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可戰勝的海洋神話——王召強老師解讀海明威《老人與海》

文化 04-23

專欄｜我讀

世界讀書日系列

一個不可戰勝的海洋神話——王召強老師解讀海明威《老人與海》

編者按

今天我們為什麼要重讀《老人與海》？

海明威小說的主題是：「人的本質，人的努力和奮鬥，人的追求和痛苦，人的信仰和掙扎，人的倔強和價值，人的聰明和命運，人的膽略和氣魄，人的尊嚴和靈魂。」即使失敗了，也要坦坦蕩蕩，不失重壓下人的「優雅風度」。無論身處順境還是逆境，自然或是社會，人都應該正視現實，在自己的身上克服這個時代，並努力超越它，繼續自己的人生之旅。這才是桑地亞哥所執著的人生要義，也是《老人與海》的哲理閃光。

在《天才編輯》一書中，我讀到了《老人與海》創作的緣起，是天才編輯鉑金斯最早啟發了海明威，創作一本關於釣魚的小說。那還是在海明威集中創作《死在午後》的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海明威曾經邀請鉑金斯一起去釣魚，鉑金斯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題材，就提醒海明威，可以把它寫成小說。海明威當時只是笑說，時機未到。

過了將近二十年，海明威才找準時機，把這個創意轉換成《老人與海》這部獲得巨大成功的小說。這部小說出版之後，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而且，它還奠定了海明威在世界文學史上的突出地位，這篇小說讓海明威相繼獲得了1953年的美國普利策獎和1954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一個不可戰勝的海洋神話——王召強老師解讀海明威《老人與海》

雖然也有人對這部小說頗有微詞，例如素以毒舌著稱的納博科夫，就很討厭海明威；塞林格在《麥田裡的守望者》中，也對海明威大加揶揄了一番。不過，這都無法撼動海明威在美國文學史上的絕對地位，他既是美國「迷惘的一代」（Lost Generation）作家中最傑出的代表人物，也是美利堅民族的精神豐碑。就連一向對大海毫無好感的張愛玲，也會喜歡《老人與海》，聲稱「這是我看到的國外書籍里最摯愛的一本」。

值得一提的是，在《老人與海》的幾十種譯本中，我個人比較鍾情張愛玲的譯本。一則，真可謂是「名家名譯」，就跟楊絳譯《堂吉訶德》、林文月譯《源氏物語》一樣，想想就令人激動；二則，我在備課《老人與海》的時候，發現凡是課本上選文有讀不通順的地方，只要對照一下張愛玲的譯本，馬上就豁然開朗了。

一個不可戰勝的海洋神話——王召強老師解讀海明威《老人與海》

1939年海明威在太陽谷狩獵

像我們這種深受農業文明熏陶的民族，是很難理解西方作家筆下的海洋精神的。梅爾維爾的《白鯨》一書置諸案頭久矣，我卻始終提不起閱讀的興趣，一則其篇幅實在太長，捧在手裡都覺得沉重；二則像捕鯨這種題材，距離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實在過於遙遠。

後來，由於種種機緣巧合，我觀看了由麥克·巴克執導的冒險劇情電影《白鯨》（2010），才被亞哈船長大無畏的堅強而一往無前的拼搏精神深深感動。梅爾維爾塑造的亞哈的形象，顯露出了20世紀美國「硬漢性格」人物形象的端倪。《老人與海》中的「老人」桑地亞哥，與亞哈所具有的精神氣質是一脈相承的。

亞哈的命運最終是個悲劇，捕鯨船「裴圭亞特」號也悲劇性地沉沒了，但英雄「身」死而「神」在，亞哈及其他船員的壯舉，激勵著後世的美國人為理想不畏艱險，拼搏奮鬥。桑地亞哥的命運最終也是個悲劇，但他身上卻有著尼采「超人哲學」的精神，泰然自若地接受失敗，沉著勇敢地面對死亡，這種深受獅子哲學影響的「硬漢」精神，體現了海明威的人生哲學和道德理想，即人類不向命運低頭，永不服輸的鬥士精神和積極向上的樂觀人生態度。

一個不可戰勝的海洋神話——王召強老師解讀海明威《老人與海》

《老人與海》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其原型人物是海明威1930年在古巴認識的老漁民格雷戈里奧·富恩特斯。1936年4月，海明威在《鄉紳》雜誌上發表了一篇名為《碧水之上：海灣來信》的散文，記敘了一位老人獨自駕著小船出海捕魚，捉到一條巨大的大馬林魚，但魚的大部分被鯊魚吃掉的故事。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富恩特斯身上，這件事給了海明威很深的觸動，並覺察到它是很好的小說素材，但他一直沒有機會動筆寫它！

直到1950年聖誕節後不久，海明威才產生了強烈的創作欲，在古巴哈瓦那郊區的別墅「觀景社」，他開始動筆寫《老人與海》（起初名為《現有的海》），到1951年2月就完成了初稿，前後僅用了八周。到了4月份，海明威就把手稿送給去古巴訪問的友人傳閱，博得一致的讚美。

一個不可戰勝的海洋神話——王召強老師解讀海明威《老人與海》

桑地亞哥的人物形象跟海明威頗有幾分相似。桑地亞哥身上所折射出的品質恰是海明威最為欣賞的。海明威不僅描寫了老人的堅強意志，而且還運用了大量的篇幅來描寫老人的內心世界，表現了海明威對真誠的友誼和世界美好事物的嚮往，而這正是小說中最為精彩的部分。而被納博科夫認為是敗筆的小男孩，其實正是小說最溫暖人心的部分，老人唯一的朋友就是小男孩，他們相互依存，相互照顧。當老人在捕魚時，他曾幾次叫小男孩的名字，足以證明小男孩可以給老人以信心和力量。

當然，小說真正的主角是大海，對於永恆的大海而言，老人只是萬千匆匆的過客之一。老人心中的家就是大海，只有在大海中，在與大海的拼搏中，他才能找到人生的價值與意義。老人把大海看作是一位仁慈的，美麗的女性，把鳥、魚和海風看作是他的朋友，就算是對大馬林魚，老人的情感也是一直在變化的。

正如黑格爾所說：「人格的偉大和剛強的程度，只有借矛盾對立面的偉大和剛強的程度才能衡量出來。」小說竭力渲染鯖鯊的兇殘和星鯊的貪婪，藉以襯托老人的堅毅與頑強。雖然最後他失敗了，但他仍不愧是一位英雄。桑地亞哥的名言「一個人並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你盡可以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正是對「硬漢」精神的精確概括。

正如肖恩?奧弗萊因所說：海明威小說的主題是：「人的本質，人的努力和奮鬥，人的追求和痛苦，人的信仰和掙扎，人的倔強和價值，人的聰明和命運，人的膽略和氣魄，人的尊嚴和靈魂。」即使失敗了，也要坦坦蕩蕩，不失重壓下人的「優雅風度」。無論身處順境還是逆境，自然或是社會，人都應該正視現實，在自己的身上克服這個時代，並努力超越它，繼續自己的人生之旅。這才是桑地亞哥所執著的人生要義，也是《老人與海》的哲理閃光。

為什麼要讀經典

一部經典作品是一本

每次重讀都好像

初讀那樣帶來發現的書。

讓閱讀真正發生

什麼是真正的閱讀？

真正的閱讀，應該試圖走進作家的世界，追尋他的心靈軌跡，探尋他的內心與他的文字之間的關係；

真正的閱讀，應該憑籍文本，沉浸在一個美的世界裡；應該通過閱讀作品，理解世界和人生；

真正的閱讀，應該通過作家的文字，思考藝術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關係；

真正的閱讀，應該探究作家作品形成的原因，以及作家作品之於生活、族群以至人類文明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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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雲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