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台文藝作品 ▏馬巧鳳:五月槐花香
不經意間,日子就充滿了香甜氣息。好幾日未出門去,今早,踏著露珠走進夏天的第一縷晨光里。
樹已經濃綠,田野里,除了草地上星星點點綻顏的花兒,早已沒有了杏粉梨白的嬌嬈,只留有隱隱的余香自葉間縈繞,聽得見風拂過樹梢的私語,灑落一地清涼,彷彿連空氣都是綠的了。天空傳來鳥兒清麗的鳴叫,讓人頓覺時光空遠。迎面,一縷甜甜的氣息湧入肺腑,尋覓處,滿目的槐花印入眼帘,樹葉不是很大,淺嫩嫩的綠,薄如一枚枚綠色的蟬翼,輕盈的飛舞在風中,而槐花一串串的花苞密密的裹緊心蕊,像一個安睡的嬰兒,恬靜安逸,無憂無慮,不染雜塵的白,泛著嬰兒特有的甜香,心莫名翻起時光的印記。
槐花,也算是鄉野間最安靜的風景吧,路邊大都是白楊垂柳類,可能她的紮根能力比較強吧,溝旁,山邊,乃至整座山,都是密密仄仄的洋槐樹,看得見攢動的疏影,聞的見滿上遍野的清香,引得行人總不禁的停下腳步,急急尋覓。若是冬天的時候,洋槐也算是最沒景緻的樹,乾裂的樹皮,帶刺的枝條,沒有人願意會對她多看幾眼。而她,也是樹木之間發芽最遲的,別的樹已然冒出了柔綠的小嫩芽,她還如一個貪睡的孩子,忘了窗外的陽光明媚,風無關,雨無關,花開不擾,花落不驚,輕悄悄的做著只屬於自己的美夢,待到奼紫嫣紅盡開遍,才慵懶的張開惺忪的眉眼,茫茫然的一個懶腰,嫩嫩的葉子就伸胳膊伸腿了,迫不及待的與人分享夢裡的醉,捧出一串串素潔花苞,用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把一縷香隨風放飛。
一直,總會在這槐香四溢的時節心生漣漪,很多人,很多記憶,不自禁的湧現心裡。兒時,喜歡自槐樹上扯下脆生生的花串,從不在意是否被塵埃侵染,就徑直塞進嘴裡吃起來,那時,吃什麼都是香的,而更因了這份香甜,連童年都是香甜的了。也喜歡採摘了大包的槐花,那時候,沒有現在泛濫的塑料袋,要麼就是提著手編的小籠籠,要麼乾脆就脫下衣服,摘下槐花,包在衣服里就抱回家了,回到家,抖掉槐花,連衣服都是香的了。母親細心的一個個摘掉花的葉柄,淘洗過濾,捏干水,然後放上油鹽和各樣的調料,拌上面,放進鍋里蒸,這種蒸法我們這裡俗稱「蒸麥飯」,或者叫「蒸菜疙瘩」,蒸麥飯的槐花,一般是花苞剛綻開時的最好,未開時,入不了味;開的太過,就沒有了槐花的那份沁香。而這種剛綻開的槐花,正如一個少女的韶光爛漫處,是最美的醇郁芬芳。麥飯上鍋,蒸上十幾分鐘就可聞見一縷香甜急急的撲出鍋來,一般蒸上二十分鐘剛剛好。這種麥飯吃前,先是要做好蒜水的,等出鍋了,還沒來得及盛碗,我總像個饞貓撲過去,抓起就吃,母親總是任由我抓在手裡,大把大把的塞進嘴裡。再把鍋里的盛到碗里,倒上蒜水,端於父親手裡,記憶里是比槐花更悠長的兒時恣意!
槐花開時,便早早的有養蜂的安營紮寨,而且總是在途經路邊。每次走過,總是提心弔膽,蜜蜂在頭頂成群結隊,總害怕哪一隻會不期然的與自己相遇,但每次都是心驚而過,安然而歸,許是,蜜蜂和我都是無惡意的路人。想其時間萬物無不如此,紅塵相聚,莫若 「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安守自己的一方天地,心無惡意,便會心無所懼。思緒悠遠,但聚攏的總是對於蜂蜜的記憶,喜歡看養蜂人一點一點的把蜂片搖成一汪清冽甘甜的蜜,喜歡擠在蜜桶前抱回屬於自己的一份甜蜜。也喜歡看著父親回味悠長的蘸軟軟的饅頭吃,而我也跟著父親喜歡了這樣的吃法,一家人圍坐一起,笑聲比蜜更甜。
而如今,又是一年槐花香,可花依舊香,蜜依舊甜,只是,似乎很久,再也不去吃生花了,也不再吃蜂蜜了,那些歲月漸漸的遠離,而每次,嗅見槐花香,我都會不自禁的懷揣滿滿的醉意,在一抹安靜的時光里就坐,看故鄉在眼婕盛開成悠遠的清香。
作者簡介:馬巧鳳,靈台人,喜歡寫作,文字常遊離於網路,也有零碎文章見諸報刊雜誌。
出品:靈台縣文體廣電和旅遊局
編輯:郭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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