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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

琴、棋、書、畫合成「文人四有」。琴,指彈琴,多指古琴;棋是弈棋,圍棋和中國象棋;書即書法,畫則是繪畫,這是古代文人騷客必備技能。在我國古詩詞中,這四樣出現的次數很多,就拿蘇軾來說,在他的《行香子》中有「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還有著名的《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膾炙人口的一首題畫詩,還有《石蒼舒醉墨堂》中「興來一揮百紙盡,駿馬倏忽踏九州」形容的是石蒼舒的草書。當然蘇軾本人也是多才多藝,他會彈琴,與愛妾王朝雲一起合作,他彈琴來她跳舞;蘇軾的書法非常出名,他寫的《寒食帖》被稱為「天下第三行書」;他擅長繪畫,但留下的作品較少,有《枯木竹石圖》、《瀟湘竹石圖》等等,至於圍棋,貌似就是蘇軾的短板了,蘇軾曾說「自爾欲學,然終不解也」,雖然學過,卻未能精通。

黃庭堅: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

圖片來源於網路

今天要說的是一首有關下棋的詩,是黃庭堅的《弈棋二首呈任公漸》(選一):


偶無公事客休時,席上談兵校兩棋。

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

湘東一目誠堪死,天下中分尚可持。

誰謂吾徒猶愛日,參橫月落不曾知。

閑暇沒有公務纏身的時候,就和休息的賓客在席上擺開棋譜,下棋對弈。對弈者認真思考,內心的舉動就好像天空中隨風飄蕩的蛛絲那樣細微;專心致志,就好像承蜩(tiao)的佝僂丈人一樣,意志集中,到了忘我的境界。那下棋的人已經處於不利的局勢了,但仍精心運籌,不服輸,這樣天下平分尚且還可以把握。誰說我們很珍惜時間,你看我們下棋都到了夜闌更盡、星辰月墮都不知道的境界。

黃庭堅: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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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公漸記載不詳,有說是黃庭堅的同僚,任伯雨,公是對男性的尊稱。

首聯寫閑來無事,與客人下棋,比較平淡。接著兩句則寫得十分精彩,「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描寫的是一位靜靜思考的棋手形象,「蛛絲」形容對弈人的殫精竭慮,冥思潛想,他的思路像在天空中飄蕩的蛛絲一樣,雖然細小,卻不曾斷絕。「身如蜩甲化枯枝」,(蜩就是蟬、知了)這裡用了《莊子》承蜩老人的典故,一個用竹竿粘「知了」的老人,其拿手好戲是能在這時屏住呼吸,伸出的手就像枯枝一樣。黃庭堅引用這個典故,來寫對弈者的專心致志,達到了忘我的境界。

頸聯寫對弈者的意志堅韌和永不服輸。「湘東王」出自《南史》,粱朝湘東王蕭繹,早年一目失明。圍棋的規則是需要兩眼才能成活,「一目」就只能等死了。(歷史上還有另一位湘東王,是南朝宋的劉彧,後來的宋明帝,他愛下棋,卻下得很差。)「湘東一目誠堪死」,說局勢已經處於下風了,但對弈者並沒有放棄,「天下中分尚可持」,邊角一目雖然不成活,但只要精心運籌,但如果把握中盤,天下中分,還是很有希望的。

最後是在感嘆,「吾徒」指的是我們,下棋的人。「愛日」是愛惜時日,珍惜時間。「參橫」是參宿橫陳,表示夜已經深了。圍棋非常吸引人,不知不覺,時間就悄悄的溜走了,眨眼間,夜已經深了。「誰謂吾徒猶愛日」,這裡用的是反語句式,下棋的兩個文人都非常愛惜時間,但抽出時間來下棋還是完全捨得的。「參橫月落不曾知」,因為聚精會神下棋,月落星沉了都不知道,這裡呼應前文,進一步表現了對弈者的專心和忘我。

黃庭堅: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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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組詩一共是兩首,另一首如下:


偶無公事負朝暄,三百枯棋共一樽。

坐隱不知岩穴樂,手談勝與俗人言。

簿書堆積塵生案,車馬淹留客在門。

戰勝將驕疑必敗,果然終取敵兵翻。

這兩首詩非常生動形象地描寫了詩人和友人對弈的場景,詩人在圍棋中,感受到了快樂,甚至到了忘我的境界,我們完全可以感受到詩人沉溺於其中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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