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潘天壽的指畫造詣之一，《墨牛圖》的粗悍之氣與清趣
潘天壽 指墨畫 墨牛圖
指畫，又稱指墨畫，即用手指頭代筆作畫的藝術形式，用手指頭、指甲或者間或手掌摩擦在宣紙上完成繪畫，指墨畫據說起於唐人張藻，但一度以「妙手塗抹，丹青自娛」被主流畫壇所排拒，指墨畫的蔚然成風，追慕者之眾始於清代，但指墨畫作為一種形式，似乎仍然難登大雅之堂，所取得的藝術成就也不高。
真正的指墨畫取得文人意義上的境界始自清代的高其佩，其晚年完全放棄毛筆，以指畫睥睨於天下，方才為指畫「正名」，而繼高其佩之後，另一位指畫高人即為花鳥畫大師潘天壽，其開闢的「追求變化多端和指墨特有的韻味」的國畫新風格獲得了極高的審美認可，可以說潘天壽在指畫探索與造詣上樹立了一座高峰，令後世高山仰止。
潘天壽 指墨畫 墨牛圖 局部
今日筆者帶大家領略一幅潘天壽的早年指墨畫《墨牛圖》，此作創於1928年，潘天壽時年32歲，但畫作本身的磅礴之氣、厚拙之力以及潑辣的筆墨足以令人驚嘆，確乎非凡之天才。畫中描繪於戰亂年代，「尚有犢」的群牛亡命奔跑的情景，畫面渾厚，三隻成年牛均從身後而畫，筆墨卻各有不同，奇崛、彪悍但卻有悲壯之氣勢，中間牛身留白，對比鮮明。而在描畫身旁的小牛時，虛筆而就，形不具而神具，突出「夾縫中生存」以及「護子心切」的意味。
潘天壽 指墨畫 墨牛圖 局部
潘天壽的指畫以指頭畫粗筆取勢，體現了其浩然之氣以及剛直倔強的個性，這也與潘天壽整體畫風的霸悍之氣是吻合的。然而指畫有其運墨運線的優勢，自然也有其缺陷，譬如在表現細膩綿軟時，潘天壽又是如何處理的呢？在這幅《墨牛圖》中，樹之軀幹用指甲勾畫突出蕭條之硬，而在牛身後的水窪時，雨點漫漫，積墨成線，潘天壽則以筍殼棉絮加強其綿軟之感，頗有情趣，潘公以意氣墨灑淋漓，似曲而直，似斷非斷。荒率胸襟的線條似泥沙而下，但又層次分明，一氣呵成。
潘天壽 指墨畫 墨牛圖 局部
雖看似信手而就，一氣呵成，慘淡經營，但細究每一處，又都恰當好處，手掌塗抹黑塊來表現土石的韻味和厚重，雨點與水流則細而綿長，似有似無，自然和諧中產生極致的美感。此作雖然是潘天壽早年作品，但其開拓的獨特的視覺形象已經凌然嘆為觀止，更毋寧說其題古風「昨夜官軍來白屋，驅牛駕車吃牛肉」，可見在潘天壽粗悍之氣下的憂國憂民之心，更值得人尊重。
作品資料：
作品：《墨牛圖》
作者：潘天壽
尺寸：260×86cm
創作年代：1928年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