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3個越軍，立一等功！新兵衝上老山，活捉唯一軍官戰俘

作者：獨俠客

聲明：兵說原創，抄襲必究

打仗，是實力的比拼，這是戰爭的一般規律。但這條鐵律並不妨礙在戰場上出現一些戲劇化的因素，比如在戰場局部經常會出現運氣的成分。新兵張忠順的傳奇戰鬥故事，就充滿了喜劇般的好運氣。

一等功臣張忠順的這張照片，在很多老山作戰紀念場館和書籍資料中都能看到

（一）入伍兩個月，就趕上老山作戰

無論在老山作戰紀念館，還是原昆明軍區各個部隊的軍史館，或是關於老山作戰的戰史記述中，我們常常能看到「隻身抓獲兩名俘虜的新戰士、一等功臣張忠順」。他的傳奇戰績，固然有他膽魄超群、素養過硬的原因，但和他的好運也密不可分。

張忠順是貴州遵義市餘慶縣龍溪鎮平場鄉人，1963年生。1984年1月，21歲的張忠順參軍入伍，成為40師118團3營8連1排1班的一名新兵。當兵兩個多月，他就趕上了收復老山之戰。

【1984年4月21日，118團8連出征老山前，3營教導員劉學邦為8連一排戰士戴紅花送行。圖中，劉學邦正在給一班班長馮朝柱（即張忠順的班長）戴紅花，新兵張忠順就站在這個隊列中。在4月28日的老山戰役中，他的班長馮朝柱壯烈犧牲】

新兵入伍即參戰，是有歷史背景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為了推動軍隊「消腫」、集中資源建設重點部隊，全軍步兵師分甲種師、乙種師，甲種師維持常態滿編，全師1.2萬人左右，乙種師的人數則只有甲種師的60-70%，戰時根據需要擴編成甲種師。1983年底，40師接到參戰號令後，進行了戰時緊急擴編。在補入的兵員中，約有20%是從其他部隊調來的老兵，80%則是當年冬季入伍的新兵。這些新兵主要補入戰鬥連隊，這樣就導致在很多參戰連隊，新兵的人數佔到全連的50%左右。

戰前訓練中的張忠順。相較於其他新兵，張忠順大兩三歲，顯得成熟老練

這些剛入伍就編入一線作戰分隊的新兵，不可能按平時入伍訓練模式來訓練，而是直接進行高強度的戰前訓練。張忠順和「為了祖國不惜血染戰旗」的王建川一道，開始了艱苦的戰前訓練。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張忠順所在的118團8連，是八路軍總部授予「白刃格鬥英雄連」榮譽稱號的英模連隊，軍事訓練在團里很拔尖。戰前訓練中，張忠順非常刻苦，射擊、投彈、刺殺成績突出，這為他創造傳奇戰績奠定了基礎。

（二）副政委宣布：抓3個俘虜，立一等功！

按照我軍指揮作戰的慣常做法，團領導除了團長、政委和參謀長在基本指揮所外，其他領導通常要下到各營加強指揮。按照團里分工，118團副政委周忠仕負責帶3營攻老山。戰前，他來到3營作動員，鼓動戰士「殺敵立功，多抓俘虜」。

周忠仕新聞幹事出身，戰前由40師宣傳科科長調任118團副政委。作為一位老宣傳，他很懂得把大道理講實在、講通俗。他對大家說：「同志們！在戰場上抓到3個俘虜，立一等功，當戰鬥英雄；抓到2個，立二等功；抓到1個，立三等功！」

【118團副政委周忠仕（右二）在老山戰場，右一為40師副師長任忠。周忠仕1949年出生，廣西人，曾參加1979年對越自衛還擊戰】

在我軍《紀律條令》中，立功的標準條件有許多細緻的條款。但要讓入伍不久、文化不高的戰士記住和理解條款中的界定語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條令》規定：「對完成作戰任務有較大貢獻的，可以記三等功；功績顯著，有重要貢獻的，可以記二等功；功績卓著，有重大貢獻的，可以記一等功。」何謂「顯著」，何謂「卓著」？什麼是「重要貢獻」，什麼又是「重大貢獻」？這很不容易講清楚，而周忠仕很清楚對戰士們要說大白話、大實話。他說的「抓到3個俘虜，立一等功」，新戰士張忠順牢牢地記住了。

1984年4月28日，收復老山的戰鬥打響，3營負責從老山東側進攻主峰。衝擊發起後，8連一馬當先，在連長彭燕良、指導員陳培俊的帶領下勢如猛虎，15分鐘攻佔56號高地，隨後攻擊老山東側的核心陣地54號高地。戰鬥中，8連付出了20多人傷亡的代價，副連長李昌林被炮彈炸斷左手3個指頭，身上7處負傷，指導員陳培俊也負傷了，張忠順的班長馮朝柱也犧牲。

張忠順跟著老兵們衝上54號高地，一看，遍地是越軍屍體，哪些越軍是被自己的子彈消滅的？誰也無法判別，張忠順更加明白：看來，只有像周副政委說的那樣，抓到活蹦亂跳的俘虜，才是實打實的戰果，才可以立戰功！

張忠順隨即往槍聲激烈的老山主峰跑去。此時，防守老山的越軍313師122團1個加強營已基本被打散，而負責攻主攻的118團2營、3營經過激烈的戰鬥，很多連、排已「班自為戰、人自為戰」。張忠順不知道班長已犧牲，也不知道同班戰友在何處，但知道「哪裡有槍聲，就該沖向哪裡」。

【一名戰士衝上老山主峰，在越軍塹壕搜索殘敵，他的腳邊是一具越軍屍體。在塹壕內抵近搜索，敵我之間「不見面就不見面，一見面就是對面對面」，就看誰的反應快、誰出槍快，也看誰的運氣好】

爆炸聲剛停，2名戰士躍起，撲向越軍塹壕

（三）新兵的好運：活捉老山戰役中唯一的越軍軍官俘虜！

此時，越軍的105榴彈炮正在封鎖主峰北側我軍的進攻路線，而我14軍軍屬炮兵團、40師炮兵團的152榴彈炮，予以更猛烈的還擊。雙方炮彈如雨點一般，織成一張密集而巨大的火網。

雖然張忠順是個新兵，而且是第一次參戰、第一次置身炮火，但此時已經殺紅了眼，早已置生死於度外，冒死衝進了炮彈火力網。在持續的炮擊中，老山主峰被炸成一片焦土，張忠順居然毫髮未損——相較於許多在炮擊中受傷和犧牲的戰友，張忠順的運氣很好。

接下來張忠順抓俘虜的記述，有不同的版本。比對分析各種回憶和記述，以下是我認為最真實的現場還原——

張忠順跑到50號高地，發現2名越軍在一個窪地，背著槍一前一後走。2名越軍可能被炮火炸蒙了，戰戰兢兢，如驚弓之鳥。

自己一個人，能抓住這兩個大活人嗎？張忠順膽大，卻也知道掂量，知道就算抓兩頭豬，豬也會跑、會叫、會反抗，搞得不好，就可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自己被對方活捉，那就虧大了。

難道讓他們在自己眼前溜掉？這是絕不可能的：張忠順眼巴巴地想著抓俘虜、立戰功，怎麼能放過他們！

張忠順悄然跟蹤，隱蔽到樹後，舉槍瞄準越軍大腿。一梭子彈打去，2名越軍應聲倒下。張忠順大喜，飛快地沖了上去，卻見2名越軍倒在地上抽搐。張忠順把他們翻過來一看，胸口鮮血狂噴，人已奄奄一息。

戰士在救治越軍俘虜。在戰場上能抓到活口，比擊斃敵人的戰績成色要高很多

張忠順的這一系列動作，其實嚴重違反了戰術原則：越軍在遠處倒地，難以判斷生死，他在沒有戰友掩護的情況下獨自上前查看，如果越軍只是詐死，3個張忠順也活不了！

即使獨自上前查看，又怎麼能動手翻越軍身體？越軍在身上藏雷拉手榴彈的案例，在1979年作戰時就已經屢見不鮮。

但張忠順的運氣太好了，2名越軍全部被他擊中要害，他獨自上前檢查，沒有遇到任何意外。看到2名越軍眼見不活，新兵張忠順簡直要哭了：俘虜就要到手，卻被自己打死，這不是把二等功打飛了嗎！

敵人死了，哭也沒用。張忠順發了狠：我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俘虜！

他繼續往前奔跑，在50號高地與主峰的結合部，他看到有個山洞，友鄰7連的一位老兵伏在洞口，往洞里打了一發40火箭彈。轟然一聲爆炸，洞里冒出黑煙。這名老兵打完這發彈，急忙去追自己的連隊。張忠順叫老兵等一等，想與他結伴戰鬥，但老兵沒理他，徑直走了。

攻上老山各個高地，戰士們立即搜索殘敵，無處不在的山洞是重點搜索的地方

張忠順只好一人去觀察山洞。他蹲下身子，只見洞內黑乎乎，什麼也看不見。他本想離開，突然想起老家有句老話，「屋檐有洞必有鳥」。這個山洞，怎麼可能沒人？

他隨即往洞里掃射了一番，用戰前學的越語大喊：濃松空葉！（繳槍不殺）。

洞里隨即有人用蹩腳的漢語驚慌地答：「不要打槍！」

「給我滾出來！不出來，就投手榴彈！」

「別，別，我們出來！」一會兒，洞里爬出個越軍，渾身是傷，全身發抖。

「裡面還有沒有人？」

「長官，沒有啦。」

張忠順確認這個越軍身上沒有武器，遂端槍進洞，發現裡面躺了9具越軍屍體。出了洞，他用急救包給這名俘虜包紮，還給了他兩塊壓縮乾糧。

這名越軍腿部受了傷，走不了路，張忠順只好背著他往山下走。沒走多遠，遇到7連的衛生員。張忠順對他說：「衛生員，這俘虜交給你，代我保管一下！」

衛生員不肯：「不行不行，我有我的任務。」

118團抓獲的一名越軍俘虜

張忠順不管，放下俘虜就走，順著塹壕搜索。在一個掩蔽部，他發現鋪上的被子鼓鼓的，看起來有人，他隨即在被子旁打了幾發子彈。

槍聲一響，被子果然動了，有人！

「濃松空葉！」張忠順大喊。

「不要打槍……」又是蹩腳的漢語。越軍從被子里露出了腦袋，張忠順右手握槍，左手把被子扯開，發現這個越軍腳部炸傷，居然戴著少尉軍銜！張忠順戰前學過越軍常識，一看軍銜大喜：這下抓到一個軍官了！

這個新兵的運氣確實太好，他活捉了老山戰役中唯一的越軍軍官俘虜！

【收復老山後，118團傷亡較大，撤到南溫河畔休整。張忠順由於戰績突出，成了小名人，機關派人給張忠順補拍了一組照片。在所有的照片中，張忠順都不苟言笑。戰火的淬鍊，讓這名新兵迅速成長為鐵血戰士】

（四）原本記二等功，破格記了一等功

張忠順背起少尉就下走，一腳踩滑，兩人都往下滾。張忠順額頭被石頭磕出了血，少尉卻安然無恙。他爬起來背起少尉，又走了一段山路，遇上了副政委周忠仕和3營營長臧雷。

周副政委是第一個登上主峰的團級指揮員，他一看這個新兵居然抓到了俘虜，十分高興，說：「小張，你講講抓俘虜的經過吧，我要為你請功！」這位老新聞幹事根據張忠順的口述，當即整理了一份小戰報：《新兵抓俘逞英豪》。

情況報到曼棍洞的40師師指揮所，當時老山主峰已收復，40師師長政委心情很好，政委陳培忠聽到這個消息，喜不自禁，笑呵呵地對師長劉昌友說：「新兵能抓到2名俘虜，不錯不錯！老劉，該給他記一等功。」

【40師師長劉昌友（右）、政委陳培忠（左）在老山戰場。劉昌友將軍於2019年1月31日駕鶴西去，享年82歲】

劉昌友也很高興：「我倒是想聽聽，這個新兵是怎麼抓到俘虜的。」參謀詳細講了經過，師長政委印象深刻。戰後研究立功，張忠順抓到2個俘虜，按理是立二等功，但他還擊斃了2名越軍，繳獲了重機槍1挺、衝鋒槍1支，以及越軍的重要文件資料。更重要的是，他還抓獲了老山戰役中唯一的越軍軍官，因而記一等功。

遺憾的是，這位傳奇英雄2003年因癌症逝世，年僅40歲。在戰前鼓動戰士殺敵立功的118團副政委周忠仕，戰後歷任118團政委、40師政治部主任、思茅軍分區政委等職，退休後依然為弘揚老山精神而殫精竭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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