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吳茱萸湯證治驗及失敗實例
矢數道明,20世紀30年代以來日本漢方醫界的重要代表人物。矢數道明除潛心研究並廣泛應用仲景原方、實踐和弘揚古方醫學外,還汲取各派漢方醫家的經驗和長處,以充實和發展後世方醫學。
筆者最近經歷過3例確定是吳茱萸湯證的引入入勝的病例。
為了備忘,故而不厭其煩地報告其詳細經過;並依據先人諸家之說加以充實,同時結合自己的失敗談,進一步討論該證的類證鑒別,以備他日之戒。
一、治驗及失敗實例
結合實例,總結經驗,汲取教訓,是筆者撰寫本文的基本動機。
治驗第1例
男,40歲。平素易感冒,有慢性支氣管加答兒傾向,常有輕度咳嗽、咯痰。近二、三年來,頻繁服用磷酸雙氫可待因復方製劑Brocin。平時面色及膚色雖有蒼白傾向,但總的外觀印象為體格魁偉肥滿、身體健壯。
平時雖常有感冒樣感覺,但未卧床休息,只有時服某些解熱西藥。或洗澡發汗、帶病堅持工作。初診當天清晨發病,頭痛劇烈,苦悶難耐,午後乃請筆者出診,自稱病情不斷惡化。診察所見:患者雖卧床、但時刻不停地轉動,或曲膝或伸腿、或輾轉反側或擺手搖頭,極不安寧,這正是明顯的煩躁狀態。面色蒼白、毫無精神,但無熱狀。
筆者立即意識到絕非普通感冒,乃進行了詳細問診。先問頭痛部位,回答自兩耳向上,恰好是戴帽部位,疼痛無法忍受、心情十分苦悶,自覺腦中有問題、全身很不得勁;這顯然不是桂枝湯或葛根湯證的頭項強痛。
再問惡寒狀況時,回答為足部冷感極重,幾乎喪失感覺,雖使用取暖湯罐,但毫無溫暖感。家人告知體溫多次檢查,均未高出36.9℃;一般發熱有惡寒者為陽證,無熱而有惡寒者為陰證,故本病例應屬陰證。患者脈象正如預期那樣,呈沉遲微弱之象;舌無苔質潤,從而可進一步認定為陰證。
患者雖感口渴,但若進食,必立即吐出,自晨至午,粒谷未進,即使一口茶水也全部吐出。腹診時,心下部稍呈痞滿狀態(皮膚表面並無拘攣、緊張,僅自覺內部有輕度發脹、堵塞、停滯感)。小便次數無異常、尿量少;大便今晨一次,為腹瀉便。足部觸診確有涼感。
綜上諸證,判斷為病入少陰,當無大誤。與前述少陰病之吐利、手足逆冷、煩躁,以及厥陰病篇之乾嘔、吐涎沫、頭痛等基本吻合。因而不再躊躇、投給了吳茱萸湯,並告知可根據情況,不必每次定服1劑,可分幾次服用,以防嘔吐;同時將服藥後2日內情況隨時告知,以便考慮下一步治法。
治驗第2例
今年2月14日晨,一友人來求火速出診,乃由舍弟立即前往,2小時後他來電話告知患者系該友人之妻(36歲),一周前似有輕度感冒,昨起病情加重,在苦悶呻吟中徹夜未眠。現症為一切藥物服後即吐,腰部及腓腸肌痛,兩眼結膜發紅,便秘,口渴,雖未發現明顯黃染,但根據病情,懷疑為鉤端螺旋體性黃疸(外爾氏病)之重症例;特別是目前脈象不佳,隨時有出現險情的可能。
急遽之間,很難判斷陰陽,故試探著投給了一劑大柴胡湯加石膏;服藥後半小時,雖曾噁心,但未嘔吐,看來似乎還能耐受,但脈象卻越來越壞。由於不能確診,下一步的治療方針也無把握,因而要求筆者親自前往處理。
筆者於午後抵達患家,當時友人全家均以沉重心情集聚在病情不斷惡化的患者周圍。此時首要的是判明是否為外爾氏症,若證實確為此病,則只能建議接受不致造成遺憾的治療術。據西醫內科書記載,外爾氏病的主要癥狀首先是:急性惡寒、發熱、腰痛,突發性重篤病態,眼結膜充血、淋巴腺腫脹、肌肉痛、腓腸肌痛等。發病後5~6天時出現黃疸,往往伴有皮膚點狀出血或黏膜出血。重症者可引起腦症,發生譫語、過度興奮,情緒極不穩定、終至陷入嗜睡、昏迷。如前所述,本患者幾乎具備了重症外爾氏病的80%~90%癥狀。
為了進一步確診,對患者作了仔細診察。此時,患者雖呈昏昏欲睡狀態,但卻以十數秒的間隔、不停地擺動頭部,就像要將附著的蒼蠅趕開那樣。據家人稱,約一周前有輕度感冒傾向,但來客甚多,不得不帶病應酬,在呻吟中操持家務。又因大便秘結,服用下劑,致使食慾更為減低。2天前開始嘔吐,昨夜似乎又作了惡夢,不斷說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譫語,幾乎整夜未曾合眼,但體溫不高,未超過37.1℃。其後,經家人喚醒後,患者張開雙眼時,結膜充血很明顯,面色也稍呈潮紅,似乎有陽證之象;而脈象卻呈沉、細、微、數,如飄浮的蛛絲一般,似乎隨時都會消失,確實屬於危急證候,心中不免暗暗吃驚。患者口唇微開、呼吸促迫。腹診上,心下部腫脹痞滿,卻無任何攣急狀態,腹部全體軟弱,觸壓各處均喊疼痛。
在腹診即將結束時,患者突然感到苦悶增強、不斷痛苦地扭動身體,最後將所服的大柴胡湯等約幾百ml液體全部吐出;同時,患者邊呻吟邊訴說:「難受,腰不能動或下肢喪失了感覺等。」觸摸患者足部,確實有明顯的冰涼感。但雖經反覆認真察看,卻未發現黃疸,也無淋巴腺或肝脾腫大;因此,雖有很大的懷疑,但總感到不像外爾氏病,可是聽、叩診上均無異常,又找不到其他與現症相符的病名,不免也有些焦急。
正在此時,患者對在枕邊喧鬧的子女,大聲叱責了幾句,其聲音頗為有力;這一有力聲音,使筆者反而鎮靜下來。繼續問診中,了解到此時患者的最大痛苦是頭痛欲裂、左乳房下方內部痛感既無法忍受又無法形容。患者表情危重、語氣近乎哀鳴;面對著有明顯心臟衰弱徵兆,又不知病名的病例,確實感到棘手。
但正在準備與患者家人進一步商量如何處理的瞬間,潛意識中似乎有人提醒說,這不正是吳茱萸湯證嗎?這種潛意識的產生,不是別的而正是治癒第1例患者時的記憶。以前只在找合適病名上鑽牛角尖,而忽略了從漢方角度去找適宜的處方!想到這裡,頭腦豁然開朗、愁眉舒展,立即充滿自信地告知患者家人,此病既不像外爾氏病,也無須拘泥於西醫病名,可用吳茱萸湯治癒之。
併當場從《類聚方廣義》一書中,找到了進一步的說明,如舌無苔、口渴激烈且喜飲熱水的原因等;而且乳房下方的胸內痛,也可按照有關厥陰病的描述「脈微細欲絕,四肢厥冷,消渴,氣上衝心,心中疼熱,下利嘔噦」這一明確的漢方診斷標準中,得到解釋。可以認為,本患者乃因誤下而致病情迅速轉入厥陰;根據《類聚方廣義》中吳茱萸湯的條文「治嘔而胸滿、心下痞硬者。吐利、手足厥冷,煩躁欲死者。乾嘔、吐涎沫,頭痛者。此方以嘔吐煩躁為主;四逆湯則以下利厥冷為主」等內容,不僅診斷肯定,而且治法也十分明確。
於是,立即調製了一劑吳茱萸湯。第1次服藥時,先令服約30ml,並立即用白開水漱口,以防殘留苦汁誘發嘔吐,結果很順利;共分3次,服完一劑後,患者很快就入睡,並無任何煩躁苦悶表現。於是令家人備好保暖湯罐,放入被內加溫。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開始見輕、脈逐漸浮起、速度減慢、嘔吐未再發。乃囑家人於黃昏前再令患者服完第2劑,並盡量保持環境安靜,以保證充分睡眠。由於患者好轉,家人十分振奮,筆者也像進入秋高氣爽天氣一樣,心情舒暢。實際上,當思想中閃出吳茱萸湯證的念頭時,已經感到此病必定能治癒了;又一次清晰地體驗到診斷及治方這一漢方醫學。
其後,病情迅速好轉,有趣的是,服用2付吳茱萸湯後,原來秘結不下的大便,連續4次排出了腹瀉樣便,同時四肢也轉為溫暖。但其間患者又發生一次惡夢及囈語,經深入了解,乃悉源於家庭糾紛;在筆者的認真開導下,終於解開了雙方心中的疙瘩,疾病從此走向痊癒,由此可見,婦女氣滯所造成的危害竟如此嚴重!
到初診後第8天時,患者已可正常進食並起床活動,約3周後一切恢復常態。所用處方除有1天試用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效果遠不如吳茱萸湯)外,全部服用單一的吳茱萸湯。本例病情比前例更嚴重,屬於一步也不能大意的危重患者,幸而當時判斷正確,方能取得上述良好成績。
以上2例,無論患者或其家人,都親眼目睹處於煩躁欲死程度的苦悶懊惱,只用一、二劑葯就迅速奏效、徹底消除的事實。這也是筆者引以為得意的治驗例。然而,第3例的情況就是令筆者長期苦惱的一例了。
失敗例
大概可以肯定地說,假如對這一病例也投給吳菜萸湯的話,就必定能立即獲得回生妙效,因此,直到今日內心仍感慚愧難安!雖已入虎穴卻空手而歸,真是不勝遺憾之至。所以,這一例並非錯用吳茱萸湯而失敗;相反,是應該用而未用吳茱萸湯所造成的失策例。
患者40歲,女,獨身。體型肥胖而矮小。十年來,腹中常形成塊狀物。每次出現時,必伴有全身不適感;若塊狀物在右腰部形成隆起並可觸及時,則必伴有右側坐骨神經痛而苦惱不堪,這種反覆已成習慣。月經自青年時代就不正常、每次僅排出少量經血。
患者於去年12月3日發病,當時突然感到下腹部劇痛,發熱39℃以上,伴有嘔吐、頭痛、惡寒等。婦科先診斷為宮外孕破裂,但患者系獨身,且上月經期正常,故診斷被否定。發病後3天時,病情稍有輕快趨勢;但不久再度劇烈嘔吐、腹痛又加劇且無間歇期,十分痛苦。12月22日因終日不進粒米,亦不能入睡而加重,原來的主治西醫稱最好立即住院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患者本人不願作手術,又經與筆者相熟的鄰人介紹,乃決定先試用漢方療法,並立即請筆者前往出診。
初診時,患者因腹痛而呻吟號叫,其苦悶程度不忍目睹;面色略帶潮紅,目光無神,但脈象浮數有力,看來似乎還有復原希望。
腹診時,手剛伸向腹部,患者即大喊疼痛;腹部全體膨滿,下腹左側有一明顯腫塊,用手指輕觸時,患者就感到劇痛。從婦科角度看,首先考慮的是盆腔腹膜炎,或卵巢囊腫的莖捻轉。當時體溫為39.3℃,雖難以斷定是否早已形成膿汁,但現有的苦悶狀況預示手術反有危險,何況脈象又很有力。據此,乃向患者強調不應住院手術。舌體面全覆有厚黃苔、口臭很重;牛乳、米湯等食後均嘔出不納,僅靠口含冰片勉強緩解口渴。便秘已連續15日,雖頻頻洗腸亦未排出,尿亦呈淋瀝澀滯狀態,一日僅排尿2次,每次量不超過半杯。
開始考慮此病為瘀血留滯、高度血燥,擬用祛瘀血峻下劑,但又考慮發病以來,原主治西醫每日均注射嗎啡類藥物以鎮痛,因而很可能因嗎啡所致腸管麻痹,妨礙瀉下劑發揮功效。故最後決定,先謀求潤澤、緩解腸管麻痹,然後再用下劑。
據此方針,乃先投給小建中湯以緩解腸管的麻痹攣急,然後再用《正宗》中的活血散瘀湯(川芎、歸尾、芍藥、蘇木、牡丹皮、枳殼、瓜蔞仁、桃仁、檳榔、大黃、芒硝)。後方的應用目標為「產後惡露不盡,或經後瘀血作痛,或暴急奔走,或男子杖後瘀血流注、腸胃作痛、漸成腸癰,腹痛大便燥者」。
當夜患者緩慢地服下了一劑小建中湯,但到半夜時,腹部脹痛及苦悶加重,家人在驚慌之下,又給患者洗了腸。這次雖仍未排便,但多日未曾放屁的患者,在苦悶之後卻放出屁來,而且放屁後腹痛基本消失。這也許是小建中湯發揮了潤燥作用,使腸管麻痹得到緩解之故吧!
於是,又令患者服下活血散瘀湯。到翌日上午9時許,再度發生苦悶,最後排出了少量極黑色大便,便後連續放屁;患者立即感到十分爽快,似乎腹中變空,那種嚴重的苦悶感,像作夢一樣,很快就好轉了。
筆者於翌日中午複診時,體溫已降至37.2℃,嘔吐減少,腹部狀況大見好轉,已可進行詳細腹診,從而發現右下腹部壓痛點呈移動狀態。如果說原來腹部的大腫塊,由於少量排便和放屁而消失了的話,則其原因也許就在於連用嗎啡、造成腸管麻痹、引起局部梗塞、阻礙腸內氣體排出,從而脹滿疼痛之故。其後,在繼續服用上述兩方的過程中,病情穩步見好;初診後第5天時,體溫恢復正常,已可攝食牛乳、米湯,患者及家人均感嘆說:如此重篤病情,居然在不作手術的情況下,獲得快速好轉,真是謝天謝地!筆者也感到十分得意!
此後,雖繼續服用活血散瘀湯,但服後雖有便意卻排便不暢,乃改用調胃承氣湯頓服。結果,翌日晨起排出大量黑便,患者十分欣喜,不斷稱讚調胃承氣湯的神效。再加上患者在發病後,排尿時尿道有刺痛,頗受折磨,筆者乃囑其用甘草湯作局部溫敷後,果然奏效,刺痛基本消失、尿量也增多起來。在萬事順利的情況下,筆者就武斷地認為:這樣下去,不會有大問題了;而正是這種輕敵思想,成為後來失敗的原因!
12月29日(初診後第8天),筆者因事出差,臨行前向護士交待了2劑調胃承氣湯,並叮囑只在大便不通而非常苦悶時方可服用。誰知患者在當晚,又有些感冒,夜間發熱38℃左右,惡寒、頭痛;患者因對調胃承氣湯的功效有很深印象,故而一再堅持要求服用,護士無奈於翌日晨起給患者服下了調胃承氣湯,這就造成了病情的劇變!
由於患者當時已有近2天未進食,亦未安睡,身心均處於高度疲憊狀態,又受寒邪侵襲;在這種情況下,再用下劑攻之,當然無法承受,因而由此開始轉入壞證。第2天起發生了比以前加倍重篤的嘔吐,除以滴水潤喉外,水米不進,進則必吐。
筆者於1月2日返來後得悉,立即前往診察,此時的所見為:脈浮數,寒熱往來,心下痞硬,嘔吐,口渴等。
據此,先投給了小柴胡湯,但患者不能下咽。此時,患者整個腹部軟滿,下腹部塊狀物已消失,除心下痞硬外無其他所見。在不斷變換處方中,共用過藿香正氣散、橘皮湯、橘皮竹茹湯等,但均無效而有害。這樣一來,筆者也變得焦躁起來,自己的思想也就受到了影響。
3天後,患者終於出現了沉、細、微、數的脈象,危證的一切表現都俱備了。
在筆者親自煎好橘皮竹茹湯、並親自給患者喂服時,患者只喝下一口葯不過幾秒,就呈現苦悶懊惱表情,並立即將藥液吐出,隨後又吐出了一些白沫。
現在回想起來?這時病情顯然已進入厥陰,眼前見到的不正是乾嘔、吐涎沫之症嗎?然而心不在焉、視而不見;一心認定是陽證,且始終沿這一思路處理問題。明明有頭痛,因不嚴重就不重視;也問過患者手足有無冰冷感,因患者回答沒有任何感覺,而用手觸摸時皮膚又比較溫熱,殊不知這是因為被中放有保暖湯罐之故。現在看來,患者所答的手足無感覺,其實正是逆冷的表現。對於舌無苔且有乾燥感以及明顯的煩躁狀態等,筆者卻認為是五苓散證的煩躁及口渴,即「消渴,小便不利,或渴而欲飲,而水入口即吐」,故而又投給了五苓散,當然也是毫無效果。
在五苓散無效後,筆者終於承認已無能為力,為了不再貽誤病情,乃向病家辭治,請對方另覓高明,同時建議儘快進行葡萄糖注射以救急。雖患者表示熱切希望繼續診治,終因筆者自己缺乏自信,同時患者近親中亦有異議,而不得不表示歉意而謝絕了治療。
然而,筆者對此病例始終是耿耿於懷,夢寐難忘,經常苦心思索,對於這樣的癥候,究應用何方為宜?因而在一次漢方同仁的集會(扶桑醫筵會)上,彙報了上述失敗例並聽取同仁們的意見。當場,大塚敬節先生就解答了這一疑問,他說:「總之,不管什麼病症,若自己認為是陽證,投給了認為是適宜的處方,卻不見效,改用其他幾種類似處方仍然無效的話,似乎應當徹底改變場,即從完全相反的陰證角度去考慮,試用陰證的處方。這樣,儘管表面上看來似乎是陽證的患者,投給陰證的處方卻意外獲得顯效的例子是很多的。所以,您這位患者,若服用吳茱萸湯,很可能會奏效。」
以上,就是筆者感到十分內疚的失敗談。
最後,還必須談談這例患者以後的經過。其後,患家根據筆者的建議,立即請來近處的內科博士,該醫師了解了整個病程經過後,認為繼續服用漢方葯必定會生效,因而每天只給患者注射葡萄糖而未作其他治療。對於這位博士的理解雖表示敬意,但筆者當時並未繼續投藥。結果,在連續注射3~4天葡萄糖後,患者逐漸停止了嘔吐。其實這也是必然的,因為吳茱萸湯證的表現是食谷後嘔吐,既然什麼也未攝食,當然也就不嘔吐了;而當時筆者盲目地令患者試服各種藥液本身就是一種錯誤。若將陰證疾病,用現代所謂生活功能沉滯一類觀點來看,也許正是由於注射了葡萄糖而補充了營養,提供了體力來源,才帶來了好的結果。總之,其後患者體力緩慢地恢復;一個半月後,已能自己如廁,並能攝食較軟的普通食物了。
總結本例全過程可以看出,患者最初所患盆腔腹膜炎的癥狀,因內服漢方葯已基本上消退;其後再次發生的嘔吐,顯然是對陰證的誤治所致。如果筆者在辭退治療之前,使用吳茱萸湯的話,恐怕一定會收到有始有終的好效果的,對此,內心感到十分遺憾。不過,總的來看,患者還是很幸運的,在眼看就不得不作手術的前夕,因服用漢方葯而獲好轉;而當筆者辭退治療之後,又因及時注射葡萄糖而得到痊癒,這些都可以說是不幸中之大幸。由這點來看,內心才算感到了安慰。
在此事例中,筆者有兩點頗深的感觸。其一是一位醫界友人曾提及一些疫痢患者,雖然脈象很壞,但表面看病情似乎並不重、終日安靜地熟睡,家人也常誤認為無大問題,實際上其預後大多很不樂觀,稍有疏忽大意,往往會導致突然死亡的轉歸。但如認真對待、毫不大意,並立即注射葡萄糖,則往往能在短時間內獲得顯著好轉。現在聯想起來,這些疫痢患者的癥狀,從漢方上看,正是少陰證的表現;正如前述,對陰證患者注射營養劑,就是給體力以補充。所以,從這次失敗例中似乎獲得了如下啟示:若真是陽證的話,即使表面上有心臟衰弱的現象,也不宜補給營養劑,否則反而可能招致不良後果;正如對陽證患者不宜投給麻黃附子細辛湯一樣。其二是聽說某內科醫生對某一嘔吐劇烈的患者,為了強心而注射了強心劑後,出乎意料地發現,用任何鎮吐劑均未奏效的劇烈嘔吐,一下子就停止了。這以後該醫生成了用強心劑鎮吐的名醫。這些事實,結合筆者上述教訓來看,確實包含有不少有益的啟迪,故錄之以供探討。
本文出處《漢方臨床治驗精粹》(矢數道明著,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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