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麻疹病例今爆發創25年新高，疫苗謠言泛濫是主因

毫無疑問，今年是美國 25 年來麻疹疫情最嚴重的一年。

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表示，截至 4 月 24 日，美國有 22 個州共確診麻疹病例 695 例。這一數字已經超過了 1995 年的 301 例，成為 25 年來的最高報告數，而今年才過去 4 個月。

絕大多數病例都與紐約市和紐約州幾起大規模暴發以及華盛頓州的一起暴發有關。

今年麻疹爆發的主要原因，是錯誤信息導致父母反對疫苗接種。CDC 在一份聲明中說，有關麻疹、腮腺炎、風疹聯合疫苗安全性和有效性的錯誤信息, 是紐約出現麻疹疫情的重要因素。該機構認為，有些組織故意向這些社區散播有關疫苗的不準確和誤導性信息。

公共衛生從業者和醫學家也發現，面對洶湧而來的反疫苗謠言，他們越來越束手無策，防疫部門的宣教只是杯水車薪。

事實上，在 Google、Facebook 和 YouTube 等平台上，接種疫苗可能會導致自閉症或腦損傷的虛假事實和錯誤觀點泛濫成災。

是時候需要互聯網巨頭出手了。頂著減少有害、誤導性和虛假內容的巨大壓力，Facebook 近日稱公司將從平台中刪除反疫苗信息，還將建議用戶閱讀社交網路上的其它內容。

這是一場戰爭，互聯網巨頭們不能置身事外，他們一開始就是這次戰爭的當事方，同時也是受害方。

洶湧的疫苗謠言

2019 年，世界衛生組織將疫苗猶豫（Vaccine hesitancy）列入全球公共衛生面臨的 10 項威脅，也就是說，越來越多的人正在出於各種顧慮而延遲或拒絕接種疫苗。

麻疹是最具病毒傳染性的疾病，可以導致皮疹、發燒、咳嗽以及流鼻涕等癥狀，其併發症包括肺炎、腦腫脹，可能會致死。據世界衛生組織，未接種過疫苗的幼兒患麻疹的危險最高，同時發生併發症（含死亡）的危險也最高。事實上，每 1000 嬰幼兒麻疹患者就會有 1 到 2 名死亡，四分之一患者需要住院治療。

4 月初，谷歌的矽谷總部報告說有員工患上了麻疹，這是加州今年的第 21 個病例。

據美國國家疾控中心數據，今年以來，截至 4 月 24 日，美國有 22 個州確診麻疹病例 695 例，這是近 25 年來的最高報告數。

圖| 截至 2019 年 4 月 24 日的數據，病例數是初步的，可能會有變化。（來源：美國國家疾控中心）

另一個事實則是，美國批准 MMR 疫苗（麻疹、腮腺炎和風疹聯合疫苗）已經近 50 年，本來在 2000 年就根除了麻疹，但麻疹會被那些未接種疫苗的人從其他國家和地區帶回美國，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很快就葬送在麻疹的反撲中。

麻疹爆發的背後，是反疫苗帖子的盛行。

由《紐約客》前總編蒂娜·布朗創辦的 The Daily Beast 報道，僅在今年 2 月，Facebook 上就有 147 個反疫苗廣告，這些廣告瀏覽量在 160 萬到 520 萬之間，其針對對象是 25 歲以上的女性，因為這個群體是可能需要接種疫苗兒童的母親。

俄亥俄州高中生 Ethan Lindenberger 的母親就是其中的典型。據美國國家公共電台（NPR）報道，今年 3 月，Ethan Lindenberger 在美國參議院衛生、教育、勞工和退休金委員會（HELP）講述了他的母親反對其去接種疫苗的經歷。在去年 12 月之前，他都被母親阻止接種疫苗，因為母親從 Facebook 上獲悉接種疫苗會產生巨大的副作用。

美國國立過敏及感染性疾病研究所（NIAID）所長 Anthony Fauci 表示，人們疫苗猶豫的主要原因是獲取了錯誤信息，因為疫苗謠言在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上猖獗不止。

結果就是，美國各州的疫苗豁免政策造就的漏洞越來越大，拒絕接種疫苗的適齡兒童越來越多。所謂疫苗豁免政策是指，美國公立學校要求入學兒童必須接種疫苗，但可以以信仰為由要求不接種疫苗，這就讓那些對疫苗有疑慮的家長找到了絕佳的借口。

《柳葉刀》雜誌（The Lancet）分析認為，與給孩子接種疫苗的父母相比，疫苗猶豫的父母更喜歡在網上追逐那些疫苗謠言，後者大都是一些未經證實的報告，更多是對接種疫苗副作用的誇大。

其實，相比於歐洲深陷疫苗謠言的情況，美國人對疫苗的認識算是正面的了。2016 年的一項皮尤調查顯示，88% 的美國人認為接種 MMR 疫苗的收益超過風險，只有 10% 的人更擔心風險。在這項調查中，大多數人表示對醫學科學家非常信任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但也有 9% 的人不相信科學家對疫苗的解讀。

世界衛生組織數據顯示，麻疹病例在全球範圍內增加了 30%。雖然並非所有這些病例都是由於疫苗猶豫，但麻疹在一些本已接近消滅的國家死灰復燃已成事實。

世界上超過 90% 的國家都存在疫苗猶豫的現象。

眾所周知，疫苗接種是遠離疾病的最具成本效益的手段之一。而明明有疫苗可用，卻遲遲不願或拒絕接種疫苗，這給人類社會造成的健康損失是顯而易見的。美國 FDA 生物評估與研究中心主任 Peter Marks 在 4 月 22 日發布聲明重申了麻疹疫苗的重要性：大量科學研究證實 MMR 疫苗安全且有效，並且疫苗接種與自閉症無關。疫苗不僅保護接種群體，也保護那些無法接種疫苗的群體，包含因為癌症化療免疫系統受到影響的病患。

比如麻疹，接種疫苗是最有效的防治手段。根據美國疾控中心數據，對於 12 個月的嬰兒就開始接種兩劑 MMR 疫苗的嬰兒，預防麻疹的有效率高達 97%，而其可能的副作用只有輕微且短暫的皮疹或發燒。

但在許多國家和地區，麻疹疫苗接種已經低於世界衛生組織規定的 95% 閾值。在英國，MMR 疫苗接種率已經低於 91.2%，這是其連續第四年下降。在美國，19 到 35 個月的嬰兒中，接種 MMR 疫苗的比例從 2011 年的 91.6% 下降到了 2017 年的 91.5%。

開始響應：改演算法，刪負面信息

看到防疫的消極局面，兒科醫生坐不住了。3 月 4 日，美國兒科學會會長 Kyle Yasuda 致信給 Google、Facebook 和 Pinterest 的首席執行官，希望他們能夠與學術界合作，以確保用戶能夠看到可靠的、基於科學的疫苗信息。

更早的時候，政壇給了 Google 們更大的壓力。今年 2 月 14 日，美國眾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民主黨人 Adam Schiff 分別給 Google 首席執行官 Sundar Pichai 和 Facebook 首席執行官 Mark Zuckerberg 寫信表示，YouTube、Facebook 和 Instagram 等平台上充斥大量反疫苗信息，讓父母拒絕給孩子接種疫苗，這會逆轉目前已經取得的對抗傳染病的成就。Schiff 要求這些互聯網巨頭採取措施來推薦科學的疫苗信息，並降低反疫苗信息的傳播。

Schiff 在信中對 Sundar Pichai 和 Mark Zuckerberg 提出了如下問題：傳播非科學的疫苗信息是否違背了平台的服務條款？平台目前採取了哪些措施來解決疫苗錯誤信息的傳播，是否考慮過其他措施？平台是否接受反疫苗活動家和團體的廣告，在過去一年這方面的廣告額有多少？平台目前採取了哪些措施來阻止推薦錯誤的疫苗信息給用戶？

作為回應，2019 年 3 月 7 日，Facebook 全球政策副總裁 Monika Bickert 宣布，Facebook 將降低群組和網頁中反疫苗信息的推薦排名，也就是說，當用戶在搜索欄找尋疫苗信息時，這些信息不會出現在搜索結果中。

此外，Facebook 還會拒絕反疫苗廣告的投放，對違規廣告賬戶會封號處理；並且當用戶接觸反疫苗信息時，Facebook 會給用戶推薦正面的疫苗信息。

YouTube 行動更快。早在今年 2 月下旬的時候，YouTube 就宣布刪去反疫苗的頻道，並刪除反對接種疫苗的視頻廣告。此外，YouTube 還建立了疫苗接種正面信息的界面。在眾議員 Schiff 發出信函之後，YouTube 表示正在修改演算法，以減少疫苗陰謀論視頻的出現。

其實，造謠者只是少數。《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報道稱，自 2016 年 1 月到今年 1 月間，Facebook 上與疫苗相關的瀏覽量排前 50 的頁面，發布了前一萬個帖子中的 46%，其中包括支持接種疫苗的帖子和反對的帖子。事實上，僅僅 7 個反疫苗的頁面發布了這一萬個帖子中的 20%。最臭名昭著的反疫苗賬號是 Natural News。

也就是說，Facebook 們的任務並非想像中那麼艱巨。

值得注意的是，疫苗問題同樣需要中國警惕。近幾年社會輿論多次出現妖魔化疫苗現象，尤其是在一些疫苗生產商出現問題以後，疫苗謠言就會滋生瘋長，那麼中國的互聯網巨頭們是否也要承擔起 Facebook 同樣的責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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