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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旬醫史文獻泰斗困居養老院 沒人知道他曾經為國家做出多大貢獻

九旬醫史文獻泰斗困居養老院  沒人知道他曾經為國家做出多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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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記載青蒿入葯的古醫書《五十二病方》

大家都知道,屠呦呦因研製出青蒿素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她在獲獎演講中提到,青蒿入葯最早見於馬王堆三號漢墓的帛書《五十二病方》,提取青蒿素正是從中醫古籍中受到啟發,她呼籲「中國傳統中醫藥是一個豐富的寶藏,值得我們多加思考,發掘提高」。

在《五十二病方》的背後,有一位並不為大眾所熟知的學者,他就是中國中醫研究院醫史文獻研究所教授,中國醫史文獻界的泰斗馬繼興先生。年過九旬的馬繼興沒有想到,40多年前,他面對著馬王堆漢墓出土的這卷殘破的帛書,冥思苦想逐字考證,最終解讀出《五十二病方》中這個關於青蒿的藥方時,竟為若干年後中國第一個諾貝爾醫學獎埋下了伏筆。

從馬王堆帛書到敦煌殘卷,從樓蘭古城到武威古墓,從國外博物館到私人藏書樓,馬繼興一生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埋頭醫書古籍中,青燈為伴,皓首窮經,在中醫古籍里尋到了無數寶藏,為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然而,最近筆者去探望馬先生,發現他住在一個環境非常簡陋的養老院,晚景堪憂。

嗜書如命的「高冷」教授 十六歲進京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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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教授給人的印象有點「高冷」,不苟言笑,不愛說話,安靜而沉默。筆者從馬教授學生的口中了解到馬老這「高冷范兒」的由來,據說是因為一輩子和古籍打交道,說話也帶有「古風」,他從來不用流行語,話語簡單,不說一句多餘的,在講課和做報告時也是直奔主題。沒人見過他寒暄聊天,甚至對家人他的話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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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馬教授講課也有這樣奔放的時候

馬繼興出身於山東濟南一個望族,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是位名副其實的少爺,上中學的時候他最喜歡去舅姥爺家玩,這位親戚曾經在宮裡做過御醫。他有時會幫助抄錄、整理老先生的醫案,閑時翻閱老先生的中醫古籍。就是從這時候,少年馬繼興對中醫古籍入了迷,對帶插圖的針灸書和本草書更是愛不釋手。

16歲中學畢業後,立志學中醫的馬繼興隻身來到北平求學,就讀華北國醫學院。這個學院是北京四大名醫之一的施今墨創辦的一所私立學校,培養了一批中醫高級人才。

馬繼興很快就表現出了他在醫學方面的出眾才華,醫學院畢業後他進入北平臨時大學(今北京大學醫學院)擔任助理教員,1955年,而立之年的馬繼興進入新成立的中醫研究院擔任學術秘書,終於可以從事熱愛的中醫古籍研究,他熱情高漲,很快寫出《中醫本草學源流》等書稿。

可是,命運似乎和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兩年後馬繼興被打成右派,跌入生命的谷底。從1957年「戴帽」到1984年平反,從33歲到59歲,一個知識分子最黃金的歲月是在艱難和屈辱中度過的。他先在到石景山鋼鐵廠和居庸關綠化大隊勞動,後來又到了順義農村醫療隊,最後被發配到江西五七幹校種稻餵豬。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放棄看書和研究,白天不能看就晚上看,單位不能看就在家裡看,他甚至很慶幸文獻工作不需要什麼設備,只要有書就行。看書的時候,委屈,煩惱都煙消雲散,與古代醫家神交,令他滿懷愉悅,樂在其中。

馬王堆醫書研究第一人 破解青蒿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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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堆漢墓帛書

雖然馬老不善於客套寒暄,可是聽說只要一談及自己的專業和課題,就像換了一個人,可以口若懸河侃侃而談,於是,我決定談話乾脆直奔主題,就從馬王堆漢墓說起,馬老果然來了興緻。

「在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幾千件珍貴文物中,最吸引醫學工作者關注的莫過於三號墓出土的帛書和竹簡,帛書中記載的內容涉及哲學、歷史、和科學技術等多方面,尤以醫書最為珍貴,29件帛書中,醫書佔5件,四種竹木簡全部都是醫書,但是,帛書和木簡的整理工作非常繁難,帛書殘碎嚴重,而且文字釋讀疑難重重,很多問題涉及學術高端知識,所以,1974年,國家文物局組織部分學者成立了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小組。」當時,馬繼興作為中醫研究院的文獻古籍專家加入了這個小組。

馬繼興能夠加入這個小組,並非靠運氣,而是機遇偏愛有準備的頭腦。馬王堆可以說是馬繼興命運的轉折點,實際上他那時正處於人生的最低谷,右派的帽子已經戴了10多年,被發配到江西的五七幹校餵豬。但是這10多年間,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學術鑽研,雖然只能偷偷摸摸干,但是深厚的古文功底和博覽群書的眼界,使他在這個領域裡的專業水平幾乎無人能及。

1974年年,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小組成立之初,名單里並沒有馬繼興的名字,因為他當時還是右派,可是研究院最初派的人因專業水平不足無功而返,最後只好派馬繼興來,結果,他成了小組裡「歷時最久,始終其事」的一位專家,對「馬王堆出土醫書五十二病方」、「馬王堆出土帛畫導引圖」等做出了關鍵性的解讀破譯。

「帛書寫在高約24厘米的半幅帛上,埋藏時折成三十多層,出土時已經斷裂破損,字跡模糊,經過故宮博物院專家的揭裱整理修復,我們才能夠研究。」馬老回憶當年破解帛書的情況,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因為年代久遠,文字古奧,釋讀疑難重重,而且帛書多處破損,字跡漫漶不清。馬繼興憑著腦子裡千百本中醫古籍的底子,通過這些古籍相互印證,一個字一個字攻克,最終把這部上古醫書破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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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堆漢墓帛書《五十二病方》殘片

「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帛書里,有一種久已亡佚的醫方專書,它沒有書名,只有52個以病名為中心的小標題,因此我們把它定名為《五十二病方》,它是目前發現的我國最古醫方。全書52題,9911字,每題都是治療一類疾病的方法,少則一二方,多的二十幾方,總數共280方,書中涉及的疾病癥候名稱103個,涉及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等。」馬老說起帛書,名稱數字隨口而出,瞭然於胸。就是在《五十二病方里》里,出現了如今大名鼎鼎的「青蒿」,它是全書出現的243種藥名中的一個。「一些藥名為歷代文獻所未見,比如青蒿,為了方便採集,書中還特別記載了青蒿在荊楚地方的土名。」這本誕生於秦漢之際的古醫書,可以說是古代勞動人民長期積累的寶貴醫療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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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堆漢墓帛畫《導引圖》復原件

馬老提到,馬王堆三號漢墓還有一個重要的醫學發現,那是一張繪有各種運動姿勢的帛畫,共有圖像40餘幅,這就是著名的《導引圖》。「導引」在春秋就已經盛行,意為「導氣令和,引體令柔」,是一種呼吸運動和軀體運動相結合的醫療體育方法。隋唐之後,由導引衍化派生出各種保健運動術如八段錦、易筋經、太極拳等,可以說它是武術氣功和內功的鼻祖。

「在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導引圖》中,明確標示出某些動作可治療疾病,例如『膝痛』的導引圖便是一人做屈膝動作,而『聾』則是一人站立,左右平伸兩臂。」馬老認為,帛畫《導引圖》是我國古代醫學科學資料的一個新發現,填補了我國醫學史和體育史載秦漢時期的一段空白,為我國獨特的導引療法提供了極有價值的資料和線索。

漢墓整理小組的工作完成之後,馬繼興的心裡始終放不下馬王堆的帛書,他認為馬王堆醫書珍貴異常,如果不做全面的考證、注釋,難以被更多的研究者認識其價值,於是他用了20年的時間,憑著自己醫學文獻方面深厚的功底,遍檢醫籍和文史典籍,完成了近100萬字的《馬王堆古醫書考釋》,成為國內馬王堆醫書研究的第一人。

馬老一生讀書,尋書,藏書,愛書。馬老在國際學術界擁有極高的聲望,1979中美建交後馬老作為第一批被美國邀請的學者,幫助美國國會圖書館整理漢醫資料,然後多次赴日本,德國收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漢醫資料。但是,多年後,他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吃驚的事,他向中醫研究院圖書館捐贈了多年來個人收藏的14部96冊古籍珍善本圖書,它們有的來自外古友人的饋贈,有的是他出國期間費盡心血找到的。

眾所周知,善本古籍價值連城,馬老多年來一直住著狹小的宿舍樓,騎著一輛舊自行車上班,卻毫不猶豫地把珍貴古籍全部捐出,因為他始終認為,這些中醫瑰寶不屬於個人,它們應該屬於國家。

一生為國家做貢獻 晚景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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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寫出20餘本著作,每個字都下足了功夫

馬繼興一生心無旁騖,埋頭讀書,勤奮筆耕,然而卻並不算多產的學者,60多年出版專著20多部,和那些所謂著作等身的專家無法相比。然而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馬老的大多數文章論著,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很少參加多人「攢書」的行動,更不會追風趕潮編書,或者為了迎合時勢拼湊「急就章」。直到今天,他的辦公室里還有很多沒有出版的書稿,他說他並不急著出版,因為還有很多新內容要不斷補充,他寫文章從來都不是為了發表。

研究古籍無疑是一個寂寞的事業,可能終其一生就鑽在故紙堆里,默默無聞,無名無利,不合潮流,孑然獨行。對馬繼興來說,他堅持一輩子是因為愛到極致,也因此對自己嚴苛到了極致。

馬繼興的弟子們都知道,馬老寫書是以10年、20年為單位計算時間的,他要不厭其煩對原始文獻出處考察核對,有時為了查找一條資料就要騎車跑好幾趟圖書館,帶兩個饅頭一坐就是一天。學生們經常看見馬老師在家裡攤開一大桌子書,就為了尋找一個避諱字 ,一個註解,或者為了統計一個數據,他要花費大量時間進行極為枯燥的原始資料核對工作,大海撈針般地在原著中苦苦追尋。

九旬醫史文獻泰斗困居養老院  沒人知道他曾經為國家做出多大貢獻

如今,馬老已經94歲高齡,除了聽力衰退,依然身體健康。然而最近筆者去拜訪馬老,發現他已經被家人送到南三環附近的一家街道養老院,和另外一名老人合住在一間十幾米的小屋裡,容身之處僅有一張床,屬於他的只有一個柜子放了幾件換洗衣物,僅有的私人物品是從家裡帶來的一個鬧鐘。多年不離手的書籍也不見了,甚至身上的睡褲都沒有可以替換的,養老院甚至不提供清真食物(馬老是回民),吃飯只能湊合吃些素菜。馬老是中國第一批博士後導師,而且是領取國務院特殊津貼的著名學者,退休工資頗豐,而且有屬於自己的150多米的房子,不知何故住在條件這麼差的養老院里。

馬老整日孤獨枯坐,非常消瘦衰弱,體重已經降到六七十斤,形容枯槁,而且幾乎從不與人交談。一個給國家做出這麼大貢獻的泰斗級的學者,如此晚景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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