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娛樂 > 專訪《何以為家》導演:所有的孩子都告訴我,他們想去死

專訪《何以為家》導演:所有的孩子都告訴我,他們想去死

黎巴嫩導演娜丁·拉巴基的作品《何以為家》在第71屆戛納電影節獲得主競賽單元評審團獎後快一年,導演本人終於帶著這部電影來到中國,除了宣布影片將於4月29日在中國上映,還接受了多家媒體採訪。

導演娜丁·拉巴基

在這部電影的觀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能保持平靜和漠然,痛心、震動、憤怒,幾種情緒交替出現,電影中孩子們的遭遇遠遠超過我們的生活見聞,甚至是想像。即使是關於底層兒童命運的社會新聞,也無法提供這樣的切身感受。

《何以為家》的故事從法庭展開,幼小的男孩兒在法庭上控告父母,說他們不應該把自己生下來。男孩兒和姐妹兄弟們多人生活在破舊屋中,沒有床睡覺,沒有飽飯吃,沒有人能上學,沒有人有身份證明,他從很小就開始做工賺錢,親生妹妹甚至被父母強迫嫁給一名成年男子做妻子,就為了換來一些食物。他拚命反抗卻被父親打,離家出走之後,遇到另一位難民母子,之後他們一起遭遇了不幸。

導演說,為了採集這些素材,她調查採訪一共做了三年。每一個和她聊天的孩子都說「我不想活著,我更願意去死」。這是電影中贊恩對父母控告最直接的來源。她去到法院、監獄、貧民窟、難民營,見到的家庭越多,得到的觸動越多,她覺得這些孩子的話都應該通過男主角贊恩的嘴說出來,於是就有了那句對父母,也是對社會的控訴。

演員出身的導演娜丁·拉巴基,卻在這部電影中全部選擇素人演員,包括男主角贊恩在內,很多人都是真正的難民。她自己僅在其中客串出演了幾個鏡頭。為了和素人的節奏更好地適應,影片拍攝時間足足花了六個月。她希望這部電影呈現出來的是最真實的樣子,全部採用自然光,大量手持攝影,甚至不給演員劇本,不會喊開機喊停。她希望將每個素人的真實樣貌放到場景中,讓他們用最自然最本來的面目去講出台詞。

電影放映結束之後,有一位中國導演提問娜丁:這部電影是如何通過審查的?很容易理解的是,黎巴嫩政府並不希望被國外看到自己國家的這一面,但是導演和製片方經過了艱難的溝通,最終讓《何以為家》得以上映。她說:「電影是改變的開始。」

導演採訪實錄:

你生活中經常能見到這樣的故事嗎?

娜丁·拉巴基:是的,這就是我生活中看到的,總有很多孩子被剝奪基本的生存權利,很小就要開始幹活兒,不能上學,女孩兒們年紀很小就被迫嫁人,有些孩子甚至睡在街上。

你是不是做了很多實地調查,可以分享一些細節嗎?

娜丁·拉巴基:是的,調查和研究做了三年,和很多孩子、很多家庭聊天,和相關機構諮詢,還有很多律師和法官,去到了法庭和監獄,從不同角度延展這個故事,嘗試更加全面的展現現實。所有細節都在電影里,電影呈現出所有我看到的,所有戲裡演員的真實生活,他們都是普通人,不是職業演員。我們在真實的房子、真實的貧民股、真實的拘留所、真實的監獄拍攝。我看到的所有細節,都呈現在電影里了。在拍攝中,我們也盡量不去打擾演員的表演,就讓他們像在自己的生活中一樣。

電影里贊恩控告父母生下他,這個念頭從何而來?

娜丁·拉巴基:在三年的調查中,我和很多孩子聊天,他們被父母忽視甚至虐待,我每次都會問他們「你們覺得活著開心嗎」,但很不幸,大多數孩子都告訴我「不,我更願意去死,我希望我從沒有出生過,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到世上」,他們說「如果沒有人愛我,沒有人關心我,我餓了沒有吃的,睡覺前得不到晚安吻,我從來沒有聽過誇獎的話,我只會被打、被虐待、甚至被強暴,為什麼我要活著」。這些話震動了我,也給了我創作的靈感。電影想要呈現他們的憤怒,他們想要控告父母,其實是要控告這樣的世界,他們是想說「你不配擁有我的存在」。我也被很多照片所震動,那些照片不止來自我看到的這些孩子,還來自全世界,全世界都發生著這些悲慘的故事,我記得看到一張照片,一個難民孩子死在土耳其沙灘上,我想知道,如果他還能說話,他會對這個世界說什麼。還有那些在墨西哥邊境被迫與父母分離的孩子,如果他們要說話,他們會說什麼。所有這些孩子的話,我都希望通過贊恩的嘴說出來「為什麼會讓這一切發生,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樣的噩運中」。

電影里贊恩的爸爸說:這不是我的錯,但是作為創作者,你會站在父母的一方還是孩子一方?

娜丁·拉巴基:這是不可能做出選擇的,不管是站在誰的一方都很難。因為這些父母也是體制下的犧牲品,他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他們也是這樣被虐待被無視長大的,他們的母親也是很早被迫嫁人,他們沒有上過學,沒有任何身份證明,這樣一代代循環,這確實不是他們的錯。整個社會制度讓這一切重演,有太多事情需要解決,而教育是最重要的,這些人都沒有機會接受教育,甚至沒有機會在生活中自由呼吸。所以他們自然不知道如何愛孩子,他們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得更好。當你問他們,為什麼要生下這麼多孩子,他們會告訴你,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停止生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做,沒有人教過我。說出要喚醒他們的話很容易,但是做起來真的太難,做出改變太難。

所以很難說我是站在贊恩一邊,還是站在父母一邊。我自己的立場有時候很恨那些父母,因為生活中經常看到很多孩子一個人躺在他們的尿里,凍得發紫,只能幹吃奶粉末,因為根本沒有水,那個時候我就恨那些母親,為什麼要拋下孩子自己出去,我就等著他的媽媽回來,和她聊了聊。談了半小時之後,我知道我無權評判她,因為我從來沒有在她的境遇中,我沒有餓過肚子,也沒有在十二歲被迫嫁人,沒有被社會邊緣過,所以我無權評判她。甚至有的時候,她讓自己的女兒十二歲就嫁人,是因為她覺得那會對她更好,因為女兒以後就能有飯吃,其他孩子也會分到更多食物。她自己就是這麼長大的,她覺得這樣做是沒問題的,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的循環。

這部電影使用了很多手持攝影,就像拍紀錄片一樣,這是你們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嗎?

娜丁·拉巴基:是的,開始就覺得應該像紀錄片一樣拍攝,這部電影也需要這樣的拍攝方式,這部電影需要最真實的呈現,我們全部採用自然光拍攝,也沒有任何搭建場地,演員也全部都是素人,我們在拍攝中盡量做到少打擾少介入,因為想看著他們根據個人的語氣去表達,所以這一切都不能按照一般電影的拍攝方式,那些燈光、走位、喊開機,全都不能有。導演要以無形的方式去工作。但這部電影又不是純粹的紀錄片,它還是在講一個故事,所以整個拍攝都非常有挑戰。

贊恩因為這部電影,已經和家人移居挪威,那這部電影有沒有幫助到更多難民家庭呢?

娜丁·拉巴基:是的,現在我們已經建立了基金會,電影里所有的孩子都去上學了,並且有了住的地方。但我們希望這樣的幫助能給到更多孩子,我們還要繼續擴展,想要徹底改變這樣的局面,我不知道最終能不能做到,但那是我們的責任。

來自淘票票媒體號:影人放大鏡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淘票票 的精彩文章:

徐崢迎來47歲生日:《囧》系列、《葯神》,你最心水他的哪部作品?
鄭愷33歲生日快樂!參演戰爭巨制《八佰》有望年內上映

TAG:淘票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