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丑書」,賣出880萬!
最近,在匡時拍賣「暢懷—古代書法夜場」中,他的一幅《草書七言詩》,最終以885.5萬元成交。咋眼一看,這不就百姓眼中的「丑書」么?古人真是幸福啊,「丑書」也能有這麼好的市場行情,還不被挨罵。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徐渭/草書七言詩,紙本立軸
作品內容:
鑒湖橫波八百里,鏡如荷花亦如是。
有人把釣向荷花,自謂非關貪赤鯉。
秋來明月映長堤,一醉陶然眇天地。
匡時的書法解讀是:全幅作品線條強勁縱逸,即長拉硬扯,盤環勾連,一往流轉,又鬆鬆緊緊,疏疏密密,既塗既抹,又寫又畫,粗拙不失飄逸,濃重時見空靈。橫倒豎歪,粗頭亂服,怪態百出,但又無不生動活潑。
不過我們一眼看去,是不是覺得癲狂無比?是不是覺得有一股殺氣?
這種感覺也很正常。一個人,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初學者,會覺得稍微理智一點都不會這樣去寫字。或者乾脆就一句話,看不懂。這樣的書法作品到底好在哪?
就書言書,就字論字。
局部放大:「秋來」
局部放大:「天地」
顯而易見,如果說「秋來」二字還不失飄逸空靈,那麼「天地」二字簡直就是飛沙走石、摧枯拉朽了。
在回過頭去看整幅作品,筆勢密集連綿、排山倒海之中,有你信步閑庭的悠閑之地嗎?是的,人生憤懣不平之氣,跌宕在筆墨間。他都要「眇天地」了,還會在乎你的那顆小心臟嗎?
讀古帖如讀詩詞——不深入訓詁考釋,無非就是可以拿捏那麼一點文藝范兒而已,得不到真學問。如今的新媒體,以新之名,行無知之實,妖言惑眾,嘩眾取寵,於書法而言,是為不幸也。學習書法如果只在意「寫書法的男人/女人很美」這一類的意淫,你還不如去韓國整容見效快。
扯遠了,拉回來。
見字如面。徐渭的扭曲人生落在了字紙上,亦如你所見。
但問題是,為何歷代的書法家、畫家如陳師曾、鄭板橋、齊白石等輩又都對徐渭敬仰有加呢?(齊白石曾雲,「恨不生三百年前,為青藤磨墨理紙。」)
關鍵就是徐渭的筆法。
俆渭書法從吳門書派主張唐法的反叛中出發,繼而吸取北宋蘇、黃、米追求藝術個性化的積極因素中走來。
他在《書季子微所藏摹本蘭亭》中說,「予閱茲本,雖不能必知其為何人,然窺其露已筆意,必高手也。優孟之似孫叔敖,豈並其鬚眉軀幹而似之耶?亦取諸其意氣而已矣。」
其書法主張非常明白,「己意」二字。
最為典型的書法實踐就是那些高頭大軸的中堂行草書。比如這幅《草書七言詩》。徐渭把書法從卷冊翰札的文房把玩,轉向廳堂展示,造成強烈視覺衝擊的審美,也就在這種變革中,實現了對於千年筆法的改造。
對於書法筆法的「破」,也同時「立」到了繪畫上,齊白石等人追慕的,正是他的潑墨大寫意。
徐渭筆下的南瓜、菊花圖,一氣呵成,驅墨如雲,氣勢逼人,同時又恰如其分的駕馭筆墨,輕重、濃淡、疏密、乾濕極富變化。
徐渭《雜花捲》
我們如果只將這些歸結於徐渭個人命運之使然,那還是膚淺的。看徐渭如看戲,你還是一個八卦黨而已。
與時代相參證,更可知他對後世的影響之深。這也很好理解,比如時下人皆唾之的「丑書」,就有其歷史的必然性。也可能非常偶然的是,你就曾經以此為業、以此為榮。
明初的書法延續元代的復古之風,但開始呈現出泥古僵化之象。社會政治經濟亦然。時者勢也,困局中尋求衝破藩籬,是整個的探索需求了。
徐渭的突破,成為了時代標杆。
他將行草書對於情感的表達功能發揮到極致,在筆法、結字、章法等方面都打破傳統帖學的法則,對傳統帖學造成巨大的衝擊。
徐渭的性格,也促使他更為強調行草書對於情感的表達作用,將心中的鬱鬱不平之氣「一寓於書」。用筆上跌宕恣肆、不拘成法,結字上奇崛狂逸、自由瀟洒,敢於創新,形成自己特立獨行的藝術風格。同時對章法和作品形式做出了大膽的嘗試和創新。高堂大軸作品墨汁淋漓、氣勢雄渾;手卷作品空靈疏散又不失氣勢。在就是書與畫的結合,以草書用筆入畫,開潑墨大寫意繪畫之先河;題畫書法,書與畫兩者相互輝映、相互影響,書與畫融為一體。
不過呢,後學者不要以此又作為自己亂寫亂畫的榜樣。正如學詩你要學杜甫而不學李白,原因一樣,李白與徐渭這樣的人物,都天賦異稟。你就一凡人,老老實實從入門起步吧。
就像徐渭,早年學書時也是以對古人的學習為主,學有所成之後才「破古出新,歸於自得」,將「蒼勁」與「姿媚」的審美追求融合到自己的書法之中。
局部放大:「題款/天池山人渭」
他是中國「潑墨大寫意畫派」創始人、「青藤畫派」之鼻祖。袁宏道贊曰:八法之散聖,字林之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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