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唯一的女作者班昭,姑祖母是寵妃,父兄都是名人
中華浩浩五千年文明史,風流人物燦若繁星,女性人傑尤為耀眼。中國古代第一位女教育家班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也是二十四史中唯一的女作者。
在今人的印象中,古代掌握知識、為人師表似乎是男人的「專利」,其實,女子設教,自古有之。先秦時期,《詩·周南·葛覃》就有「言告師氏,言告言歸」的記載,「師氏」便是門庭管家,漢代《毛詩》將其解釋為「女師」——古代教授婦德、婦言、婦容、婦功的女老師。「女師」之稱,是當時社會對女子從教的肯定和認可。漢代「獨尊儒術」後,產生了許多經學世家,家庭教育的熏陶湧現出許多知識女性,才女輩出,如卓文君、蔡文姬、唐山夫人、徐淑等,「女師」也有了一定的實踐基礎,作為歷史上第一位女教育家的班昭,誕生在這樣一個時代也便不足為奇了。
承長兄遺志,東觀續《漢書》
班昭(約公元49年-120年),生於儒學世家,是班彪之女,班固、班超之妹。西漢成帝之妃班婕妤是班昭的姑祖母,班婕妤以辭賦見長,深得成帝寵愛。正是這層外戚關係,班昭的祖父一輩得以在漢廷出任要職,班氏一門也成為兩漢之際的顯族,史稱「家有藏書,內足於財」。班昭的父親班彪是東漢著名儒學大師,專註於史學著述,續《史記》60篇;長兄班固在繼承父親所搜集史料基礎上,寫成《漢書》初稿;次兄班超投筆從戎,出使西域,建功立業。「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受家庭環境熏陶,加之聰明好學,班昭熟讀儒家經典著作,尤其精通史學、天文、地理、算術等,文史功底深厚紮實。14歲,班昭嫁給同郡的曹世叔為妻,世叔不幸早逝,班昭早寡,守志悉心教子成人。
漢和帝永元四年(公元92年),年僅14歲的和帝,一夜之間剷除了專權的外戚竇氏家族,並追查竇氏同黨。班固曾經受過大將軍竇憲的賞識,受到牽連,被仇家洛陽令種兢逮捕下獄,結果,《漢書》未及完成,班固便因禍病死獄中。漢和帝命令班固之妹班昭住進東觀藏書閣,續寫完成此書。《漢書》是我國第一部紀傳體斷代史,要將這樣一部恢弘博大的史書整理續修出來,談何容易?班昭為此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也展示了她卓越的才華。對原文進行仔細校對的同時,她整理散亂篇章,將班固尚未書寫的《天文志》、八《表》補寫完畢,歷史數十載,終於成稿。今天,我們讀《漢書》,無論從修辭文法,還是內容寫法,絲毫不見前後不相統一之處,說明班昭下了很大功夫將原稿修改串聯,才使得全書和諧統一。
宮邸女師「曹大家」,身教勝於言教
正是這次奉命續史,給了班昭從教的機會。期間,漢和帝經常召其入宮,「令皇后諸貴人師事焉」,也就是讓皇后和貴人們以班昭為老師,學習儒家經典和天文算術。從此,班昭便成了宮邸學校的老師。班昭教學,注重循序漸進,她認為身教勝於言教,所以對自己的言行舉止非常注重,衣著整潔簡樸,不求華麗,而「禮義居潔,耳無塗聽,目無斜視,出無冶容,入無廢飾」。為了表示尊敬,宮中稱其為「大家(念gū)」,因丈夫姓曹,故世稱「曹大家」。班昭在教授后妃學習的同時,還在東觀藏書閣著書。《漢書》初成後,許多人讀不通,就連以博通天文數術著稱的經學大師馬融也未通,因此而拜伏東閣下,成為班昭弟子,跟隨她學習《漢書》。至此,班昭開女師私人設教之先河。而大教育家鄭玄以馬融為師學習天文歷算,可以說是班昭的徒孫了。
曹大家授書圖
在漢和帝的貴人之中,有個叫鄧綏的,是太傅鄧禹之女,從小熟讀經史,她和班昭很是投緣,兩人很快發展成「忘年閨蜜」。鄧貴人在班昭的教育下,小心翼翼伺候皇帝和皇后,隱忍吞聲,「從曹大家受經書,兼天文、筭數」。鄧貴人以此柔弱之性,後來一舉登上皇后寶座,臨朝稱制,執政18年之久,陪伴左右的班昭是有一定功勞的。鄧太后臨朝聽政後,特許「閨蜜」班昭參與政事。作為「太后師」的班昭,兢兢業業,為政勤奮,鄧太后非常滿意,破格加封班昭之子曹成為關內侯,官至齊國的國相。這可以說是最早的「閨蜜干政」了。班昭七十餘歲去世,由於她生前「謙讓恭敬,先人後己」,誨人不倦,深得宮中上下愛戴,死後舉朝哀痛,鄧太后為她穿素服,史載「皇太后素服舉哀,使者監護喪事」,可見二人感情之篤。
第一部女子教育專著,《女誡》人間自可傳
班昭在做「女師」的同時,還編撰了世界教育史上第一部系統的女子教育專著——《女誡》。全書共7篇,包括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叔妹,1600餘字,流傳千年,經久不衰,後世有許多跟風模仿之作,但都難以望其項背。《女誡》在繼承總結前人女教基礎上,結合自身體驗,所形成的系統性女教思想具有很強的實踐性和傳播性。
班昭作《女誡》時,已年過半百,疾病纏身,人生際遇給她帶來對生命的無限感悟。幼年喪父喪母,長兄班固死於非命而事業未竟,次兄班超自西域歸來後不久病逝。余痛未消的班昭,悟出許多人生哲理。《女誡》序言中開明宗義:「吾今疾在沉滯,性命無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悵,間作女誡七章。」她指出寫作此書的目的,是擔心家中未嫁的女兒沒有受過好的教育和教誨,不懂婦德禮儀,出嫁後,會辱沒宗族,丟夫家的臉面。然而,班昭14歲嫁給曹世叔,寫作《女誡》時,「執箕帚於曹氏,今四十餘載矣」,據此推算,她不可能有待字閨中的女兒,所謂為未婚諸女而作,顯然是一種假託。
六朝女誡圖
班昭一生歷東漢武帝、明帝、章帝、和帝、殤帝、安帝等六位帝王興衰更替,尤其是做「宮邸師」的那些年,對後三位帝王的家事、宮事、國事,了如指掌,甚至作為「太后師」而參與其中,親眼目睹從竇氏專政到鄧氏擅權,一個個后妃因權力鬥爭而致朝政腐敗,外戚專權導致國家日益衰落。因此,她寫《女誡》的真實目的,是希望通過對宮廷女性的教育,達到穩定政局、重振朝綱的局面。她以「卑弱」為第一章,引用《詩經》里的句子作為開篇,強調女性社會地位卑弱,在劣勢的人生境遇下,應該以謙順柔弱取勝,可謂用心良苦。而鄧太后便是驗證這一理念的最好的學生。「卑弱」是全書的基調,「謙讓」是生存智慧,「無位而有道」是最終目的。從中可以看出,寫作《女誡》的目的絕不僅僅是為教導女兒做個好媳婦。另外,對「教男不教女」的古代教育體制,班昭明確提出了抗議——「獨不可依此以為則矣」,她認識到了女性教育對國家、對社會的重要性。
班超出使西域形勢圖
《女誡》成書後,一時洛陽紙貴,京城世家爭相傳抄,以其作為家庭女子教育的範本。當然,成書於漢代的《女誡》,作為女性教育教材的鼻祖,其思想打上了深深的時代烙印,充斥著「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等封建倫理觀念。然而,看待歷史人物,尤其忌諱以今人之眼光的「苛責」,而應放寬歷史的視界,報以「同情之理解」。班昭的思想被後世統治者巧妙利用,位列「女四書」之首,成為「文教」工具,在歷經1800多年的傳承過程中被政治化、神學化,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過程,並非完全是《女誡》本身的教育思想問題。
總之,東觀續史、賦頌並嫻的班昭,以女史、女師的雙重身份,理應在教育史、文學史、史學史上佔有一席之地。
※清末廣東:跪赴刑場的死刑犯,到處都是外國人
※彩照:新中國第一次慶祝五四,天安門前大遊行,場面真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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