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你不打算對我做些什麼嗎
作者：desertchen
來源：storybook（id:storybook2012）
戀愛是什麼？像初春的驚雷，荒漠的火焰，稜鏡折射的光影，還有忽遠忽近的雲。
《宋 初》
文丨desertchen
所以，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洗了澡，沐浴露是水果味兒的，洗髮水有一股濃濃的很難聞的青草味。出浴室後，我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玩手機的宋初。
見我出來，他說，「愣著幹嘛，趕緊把頭髮吹乾。」
我又跑回浴室里拿出吹風機，說，「你進去洗吧，我就在這兒吹。」
宋初「嗯」地應了一句，站起身，錯開我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浴室里響起一陣水聲。我情不自禁腦補了一下成人小電影的劇情走向，又自己打住自己，邊默念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邊按響了吹風機。
宋初從我手裡拿過吹風機的時候，我才將自己又一次從邪念里扯了出來。
他一臉正氣凜然地站在那裡，穿著件白色T恤，給坐在凳子上的我吹頭髮，身上是水果味兒的香氣，淡淡地，反覆撩撥著我的心弦。
「你怎麼過來了？」我問。
宋初大四後找了份工作，我在學校里鮮少見他，因此兩人約會都是湊著他的時間來的。
今天晚上我去酒吧看了場期待已久的演出，出來已經是夜裡十一點，末班車趕不上，於是到酒吧附近的旅館裡訂了間房，剛準備洗洗睡，他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一小時後，人也風風火火地出現在房間的門口。
「你一個人在旅館住，我不放心。」他說。
他的手指穿過我的發間，輕輕柔柔地，伴著吹風機里的熱風。我再沒說話，心不在焉地任他吹著頭髮，腦海里某個想法乘著降落傘飄啊飄地落地。
我想我已經成年了，撲倒自己的男朋友又不犯法。現在是夜晚，天時；眼前只有一張床，地利；他就在我面前，人和。萬事俱備，只差撲倒。
「好了，上床睡覺吧。」他關了吹風機，突然說。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氣，腳才踏出一步，宋初已經理著吹風機的線往浴室里走了。
踏出去的步子豈有退回的道理，我轉了個方向，爬上了床。
見宋初出了浴室，我睡在被窩裡，在他的視線里特意往邊上挪了挪，他笑了笑，走到床邊，蹲下身將我的拖鞋擺了擺正，他說：「沒事兒我就關燈了？」
「嗯。」我笑了笑。
宋初關了燈，黃色的窗帘印出一些亮光，我看著他躺在了我的身旁，然後閉上眼，一動不動，哪兒都沒挨著我。
一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
我往他那兒靠了靠，一把摟住他，問：「你睡著了？」
問出口的瞬間，我隨即就感覺到了他溫熱的胸膛里強有力且不規律的心跳。
「你轉過身。」他說。
要這麼開始？聽著他的話，我笑了笑，轉身背對著他。下一秒，他就靠過來，牢牢抱住了我，說，「腦子裡別瞎想，好好睡覺。」
嗯？這跟小電影走向不一樣啊。我正欲扭頭跟他說話，就被他的手按住了腦袋，「別動。這個洗髮水味道太難聞了。」
「……」
我沉默著，他捉住我的手，與我十指交握，又說，「晚安。」
最後，我和宋初真的度過了一個晚安的夜。
宋初是我在大學認識的第一位學長，他是我們班的班助，那時候他讀大二。
第一次見他，是在入校那晚的班會上，當時他和一位學姐站在講台上，學姐做了自我介紹後，他簡短地說，「我叫宋初，是你們的班助。」說完便安靜立著。
學姐講著新生注意事項和軍訓的事情，宋初低頭站著，手裡在整理講桌上的文件，表情淡淡的，理完後抬頭看了看下面的新生。我就在其中，被他的目光一晃而過。
再過兩天，我當上了我們班的班長。宋初主動加了我的QQ，發送過來的驗證消息上寫著「你好，我是班助宋初」。
我通過了他的驗證，給他發消息說，「你好。」
「以後有什麼不懂的事情，不管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都可以問我。」他說。
作為新生，不懂的事情理所應當地有很多，我又是班長，於是跟他的聯繫便越發多了。
宋初沒有學長架子，偶爾跟他一起商量班裡的事情，他會先聽我的意見，再提出可以調整或改進的地方，他總是笑著說，眼睛裡閃著亮光，有星星的質感，神情又認真，讓我連開玩笑的心思都生不出來，唯恐被他覺得我是個不負責不認真的班長。
軍訓那段時間，有次他來找我，那會兒是上午，剛結束練習，我像只餓鬼似的，一心只想往食堂里撲，結果迎面就看見他遠遠走過來。
那天我的午飯是宋初請客的，他排的隊，伙食挺好，紅燒排骨加倆素菜，還帶一瓶冰鎮汽水。但我正襟危坐，吃得拘謹，一小口一小口細嚼慢咽，汽水也沒敢多喝，一怕吃相不好，二是怕汽水喝多了打嗝兒。
宋初沒有買午餐，說是之後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於是便在一旁干坐著，跟我聊了聊下次班級會議上要記得提出的幾個事項，我一一應著，不住地點頭。事兒聊完，宋初便起身離開了。
我見宋初走了，終於放鬆下來，坐姿也變得松垮，大口啃了一塊兒紅燒排骨，又喝了兩口汽水，暢快得像結束了一場考試。結果抬頭，一眼就望到玻璃窗外兩步遠的宋初在看著我笑。
見我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指了指下巴的位置。
我怔了怔，拿出紙巾往下巴那兒一擦，一小塊湯汁落在了紙巾上面。
我再抬頭找他，卻只望見了他的背影。
之後幾次見他，我都挺不好意思的，宋初倒總是朝我笑著，談話時也不像以往那般只論公事，偶爾還能聊聊別的，於是我也就漸漸與他成了朋友。
喜歡上宋初是一件太過自然的事情，自然到我想不出到底是出於哪一個瞬間，才讓他晃進了我心裡，並在那兒住了下來。
只是有天午睡，我醒過來看見他給我發的消息，他說下午五點半有一場講座，讓我跟他一起去參加。
我盯著屏幕看了兩秒，便笑了起來，心裡覺得歡喜，才步入秋天，卻像是到了萬物復甦的春天，笑著笑著，心下便明白了那是對他的歡喜。
喜歡歸喜歡，但講座終究是無聊的。我和宋初並排坐著，他拿著一本專業書在看，我沒事兒干，便明裡拿著手機，暗裡一個勁兒地看他。
宋初的鼻樑高挺，下顎線分明，側臉端正好看，偶爾望著書微微皺起眉頭，像在思考些什麼，不一會兒眉間又展平，一頁便這麼翻了過去。
講座結束，我和他出了教學樓，碰見了他的一個室友，帶著眼鏡，笑得很熱情的樣子。眼鏡學長見了宋初，笑著打招呼，又望向我，笑加深了幾分，說，「學妹好啊，我聽宋初說起過你。」
「學長好。」我回應著，心裡有幾分納悶，探究似地看了看宋初，他撞了撞眼鏡學長，見我看著他，於是沖我笑了笑。
眼鏡學長又問我，說，「吃飯沒？要不一起去吃點兒什麼？」
宋初也說，「要不一起？」
我們吃的是炒菜，菜單最先落在我這兒，我望了望，點了盤炒青菜，便過了，輪了一圈，菜單最後落在宋初那兒，他看了看，點了一盤紅燒排骨。
我愣了愣，又想起先前那次，於是便抬頭沖他看了看，正巧他也看著我，眼裡帶著笑，我心下不好意思，又覺得不能退縮，便定定地看著他。
眼鏡學長咳了一聲，宋初便笑著低下了頭，我心裡咚咚兩聲，也低下了頭。
那天吃完飯，宋初提議送我回寢室，我哪兒能拒絕，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夜晚的校園裡，宋初跟我兩人踩著模糊的燈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班上的事情。
聊到後來，我著實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於是便開口問他，「你在學長面前說我什麼了？」
他頓了頓，「說你認真負責。」
「沒其他的了？」
他笑了笑，我將信將疑。
「到了，回去洗洗睡吧。」踱步到宿舍門口，他說。
我往宿舍門口的台階上踏了兩步，又扭頭看了看宋初，他就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旁邊兩對小情侶說說笑笑，他就站著，望著我，眼裡溫柔有笑意，我耐不住退了回去，站在他面前，被他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注視著。
什麼月色真好啊，要我說，月色哪兒有宋初的眼睛好看。但我心裡頭的話壓了又壓，於是只好問他，「你怎麼還不走？」
「看你上去了我就走。」他說。
我心尖上像抹了蜂蜜又淋了汽水，甜得都要冒泡了，「那你晚安。」我說。
「你也晚安。」宋初說。
宋初是在大一元旦那天晚上成為我男朋友的。
那晚我們班舉辦元旦晚會，元旦晚會後，我留下來收拾教室里的東西，宋初過來幫我摘彩帶、掃地。忙活一頓後，我倆走出教室，那會兒學校四處亮著彩燈，彩燈下情侶們牽著手遊盪，校園廣播里的情歌在每一個角落裡渲染著氣氛。
我在這氣氛里悄悄地抬頭看宋初，我也想牽手，也想有個男朋友。那宋初呢，他想不想要我。
我腦袋裡還在琢磨著，這時他突然望向了我，我愣住，有些手足無措地收回視線。
「你知不知道，如果一直盯著手心看的話，手心會變熱。」我說。
「是嗎？」他說著，伸出了右手。
「嗯。」我盯著手心看，他也盯著手心看。
過了好一會兒，他叫了叫我的名字，我感受著手心慢慢熱起來的溫度，沒有挪開眼睛，只輕輕應了他一句。
他便突然把手伸過來，握住我，說，「這樣手心熱得更快。」
是啊，手熱得快，臉也熱得快。
曾經有位朱老先生說過，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我早上睜開眼時，宋初正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吃早餐，清晨的幾縷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鑽進來，灑在他軟軟塌著的頭髮上，那位先生的話在我腦海里晃了晃。
我伸了個懶腰，輕手輕腳地起床，繞到宋初身後，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他淡定地喝了一口豆漿，扭頭看著我，「你晚上睡覺怎麼跟跳舞似的？」
「……」我心裡頭醞釀的情緒這會兒全沒了，剛談戀愛那會兒，宋初分明比現在溫柔得多，現在倒好，我投懷送抱他還能坐懷不亂地破壞氣氛，完全撩不動。
「宋初你是不是喜歡男生啊？」思來想去，刷牙洗臉後的我走出浴室，忍不住問了句。
宋初定住，臉黑了黑，沒說話。
我只覺得這沉默有些難打破，於是只好跟他一起定住。
這時宋初突然起身，湊到我的面前，軟軟的嘴唇下一秒便貼了過來，帶著豆漿淡淡的甜味，我在這長長的吻里弱了下來，被他攻城略地，幾乎連空氣都要失去掉。
「你說我喜歡男生嗎？」他終於結束了那個吻，反問我，我靠在他懷裡，邊喘著氣邊搖了搖頭。
「我是在等一個更好的時間。」他說。
我抬頭看了看他，他臉龐里透著股認真的勁兒，下顎線也變得溫柔起來，而這溫柔，只屬於我一個人。
戀愛啊，真是一件好事兒。
作者：desert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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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深夜裡流浪，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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