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市值蒸發千億，十六年合伙人退場，周鴻禕成最孤單富豪？
文 | AI財經社 牛耕
編 | 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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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紅衣教主，也無法阻擋歷史翻篇。齊向東和周鴻禕終於分家了。
4月12日，360公告稱將清倉持有的北京奇安信科技全部股權，並收回360品牌授權。按照奇安信164.78億元估值，360將出售持有的全部22.5856%股權，換來29.8億元投資收益。而奇安信的董事長，正是周鴻禕老搭檔齊向東。此前奇安信一直以「360企業安全集團」名義開展業務。
儘管在4月15日，周鴻禕發表內部信表示，360之所以要出讓齊向東公司奇安信的股份，主要是政策原因，如果360不退出，後者就沒辦法上市。
在分家的同時，360宣布自己未來將進入政企安全領域，意味著兩家可能有競爭。周鴻禕還說，未來要通過投資的方式，投出50家甚至上百家安全公司，其中爭取再培育10家上市公司，成為真正的安全生態打造者和產業推動者。
不得不說的是，下一個「企業安全」的時代，很可能和周鴻禕無關了。
在去年的ISC互聯網安全大會上，周鴻禕身穿標誌性的紅色Polo衫亮相，稱「希望明年看到下面是一片紅色的海洋」。但360主打的「國家安全」牌，實為新華社出身的齊向東資源。與會嘉賓，中國工程院、公安部、國家信息技術安全研究中心、國土資源部信息中心，各位領導對周鴻禕征戰C端的時機並不感冒。
聽完周鴻禕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講，有360企業安全集團員工私下對AI財經社說：齊的風格就是如此。看起來台上吶喊的是周，360企業安全真正管事的是齊。而分家也早有醞釀：據稱當初360參股360企業安全，齊向東換來的正是周鴻禕不過問360企業安全集團事務。
對未來的方向，周齊二人分歧已久。周鴻禕堅持要以to C的免費打天下，做出水滴直播，卻因泄漏隱私慘遭關停。齊向東則認為to B時代要有新路子，ISC大會上他曾講到：360最初做企業安全，也是拜老師傅為師，發現不靈光才開始自主創新。
昔日3Q大戰時，是齊向東動用關係為周鴻禕擺平風波，有人稱「只要兩口子沒鬧翻，在北京你抓不到周鴻禕。」
攜手近20年，兩人的命運已然划出不同的弧線。
有齊向東在，休想抓住周鴻禕
在3721時代，齊向東是周鴻禕的部下，但並不意味兩人真的是上下級關係。2003年11月，周鴻禕以1.2億美元將3721賣給雅虎，3721班子也併入雅虎中國。他當雅虎中國總裁，齊向東依然當部下。跟楊致遠決裂後，周鴻禕出走，急需尋找一個落腳點。他看上了齊向東自己創立的奇虎。
齊向東很快讓出了奇虎董事長職位，再次居於人下。「這是我為下一輪創業而架構的新平台」，周鴻禕說道。有媒體記載，當時IDG、紅杉中國願意投360，無不是看中了周鴻禕這個人。「最初跟隨齊向東的不過十幾個人，半個月後，辦公室走廊都塞滿了人。」回憶起自己加入後，360的突飛猛進，周鴻禕在自傳中不無自豪。
在360，周主外，齊主內。齊向東的風格突出一個「穩妥」：辭職前是新華社局級幹部，也是第一個辭職到互聯網公司的廳級幹部。創辦360之初，齊向東就天天給公關部改稿子，周大惑不解，齊回答說：解放戰爭、延安那會兒，新華社重要的稿子都是老毛一筆一筆改的，有的是老毛寫的。
直到多年後，周鴻禕和齊向東分道揚鑣，媒體搜遍全網也找不到齊向東的一點軼事。有360企業安全內部員工說：「別找了，齊總只接受官媒採訪，口風很嚴。」
但人民網一篇官方報道，仍記錄下齊向東跟隨周創業的辛酸。齊向東的女兒在作文中寫道：自己幾年看不見爸爸，因為齊向東回家時女兒已經入睡。但無論回家多晚，齊向東都會去卧室親他一口，每周爭取陪她吃一次飯。
從雅虎中國離職後，360搬空了周鴻禕的原班人馬。周鴻禕自己賣給雅虎中國的3721，又被他下一家公司炮轟是「流浪軟體」，引得馬雲都出來為雅虎中國叫冤。360主打個人免費殺毒、安全軟體，註定要跟其他互聯網公司起衝突。
周鴻禕一直在期待戰爭的來臨。
2010年春節，周鴻禕正在海南休假。齊向東打電話告訴他：「QQ醫生開始在PC端強制捆綁了。」因為安全軟體的獨佔性，這場戰爭註定你死我活。大年初二，周鴻禕和齊向東飛回北京，討論對策。心有不甘的周鴻禕甚至當場摔了手機。
360和騰訊的戰爭，迅速從強制安裝升級成互相指控，最後水火不容。2010年11月的晚上，QQ對用戶彈窗：「我們剛剛作出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騰訊向深圳有關部門報案，要以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派人來北京抓捕周鴻禕。
齊向東聞風，打電話給周鴻禕說：公司里來了30多個警察，你趕緊逃，能飛哪兒飛哪。周鴻禕叫司機掉頭，奔赴首都機場，直接去了香港。後來有一種說法：「只要周和齊兩口子沒有鬧翻，在北京你抓不到周鴻禕的。」
在360，周鴻禕、齊向東和CFO姚珏互相扶持，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路程。2010年11月，360赴紐交所上市進程啟動。但因為中美兩國的會計準則差異，美國SEC發來一長串問題，360的公開遞交招股書幾乎被推翻重來。最後期限的那天夜裡，凌晨4點鐘，齊向東電話叫醒周鴻禕，二人最後一番討論後，決定按期遞交招股書。這成為360歷史上最重要的時刻。
在巡迴路演期間，齊向東電話向SEC解釋了360的雲安全查殺機制。最終SEC被說服，360無需修改任何招股書，就獲准放行。但上市敲鐘那一天，齊向東本已買好機票，卻決定留在公司「保衛公司的安全」，姚珏最終把齊向東的照片PS在了PPT圖片上。「我至今對他十分感謝。這代表了我們對他的想念和感恩的心情。」周鴻禕在自傳中說道。
台前周鴻禕吶喊，背後齊向東掌權
在美國紐交所，360股票獲40倍超額認購，成為當年最成功的中概股。2014年3月，360股價達到120.79美元，創歷史記錄。但隨著中概股走弱，360市值跌到80億美元。周鴻禕覺得「未能體現360的價值」。2016年7月，360從美國紐交所退市。
在退市進程中，周鴻禕的股份從17.3%增加到22.3%，齊向東卻套現5.85億美元，持股比例從8.1%下降到2.2%。當時便有人猜測，周鴻禕和齊向東要分家。一種說法是：周鴻禕將負責新興的智能手機、智能硬體等業務，齊向東繼續負責傳統安全業務。
這種猜測的依據，便是奇安信由360在2014年孵化而來，打包了360內部的網路安全、企業安全、部分安全衛士業務，並由當時的360總裁齊向東擔任法人代表。2015年5月，360企業安全集團正式成立，齊向東任董事長。周鴻禕公開表示，「to B業務未來將由老齊領導，他將擔起最重要的責任。」
除了企業安全，另一種分家的可能也甚囂塵上。
2016年4月，360和北京電視台共同成立「北京時間」，齊向東擔任董事長兼CEO。他十分激動，稱內心積攢了17年的新聞夢、新聞情結被激活了。有媒體稱，北京時間佔了視頻直播風口，未嘗不能做到百億美金估值，齊向東也有分家的想法。
但與此同時，360內部的新聞團隊則招募了騰訊網前副總編輯楊福，另組一套人馬做起內容。360公關也對外表示：「正是私有化的關鍵時候，怎麼可能會分家出走呢？」最終分家不了了之。
2017年11月，360借殼江南嘉捷，重回A股，連續18個交易日漲停。2018年2月，江南嘉捷更名三六零，市值一度衝到4400億元，超越京東和網易，逼近百度。周鴻禕也在2月坐擁170億美元身家，登上福布斯中國排行榜第12，全球第85，相較上市前翻了5倍。
在上市的敲鐘現場，齊向東同樣缺席。隨著齊向東「360集團總裁」身份的淡化，分家已成定局。
但股價證明，360似乎正被時代拋棄。
在過去一年，360市值下跌幅度超過了1000億元。參與私有化的大股東坐收數十億元財富，A股股民卻損失慘重。有媒體怒稱，周鴻禕就是下一個賈躍亭。
有360企業安全的內部員工私下向AI財經表示，周和齊思路迥異。「周仍是做360安全衛士時，用免費收割C端用戶的思路，比如水滴直播（360免費派發360智能攝像頭，最後因個人隱私泄露事件，慘淡關停）。齊則認為，現在已經是to B時代了，但周不聽。」「當然，兩位老總這麼多年，肯定有自己的相處方式。」
該員工還私下表示，「至少在360企業安全這塊兒，前台吶喊的是周鴻禕，但背後管事兒的是齊向東。」他強調，當初齊向東答應360入股360企業安全，換來了周鴻禕不過問企業安全集團事務。
後360時代
還是在ISC互聯網安全大會上，齊向東表示，網路安全產業已經站在了風口上，一定會誕生巨頭公司。事後有媒體追問：這是打算上市了嗎？齊向東冷靜回應道，現在還不是上市的好時間段。「風口還處於互聯網階段。國內的投資者看重盈利，相較美國也不太容忍用虧損換創新。因此360企業安全集團暫時沒有進入上市的實踐階段，可能會等待盈利進入良性的穩定增長。」
但齊向東同時表示，360從美國回來，就是為了做安全企業的，因此不可能去港股上市，一定只考慮A股。「360是為了國家做網路安全」，「未來如果上市，也不排除響應國家政策號召的可能。」
如今，科創板窗口打開，奇安信也在積極籌備上市，齊向東先後參加了北京市的促進科創、民營、小微企業融資工作座談會。
齊向東當時表示，奇安信計劃於月內完成股改。如上市成功，奇安信也會開啟一個只屬於齊向東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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