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啃硬骨頭 這位女工程師出手的工程都是精品
來源中國軍網綜合
有人說,她是一束椰林中綻放的丁香花。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被她身上釋放出來的特殊「香氣」所吸引,這香氣純凈而清爽,給人一種難以言狀的親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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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的丁香花
王秋燕
有人說,她是一束椰林中綻放的丁香花。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被她身上釋放出來的特殊「香氣」所吸引,這香氣純凈而清爽,給人一種難以言狀的親近感。
某工程指揮部領導這樣評價她,很能幹,預算算得非常精準。如果這樣評價一個男孩子,我並不意外,但要知道,這是在說一個女子,這就不能不讓我對她刮目相看,更讓我有點急不可耐地想見到她。
那天上午,我在該工程指揮部辦公室里見到了她。圓臉龐,中等個,鏡片後面的瞳仁格外清澈,臉上綻放著笑容,像窗外一縷陽光,讓人感到暖暖的,一下就拉近了我和她的距離。
她很爽快地自我介紹說:她是丁斕。她的名字本來是蘭州的蘭。母親生下她後,寫信給父親,地址上寫著「蘭州市××信箱」,便靈機一動,告訴父親,孩子小名就叫「蘭蘭」吧。那時,母親還沒去父親部隊探過親,哪裡知道通信地址和父親當兵的地方相差十萬八千里。她的乳名,就這樣被母親注入了對父親濃濃的牽掛和思念。後來,快到上學時,當語文老師的母親又希望她的人生多一點色彩,便將「蘭」改為「斕」。
丁斕眼睛看著遠方,說後來母親帶著她去找父親,便隨軍了。她的童年是在「東風」度過的。
她又笑道:大學畢業前,剛好「神舟一號」發射成功,她隱約感覺內心深處有什麼被觸動了,是什麼?她還不清楚,直到畢業找工作時,才明白自己想做個「東風人」。之前父親逼她考軍校,她都沒答應,這180度轉彎,著實把父親驚呆了!丁斕哈哈地笑起來,臉上掛著一絲頑皮。
丁斕說,當她的雙腳親吻久別的戈壁灘時,風沙、荒涼撲面而來,這些旁人眼中的艱苦,帶給她的卻是久違的親切感。
丁斕說話乾脆又坦誠,她說她接受第一次「考驗」時,心裡很忐忑。工作三年後,有一天,領導突然交待任務,明確地告訴她說:這是一個新營區,你的任務就是把標底算準確,不然這個標就招「飛」了,明白嗎?
一個學建築工程的,哪裡會不明白,她當然回答:明白。
走出領導的辦公室,丁斕才感覺到頭頂上的壓力,這麼一個艱巨的任務,標弄飛了怎麼向領導交待?再說,自己真正的專業不是預算呀!她心裡慌了,使勁地拍腦門,強硬地對自己說:領導這麼信任你,把這樣一個任務交給你,你能說幹不了嗎?干,無論如何都得干,還必須干好!
不用多說,她完成得非常出色,但她又快人快語地說,那次快把她累癱了。不過,還沒等她緩過勁兒來,領導又交給她第二個任務:精裝修工程。這工程不僅複雜,還是塊硬骨頭。之前曾交給幾個人,都擔心干不好,沒敢接。領導把她找去說:這件事還是你來干!
停頓了一會兒,丁斕表情嚴肅起來,說這事把丈夫嚇一大跳,丈夫說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丁斕眉頭擰了一下,說:「領導交給的任務,我能推脫不幹嗎?再說,我也試試自己潛力有多大!」
其實,後面這句話是領導說的。丁斕這樣告訴我。就是領導這句話,給了她很大的勇氣。她一定要把這塊硬骨頭啃下來!丁斕說,現在可以公開了,這個精裝工程,就是航天員上天前休息用的鼎鼎大名的「問天閣」。
這項工程,當時難就難在當地沒有精裝修可供參考。兩個月的時間,幾乎不分白晝黑夜,丁斕連做夢都在計算。一個嶄新的計算器,上面的鍵面被手指敲打得凹了進去,字母生生磨得看不見了。任務完成,她還得了中老年慢性病:肩周炎。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這兩個任務,讓我得到了鍛煉,積攢下許多寶貴的經驗,我現在很多演算法都是那時候用過的。到今天我才明白,以前吃過的苦,都不會白吃,你遲早會發現它是生命的一份饋贈。海南航天發射場上馬時,需要工程預算方面的人才。我得知這一消息,立馬報了名。領導不高興了,問:你非要去嗎?這個地方留不住你?我跟領導說了實話,我想去,因為搞工程的人,能趕上一個新發射場建設,這樣的機遇千載難逢,實在不能不動心。領導想了想,答應了,還對人家說,這個人不是我們不想要,而是實在留不住。她很能幹,不比任何一個小夥子差!」
說到這兒,丁斕又「嘿嘿」一笑:其實,自己沒多能幹,只是工作還比較努力。
那年底,丁斕從寒冷又荒涼的大戈壁灘,忽然來到溫暖如春、滿目碧綠的海南,簡直換了個世界一樣,眼睛都不夠用了,真想好好玩上幾天。可發射場建設進入倒計時,有20來個項目一起上馬,全面推進,光是圖紙就堆了大半個屋子。領導要求幾個月內必須把所有的工作做完。領導的要求下達後,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說這不可能,單從時間上算,這麼大的工作量,就是每個人再長出一雙手都來不及。
這時,工程處長還給丁斕額外加了一個壓力,他推薦丁斕去北京做標書。丁斕說,處長的信任,讓她無法拒絕。
她用手輕輕捋了一下頭髮,說自己是個喜歡挑戰自己的人,堅信只要努力,沒有挑不起的擔子。
講到這兒,丁斕長長喘了口氣,才接著說:「在北京,待了三個月。從各單位抽調了十幾個人,由我牽頭。他們的年齡都比我大,工作經驗也比我豐富,說真的,讓我負責也挺難為我的。帶領十幾個人一起干,不僅要給他們分活,還要操心活幹得怎麼樣,這種壓力只有自己心裡清楚。在這些日子裡,我晚上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經常半夜半夜地失眠,滿腦子都是數字跳來跳去。北京那麼多好玩的地方,根本擠不出時間出去玩,時間都是以分秒計算。三個月熬下來,覺得自己一下老了好幾歲。」丁斕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臉,又笑道:「這個付出還是很值當的,畢竟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我們整個團隊人人都很出色,鉚足了勁,按計劃幹完了所有要乾的活,不是自吹,我們每件活幹得都很漂亮。」
丁斕是個愛笑的女人,她感知幸福的能力很強,她總認為大家都對她特別好:「調到文昌後,還沒去過西昌衛星發射中心。有一次,去西昌評職稱。那邊沒有一個熟人,可我到了那裡,他們一看見我的胸牌,說你就是丁斕呀!然後,電腦及相關文件全都給我準備好了,我心裡那種感動、溫暖,很難用語言表述。你想,我都不認識他們,他們卻對我這麼好。你說,我是不是個幸運的人!」
在工程指揮部人們的眼裡,丁斕還是個可愛的小女子,大家給她取了很多綽號:什麼丁爺,什麼表姐。叫她「丁爺」,大概覺得她做人挺像爺們,性格耿直、爽快吧。有一段時間,她表格做得太多,他們又親切喚她:表姐。
說到家庭,丁斕的語氣溫柔起來:她調到文昌發射場,丈夫開始不同意。他覺得他們的基礎都打在這邊,去了又得從頭開始。但丈夫哪裡擋得住她的決心,只好妥協,跟她走啦。說到這裡,她露出幸福的微笑。其實,他們倆還有一個大計劃,但隨著丁斕調動暫時擱淺。
在我採訪丁斕的那一天,她從手機里翻出照片給我看:一個胖乎乎的小寶寶,當媽的臉上綻放出無比知足又幸福的微笑。丁斕開心地告訴我,8月6日,皮皮剛好一周歲。說完這句話,她嘴角向上彎了很久很久。也就是說,為了參與文昌發射場的建設,丁斕把生孩子的計劃,一延再延,一拖再拖,一直熬到37歲,變成一個高齡產婦,才開始實施「造人」工程。即使懷孕了,丁斕挺著一個「大世界」,還在做工程結算。直到要生的前兩天,這位準媽媽才住進醫院,準備迎接寶貝兒子的降生。
丁斕參加的工程項目獲得國家魯班獎的就有3個,國家優質工程獎有1個,國家科技獎有1個。我知道她個人也獲得了不少獎項,問起這些,她站起來,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呵呵」一笑說:「這些都過去了,將來無論走到哪裡我會很努力去工作,只有工作著,才能感到快樂。」
是的,雖然丁香花蕊很小,一旦綻放,卻香氣濃郁,芬芳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