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念媳婦，記掛女兒：世界上最早的戰地家書，冰冷中的溫情時刻

文｜王新春

1975年底至1976年初，湖北的考古工作者在雲夢縣城關西郊的睡虎地發掘出12座戰國至秦代的小型木槨墓，在四號墓中出土了兩件書寫有文字的薄木牘，作為陪葬品放置在墓主人的頭箱中。這兩件木牘內容為秦軍將士黑夫和驚分別寫給他們的兄長衷（4號墓的墓主）的家書，從二人的駐軍地淮陽寄送到家鄉安陸（即今雲夢縣）。家信的書寫時間為公元前223年（秦王政二十四年），距今已有2200多年的歷史，是目前已知的世界上最早的戰地家書實物。

黑夫、驚家書木牘

這兩封家書較早的一封為公元前223年農曆2月，黑夫和驚兄弟二人共同寫給兄長衷，內容大意為：

今天是二月辛巳日，黑夫和驚再次寫信拜問兄長，母親可否安好？我二人一切尚好。前幾天，我們因為軍務稍做分別，今天終於又見面了。黑夫再次寫信來的目的是請家裡趕緊寄一些錢過來，再請母親做幾件夏天穿的衣服。收到信的時候，請母親比較一下安陸的絲布貴不貴，不貴的話一定要給我們做好夏天穿的衣服，和錢一起帶過來。要是家鄉的絲布貴，那就多寄點錢過來就行了，我們在這邊買布做衣服。我們秦國的大軍馬上就要投入攻打淮陽的戰爭了，進攻這座反叛城市的戰事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戰場瞬息萬變，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希望母親給我們寄的錢別太少了。收到信後馬上給我們回信，告訴我們官府給我們家授予的爵位文書送到沒有，如果沒有送到也給我們說一聲。我聽說大王說爵位文書不會耽誤。官吏送文書到家裡你們別忘了說謝謝。

信和衣服寄送至南方軍營，地址千萬不要搞錯了。替我們問候姑姑和姐姐，特別是大姑，再幫我們問候季須。再幫我們問下嬰記季，我們和他商量的事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定下來。還有，代我們問候居住在夕陽（地名）的呂嬰、扁里的閻諍老丈人無恙么？驚很想知道新媳婦和女兒妴是否無恙？請轉告媳婦要儘力照顧老人，請務必儘力。

另外一封信是驚寫給衷的，時間比第一封信稍晚，可能因為天氣已經轉熱，驚對夏裝的需求也更為急切。他在信中寫道：驚大膽問候大哥，母親身體可好？家中內外和睦全靠大哥操勞，母親的身體還硬朗吧？自隨軍出征以來，我和黑夫居住在一起，一切都很好。錢和衣服的事情，希望母親能寄來五六百錢，要二丈五尺好布。我借了垣柏的錢，都用光了，再不寄錢過來，小命不保啊，急急急。我很惦念新媳婦和妴，她們都還好吧？讓新媳婦好好照顧家裡的老人，我離家遙遠，妴就拜託大哥來教導了，讓她打柴的時候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大哥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她。我聽說新地城的百姓都已經逃走了，而且這些敵國故民很多人不遵守秦國律法。為我到寺廟祭拜神明的時候，如果收到的是下下籤，請不要慌張，只是我身處反叛城市內而已。我大膽問候姑姑、姑姑的兒子彥都還好吧？新地城內盜賊橫行，大哥千萬不要去那裡，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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