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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我們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

「遺憾的是,我們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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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博格基金會聯手南加州大學傳媒學院發布研究報告顯示,2007至2018年間,美國票房收入最高的1200部電影,1335名導演中女性僅佔4%。在這十二年間,女性導演數量變化不大,每年女性導演人數佔比均不超過10%。2008年,女性導演數量達到最高,佔比8%。2018年,女性導演僅佔3.6%。 (USC Annenberg Inclusion Initiative/圖)

(本文首發於2019年4月18日《南方周末》)

房間里,三位面試官掌控著女演員們的職業前景。她們來試鏡,需要念段獨白。

《權力的遊戲》中的「龍母」艾米莉亞·克拉克眼中透著悲傷,情緒充盈於言語:「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能有機會……」話沒說完就被面試官打斷,他們認為她應該再性感一些,撩人地抽泣,彷彿沐浴,邊洗、邊哭、邊微笑。

其他試鏡女演員也面對著各種各樣的古怪要求。

妝容過淡的演員要補妝,因為女主角妝容要「粉嫩」;微胖的演員要變得纖瘦,因為女主角是「一個性感苗條,有胸有屁股的放蕩處女」;亞裔女演員一句台詞都還沒說,「膚色能不能更白一點」就丟了過來;年紀稍大的女演員直接被拒絕,因為她更像「女主的媽媽」;非裔女演員被質疑走錯了房間:「你要試鏡的是隔壁的《黑豹歸來》吧?」

直到「抖森」——英國男演員湯姆·希德勒斯頓出現。「我來試鏡女主角……」他剛開口,就被面試官們溫柔地打斷:「你得到了這個角色。」最後的鏡頭,房間外的走廊上掛著《歡樂滿人間2》《神奇女俠》《愛樂之城》的海報,女主角的臉全都換成了「抖森」。

2018年,英國廣播公司(BBC)發布了這部時長八分鐘的諷刺短片——《女主角》,性別、年齡、族群等歧視因素在女演員的境遇中真實地存在。近期的一份報告顯示,女性幕後從業人員也廣泛面對這些歧視。

2019年1月,安能博格基金會聯手南加州大學傳媒學院發布研究報告,顯示好萊塢電影的幕後工作被白人男性主導,女性從業者比例顯然偏低。

一項統計涉及2007年至2018年間美國票房收入最高的1200部電影,1335名導演中女性僅佔4%,每23名導演中才有一名女性。過去12年中,非白人女性導演僅有七人,四名非裔,兩名亞裔,以及一名拉丁裔。報告還統計了2016年至2018年票房最高的300部電影,其製作人也主要為白人男性,佔七成以上,而非白人女性僅佔一成多。攝影指導、道具組長、剪輯師、電影配樂等職位上,男性都佔有絕對優勢。

主導這項研究的是南加州大學教授史黛西·史密斯,她連續多年觀察美國影視行業的性別不平等狀況。2019年的報告表明,行業內部的多樣性與十幾年前相比並無顯著改善。史黛西曾告訴美聯社:「每一年我們都期待能看到真正的改變,但遺憾的是,我們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如今依然如此。

「她們不屬於這些職位」

2018年,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迎來了史上首位獲最佳攝影提名的女性——《泥土之界》的攝影指導瑞秋·莫里森。「夢想成真了,不可思議。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們。」瑞秋因此而震驚和激動,可惜最終無緣獲獎。

這項提名肯定是一種激勵。2016年至2018年間,265部票房最高的電影中僅有八名女性攝影指導,佔比3%,過去十多年中沒有明顯變化。

塔娜·杜比是好萊塢的一位女性機械組長,2004年上映的電影《絕不低頭》是她的事業開端。十五年來,塔娜不認識其他女性同行,她形容女性同行是「稀有動物」。她向《紐約時報》形容,自己「喜歡規劃、建造和修理之間的相互作用」。但這麼多年來,男性同行總是質疑她的決定,塔娜常在片場被錯認為化裝師或服裝師。

對此,塔娜學會了平靜看待,但她仍對女性比例之低感到驚訝。很多人認為這是一項靠蠻力的工作,但它往往更考察靈活性。「機械組的恥辱是被看成全男子俱樂部。我來這裡告訴你這不是真的。」塔娜說。

43歲的梅蘭妮·A·拉格尼也是一名女機械員,與塔娜有過同樣的遭遇。男同行們總是評論她的身材,污言穢語,或單單盯著她看,質疑她如何承受這份工作。她遭受過一次性騷擾,一名男組員經過時拍了她的臀部,她毫不客氣地予以反擊。梅蘭妮默默起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工作,讓你知道這正是我做的。」

每當有女性諮詢如何進入影視機械組,梅蘭妮給出的第一個建議都是去健身房,練出發達的肌肉。每一次新工作,她都要努力證明自己勝任,身上累積了很多撕裂傷口。

好萊塢的剪輯師、電影配樂和美術設計等職位中,男性依舊多於女性。研究顯示,375名剪輯師中女性佔15.5%,301名電影配樂師中女性佔2.3%,273名美術設計師中女性佔18.3%。史黛西在報告中指出:「男性的數量可能會傳達這些職位不適合女性,她們不屬於這些職位。」

某些職位是特殊的,如髮型、化裝和服裝設計等傳統上屬於女性的工作部門。不過,即便在這些部門中,非白人女性的數量僅佔11%,還沒有白人男性多。

性別偏見讓資本更多地投向男導演

解決上述困境的出路之一是女導演,如果導演為女性,其他女性工作人員的數量可能會有所提升。但事實上,女導演都自身難保。2018年好萊塢票房最高的100部電影共有112名導演,女性和男性的數量比為1∶27,僅有的四名女導演是艾娃·杜維尼、凱·卡農、艾比·科恩和蘇珊娜·福格爾。

美國導演協會也調查過好萊塢導演中的性別歧視問題。協會統計了2017年美國上映的651部影片,包括低成本的小電影公司作品,以及高投入的好萊塢大片。票房收入超25萬美元的181名導演中,女性僅22名,佔比12%,高成本影片中女性導演更少。

製片人麗貝卡·沃爾夫分析,行業對女性的不信任造成這種現狀。她向BBC解釋,影視行業的更高層面上有大筆資金,但女性得不到,連看都看不到。她們沒有得到公平對待,不受信任,無法拿到數百萬美元的項目。這影響了整個行業。

上海社科院學者陳亞亞認為,商業資本運作介入影視行業排擠了女性導演。「如今,拍電影成為一項深受市場和資本左右的集體創作,而對女性的性別偏見(她們不會賺錢)讓資本更多地投向了男導演。」女性導演在劇情片和紀錄片方面發展的差異也存在資本因素。紀錄片的拍片成本相對較低,對於難以獲得資本青睞的女導演可能門檻較低。2010年,凱瑟琳·畢格羅憑藉《拆彈部隊》成為奧斯卡最佳導演,史上唯一。

決定資本流向的好萊塢高層人員也是男性的世界,他們決定製作哪些劇本,讓哪些演員獲得機會,讓哪些電影衝擊奧斯卡獎。2015年的《好萊塢多元性報告》顯示,好萊塢各大電影製作公司的高管層中男性佔83%;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6000多名成員,曾經全部是男性。好萊塢高層中女性只佔22.8%,非白人女性不到6%。

難得樂觀的是,史黛西統計發現,2018年好萊塢高層女性人數相較2017年有所增加,維亞康姆集團中女性擁有一半公司董事會席位。福克斯是唯一一家2018年只有一名女性董事會成員的公司。所有高層職位中,非白人女性僅有八名。

「遺憾的是,我們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

2010年,第82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上,美國女導演凱瑟琳·畢格羅憑藉《拆彈部隊》獲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編劇在內的6項大獎。在奧斯卡歷史上,畢格羅是首位獲得最佳影片獎的女性導演,也是至今唯一一位獲得最佳導演獎的女性導演。 (東方IC/圖)

「我們不在那裡」

2016年,美國電影製作人、導演斯派克·李拒絕參加奧斯卡頒獎典禮。他接受《早安美國》節目採訪時痛斥了好萊塢的性別歧視和種族歧視:「我們不在做決策的房間里。高管們開季度會議的時候,他們閱讀劇本,決定做什麼電影不做什麼電影的時候,我們不在那裡。」

在男性扎堆的環境中工作,對女導演難說是美好回憶。英國導演安東尼婭·博德講述過自己第一次當導演時遭受的折磨:劇組裡攝影、燈光、道具等所有工作人員都是男性,她第一次走進攝影棚時,大家只把這個唯一的女性當做助理或者化裝師。當安東尼婭說自己是導演時,所有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拍攝過程中,時不時有男工作人員調侃她只是一個「小女孩」,還有人諷刺地問她為什麼不回家帶孩子。

性騷擾也是好萊塢女性工作者常常遭遇的。美國女導演潘娜樂·史菲莉絲曾為獲得投資與好萊塢某高管見面,她應約抵達酒店時,對方已經喝得爛醉,一上來就癲狂地撕裂並試圖剝下潘娜樂的衣物。潘娜樂驚恐地尖叫時,他輕蔑地威脅道:「你到底還想不想拍這個電影?」

2018年1月1日,《紐約時報》以整版廣告形式刊登了一項名為「是時候了」的計劃。它由好萊塢三百多名女演員、導演和作家共同啟動。她們呼籲行業解決性別不平等和權力不對等的問題,要求同工同酬以及更多女性掌握職權。

南加州大學的研究報告發布不久,第91屆奧斯卡頒獎典禮於2019年2月24日舉行。相較於報告中不樂觀的數據統計,這次的頒獎結果在性別和種族平權方面能給人一絲信心。

魯絲·E·卡特和漢娜·比奇勒憑藉《黑豹》分別獲得最佳服裝設計獎和最佳藝術指導獎,成為奧斯卡歷史上第二位和第三位獲得非表演類獎項的非裔女性;非裔女演員雷吉娜·金獲得最佳女配角獎,這屆奧斯卡獎創造了獲獎非裔女性人數最多的紀錄。

華裔導演石之予執導的《包寶寶》獲最佳動畫短片獎,成為首位獲得該獎項的非白人女性導演;最佳紀錄短片《句尾》的導演瑞卡·澤哈布奇,是獲得奧斯卡獎的首位伊朗裔美國女性。從台前到幕後,「少數群體」似乎獲得了一點點公平對待。

南方周末記者 曹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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