻不像邢宵想的那麼溫馨感人。
病房裡傳出男人和女人大聲嚷嚷的聲音。
說的話有些難聽,更多的是扎心。
女人說,「你別想賴上我們,你救了我女兒我很感激你,可是你本來就有白血病,不能指望因為你救了我女兒我就要花錢來給你治病吧。」
「是啊,」男人也應和道,「你這病治不治得好是一說,傳不傳染人又是另外一說,你救妞妞是不是根本就沒安好心……」
邢宵推門而入,「夠了!說什麼屁話呢!白血病會傳染,你怕是大齡腦癱吧!人家一片好心,你們不但不領情,還狗咬呂洞賓!」
邢宵氣勢足,又穿著消防員的衣服,一下子把兩口子鎮住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降了。
「我們說的是實話,誰知道她是安的什麼心才救我們妞妞的……」
女人的話沒說完,就被邢宵一聲暴呵止住了,「你他媽不要以為我不打女人!你他媽根本不是女人,你就是垃圾!」
女人嚇得直接躲在男人身後,指著邢宵,「你,你不要以為你是軍人就可以隨便打人,我告訴你,軍人打人是要挨處分的!」
邢宵冷笑一聲,渾身散發的寒氣和殺氣足夠直接嚇死人,「作為軍人,我不會亂打人,」邢宵手腕一翻,代表著軍人身份的那件衣服就被扔到病床上,「可是!脫了這身軍裝,我就只是一個男人,一個保護女人的男人!」
劍拔弩張,紀木子出聲了,「我救妞妞,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什麼補償和好處,同樣的,我的事情也與你們無關。從今天起,我們那些虛假的鄰居情就結束了。你們走吧。」
見紀木子這樣說,女人扯過妞妞,惡狠狠道,「走就走,巴不得和你這種晦氣的人沒有關係!」
邢宵踹了一腳凳子,摩擦聲銳利,「要滾就麻利點,別瞎嗶嗶!」
一室寂靜,就只剩下紀木子和邢宵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都知道啦?」
知道什麼,不言而喻。
邢宵應了一聲,「第一天晚上我就知道了。你有什麼打算嗎?這種病要早點治,你要是錢不夠給我說。」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不想治。而且我也治不好了,火災前一天我去醫院,醫生就說,我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活頭。所以火災那天,我都沒打算跑,我在家給自己放了最安詳的音樂,靜靜地聽著音樂和警報的合奏。可是啊,誰叫我聽力那麼好,這麼吵都能聽到妞妞的哭聲。所以我想啊,反正都要死,那就在臨時之前做一回熱心腸吧,用我有限的那點點生命去換一個女孩的有無限可能的美好未來。說不定,她可以順帶幫我的那份也活了。元宵,你說是不是很好?」
邢宵啐了一口,爆了粗口,「你就是個傻逼,自己親自去活不好嗎?」
紀木子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白血病到我這個程度,只有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的區別,沒有年這個概念,更別說下半輩子。」
邢宵居高臨下看著她,「紀木子我看不起你,沒治你怎麼知道治不了?」
紀木子擺手,招呼他坐過去,「你別急呀,聽我說。其實啊,我確診這病已經好多年了,之前移植過一次骨髓,好了幾年吧,卻又複發了。前段時間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晚了。然後我就想啊,化療的痛苦我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次我選擇順其自然。得失有命,富貴在天。強求不來的。我已經承受過太多肉體上的疼痛,不想再經受靈魂的撕裂。或許,你們會說,人就是活一個希望,可我了解的我自己,應該還是會義無反顧選擇離開這條道路。」
邢宵沉默了好久。
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為紀木子做決定,哪怕是至親的人也沒有資格。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紀木子敞開了笑,眼神在邢宵腹肌上流連,「宵哥你這腹肌真好看!」
邢宵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還光著膀子呢。
紀木子的眼神赤裸裸,他紅著臉,三下兩下把衣服套上,「女流氓!」
紀木子不惱,還調笑著對他吹了個口哨。
結果用力過猛,牙齦又出血了,把邢宵給嚇個半死。
忙活大半天,才給她把血止住。
一人躺,一人坐,聊起了閑天。
邢宵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從板凳上蹭起來,「合著那天晚上是你放的歌啊?我還以為幻聽見鬼了,怪嚇人的。」
紀木子縮在被子里,弱弱說,「對不起……」
邢宵又一屁股坐下,「算了,原諒你。那是什麼歌啊,挺好聽的。」
「你用網易雲搜,名字叫《城南花已開》。」
點開評論,邢宵知道了這首歌承載的故事。
這首歌,講的是一個骨癌患者給他最喜歡的音樂人發消息說,他骨癌晚期,只剩半年時間了,希望音樂人能用他很喜歡的一個ID寫首歌,這個ID就叫:城南花已開。
城南花已開,花開花落時。
城南花已開,而君卻不在。
城南花已開,願君能常在。
城南花已開,可看花的人卻在綻放以後,化為空虛。
網易雲里有許多人支持安慰城南花已開,可他卻還是沒有擺脫死神的鐮刀。在三月未至的時候,他就離開了這個讓他滿心牽掛的人間。
邢宵翻了會兒評論就實在看不下去了,心裡五味雜陳。
他也明白,不管他在心裡使多大勁,紀木子的病情也不會因此有一點好轉。
他能做的,就是陪伴紀木子度過這最後的一段時間,讓她身體遭受痛苦時,靈魂能有一絲愉悅。
再怎麼也要讓她覺得人間值得,下輩子她才願意回來。
「你這歌太催眠,我給你換一首。《生命線》你聽過嗎?」
紀木子眼神悠悠,「聽過。這首歌是一個女孩死亡前的最後五分十三秒的脈搏。說實話,當時我特感動,到底是什麼,讓她對這個世界有如此深的執念,一直堅持到生命最後的百分之一秒。後來我明白了,那是希望。」
邢宵反問,「那你就沒有什麼挂念的嗎?在這個人間。」
「沒有啊,父母,朋友都沒了。哦,不。朋友你算一個,這樣想想也挺可惜,我們才認識幾天呢!」
這瞬間,邢宵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他很想開口問紀木子,願不願意為了他,保留一些生命的希望,和命運做一次鬥爭。
可他問不出口,
紀木子與死神來往,他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他作為一個消防員,每次出任務都是抱著赴死的心態去的。說不定哪次出了那道門,就有去無回了。
多回一次家,都是賺的。
紀木子吵著要出院,邢宵犟不過她,只好帶她去找白醫生。
白醫生見她去意已決,也不攔她,說給她換了最後一次葯就可以出院了。
紀木子胳膊燙傷挺嚴重,雖然已經慢慢結痂。可那麼大一塊,看起來還是滲人。
看到傷口時,邢宵倒吸一口涼氣,「木子,我們植皮整容吧,割我屁股上的皮,保管白嫩。」
紀木子趁機拍了一下邢宵的屁股,愣是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拍得臉紅脖子粗。
「算了吧,說不定疤沒長好,我就已經沒了。」
邢宵用眼斜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能不能別用這件事打趣自己!」
「好好好!我紀木子長命百歲,禍害遺千年。」
「這還差不多!」
紀木子出了院,邢宵放她一個人在家住不放心,而且火災的時候,紀木子家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傷害,短時間內也住不了人,於是邢宵大手一揮,把紀木子連人帶物搬去了他家。
紀木子開始不太同意,「宵哥我們這樣不好吧,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夥子和我住在一起,沒名沒分的,會被說閑話的。」
「怕什麼,你未必還想對我做什麼?大不了,我就說你是我家童養媳。」
原以為紀木子會奮起反抗,結果她只是低著頭說了句,「都什麼年代了還童養媳,說女朋友不行嗎?」
邢宵若有所思,拉長語調,「哦?」
紀木子一個抱枕甩過來,「哦什麼哦,童養夫還不快去做飯!」
「好霸道一女人!」
邢宵每天都掰著指頭過日子,惦記著紀木子說的一個月。
他知道,有些事情終究無處遁形,無處躲避。
如果哪一天終將來臨,那他希望,那時他會笑著說出,我已經做好準備了,而不是被打個措手不及。
只要趁著有空,邢宵就拖著紀木子出門。
紀木子渾身懶骨頭,「宵哥,安心做一個快樂的肥仔不好嗎?為什麼非要來外面拋頭露面。」
邢宵買了輛電瓶車,載著她滿城去追夜風,看夜景,捕夜色。
「紀木子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們不是拋頭露面。」
「哦,那是什麼?」
「尋歡作樂!」
邢宵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本本遞給紀木子,「紀木子小姐,請你大生念出我們的目的地!」
「神神秘秘的,寫了什麼啊?」
紀木子扶著眼鏡看小本本上的內容。
好傢夥,二十二歲必做的十件事。
看題目就知道,肯定是邢宵自己想的。
「第一件,去酒吧找一個異性搭訕?宵哥你腦子沒事吧,要帶我去酒吧?」
邢宵加大馬力,「我正常著呢!」
帶人去酒吧的是邢宵,不準別人給紀木子搭訕的 也是邢宵,不準紀木子喝酒的也是邢宵,不準紀木子去舞池中央的還是邢宵。
「為什麼啊!宵哥你帶我來又不准我玩,這不是故意讓人心痒痒難受嗎?」
邢宵接過加糖的熱牛奶遞到紀木子嘴邊,「我沒有不准你玩,但你只能和我玩。」
紀木子就著他的手喝了口牛奶,「和你怎麼玩啊,不是說要和異性搭訕嗎?」
邢宵理直氣壯,「是啊,搭訕,那你等我一下。」
說罷,邢宵一溜煙跑沒了人影,跑上了舞台。
邢宵和主唱交涉了一下,拿過麥克風。
聚光燈下的男人,光是一個側影就給人一種油然而生的安心。
「這首歌,送個整個酒吧最美麗的姑娘,希望,她這一生,依舊美麗。」
邢宵唱的是《想把我唱給你聽》,本來是一首煽情歌,結果唱一半他就破功了。
有個男人看紀木子旁邊沒人就走過去搭訕。
邢宵一看就急眼了,也不管是不是還在唱歌,拿著話筒就吼,「嘿,朋友你手往哪裡放呢?」
邊說他就跳下舞台,把紀木子攬入懷中,「我女朋友!」
頭一揚,可高傲。
邢宵氣勢太足,男人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和這位美麗的女士認,認識一下。」
邢宵木著臉,「認識就不必了,她認得我一個人就夠了。」
說完就半攬半著紀木子出了酒吧。
紀木子臉色不太好,「你怎麼亂來呢,還好那個男的慫,要是遇見一個硬茬的,你今天不開個口怕是出不了這個門了。」
「打架?我邢宵怕過誰,一打十都是妥妥的。」
紀木子揪住他一隻耳朵扭了半圈,「是嗎?」
邢宵哎喲兩聲告饒,「我錯了,姑奶奶,我不打架了!」
紀木子鬆手,「這還差不多。」
昏黃燈光,柏油馬路,人影交錯相疊。
邢宵問,「怎麼樣,我那搭訕的方式。」
紀木子見他這副嘚瑟求表揚的樣子就想懟他,「俗!忒俗!」
一聽這話,邢宵就走不動道了,抱著電線杆不撒手。
紀木子樂了,「多大人,還跟小屁孩一樣。你不撒手是吧,萬一漏電你就糊在上面了。加點孜然,辣椒面,隔壁家的小孩都饞哭了。」
邢宵委屈,「你就不能哄哄我!你就凶我!」
紀木子深呼吸一口,好聲好氣,「怎麼哄?」
邢宵伸出一隻大手,「牽我!」
紀木子無奈,只得牽住那隻溫暖乾燥的手。
「真好,」邢宵掏出手機,將兩人的影子畫面拍了下來,「你看是不是很不錯。」
紀木子緊了緊牽著的手,應和他,「是不錯,可以做泡腳豬蹄。」
「紀木子,你真是一個不浪漫的人!」
邢宵氣呼呼走在前面,可是相牽的手怎麼也沒有鬆開。
「雖然我很生氣,可是我還是要帶你回家。」
紀木子心下一暖,望著他的高大身影默默落淚。
邢宵你這樣好,會讓她不忍心離開這個世界的。
那一夜,紀木子沒問邢宵,她什麼時候就成他女朋友了。
人之將死,也不矯情了,愛就愛了,不臊皮,不扭捏,大大方方的。
二十二歲必做的十件事。
去酒吧,去郊遊,去拍寫真,去說走就走的旅行……
這是紀木子二十二歲必做的十件事,這是邢宵給她私人訂製的。
每一件,都有邢宵的陪伴。
紀木子因為身體原因,去不了人太多的地方,做不了刺激的事情,一言不合就暈倒,隨時隨地流血,所以邢宵選的都是他力所能及,而紀木子身體也能接受的事。
十件事做過了九件,只剩最後一件了。
紀木子習慣性問邢宵,「宵哥,我們最後去幹嘛啊?」
邢宵雙手一攤,「沒有計劃,最後一天交給你,你全權安排。」
「真的假的?」
邢宵挑眉,「你看我像一個說假話的人嗎?」
「不像,可是我不知道去幹嘛。要不,我帶你去我的母校看看,剛好後天是一百年校慶,邀請知名校友回去。」
邢宵來勁了,「嘿喲,看不出你還是知名校友啊?」
紀木子嘿嘿一笑,「當然不是,不過我可以微信公眾號預約帶你進去。剛好墨池的荷花開了,我領你去瞅瞅。」
「紀木子你混得真差,要回母校還要微信公眾號預約。」
紀木子細眉一挑,「就說去不去!」
邢宵一拍大腿,「去!」
可邢宵最終還是沒能陪紀木子去母校,剛好那天他出任務。
紀木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急忙給邢宵打電話,「宵哥,你今天早點回來。」
邢宵那邊聲音嘈雜,「怎麼,想我啦?」
邢宵了解紀木子,這丫頭肯定不會承認,還會懟他。
結果今天的紀木子頗為反常,竟然沒有嘲諷他自作多情,只是低低應了聲,「想你。」
短短兩個字,邢宵卻喉嚨發緊,心臟都蹦到嗓子眼兒了,連帶著腦瓜子都嗡嗡的。
心裡的小魔鬼突然活躍,慫恿他,告訴她,告訴她。
邢宵清了清嗓子,「木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好巧,我也有。」
「那我們一起說?」
「好。」
聽筒寂靜了兩秒,隨後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我愛你!」
愣了會兒,紀木子笑了起來,她軟著聲音,「好呀,等你回來。」
掛了電話,邢宵鄭重地對著黑了屏幕的手機說,「等我回來就娶你。」
可是啊,那一夜,邢宵沒能回家,沒能逃過爆炸的火浪。
邢宵,年僅二十四,為了救隊友,死於一場爆炸。
紀木子等了一宿,沒等到邢宵的腳步聲。
邢宵去世的消息,都是她瀏覽器推送給她的。
這個世界,何其現實,何其殘忍。
她想過千萬種她死後邢宵的反應。
可她獨獨沒有預測到,原來先走一步的人是邢宵。
她沒有日夜地哭了不知幾個日夜,眼淚乾了又濕,哭暈過去又醒過來。
她才明白,原來,當心愛的人離開,是如此剜心挫骨般的痛。
好幾次,她都哭暈過去。每一次睜開眼,她都希望,自己也在睡夢中失去。這樣,她就可以跑著去追邢宵遠去的背影。
可她越想死,越死不了。
天災人禍,真是嘲諷。
邢宵離開的第四天,她終於走出房門,去簽收邢宵生前買的最後一樣東西。
打開包裹嚴實的紙箱,裡面是一件款式簡約卻夢幻的婚紗。
聖潔又純凈,可以讓每一個女孩為之歡喜,包括紀木子。
邢宵買得匆忙,卻給她留了個賀卡。
「祝賀紀木子小姐和邢宵先生新婚快樂!
紀木子你給我聽好,如果我這次能回來,就把你這個小童養媳娶回家!
雖然,不知道我還能陪你走多遠。但是,我希望,無論如何,你來時是天使,離開時也是仙女,美麗地不可方物。」
紀木子哭得死去活來,「老天爺你真是會開玩笑!我一心尋死的時候,你讓邢宵出現,給我以希望,救贖。等我好不容易燃起對生命的渴望的時候,你又將邢宵從我身邊帶走。他可是我的氧氣!我的希望啊!」
邢宵去世的第五天,紀木子穿著那件婚紗,捧著一直夏荷,來到邢宵的墓前。
她靜靜地哭,輕輕地說話。
「邢宵,今天我是你的新娘。」
太多太多話,無處說起,邢宵也聽不見。
紀木子只是撫摸著墓碑上邢宵的黑白照片,一本正經板著臉的照片。
「邢宵,你還是笑起來好看,像向日葵。」
邢宵去世的第五天,紀木子也走了。
在邢宵的墓前,她合上了眼,手裡攥著一明信片。
上面寫著:祝賀紀木子小姐和邢宵先生新婚快樂!
……
紀木子做了一個夢,夢裡沒有疼痛,父親和母親攜手走來,還有邢宵,輕聲喚她「木子」,一聲又一聲,纏綿入骨。(作品名:《我先去來生等你》,作者:概率論。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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