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刊》頭條詩人 | 高亮: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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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刊》頭條詩人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高亮:1990年生,四川眉山人。
臘八,同友人登山
有時候,確想找個幽靜之地獨坐
比如去山中。將繁雜、無解的生活
尋處人跡罕至的角落,悄悄埋藏
山上落葉遍地,百草叢生
總會遇見一種神秘的花,因為叫不出
它的名字,更覺得是一種天意的安排
一個人走在蜿蜒的山道上
和大大小小的石頭頻繁擦肩
當他決定停下來休憩一會兒
回首身後的路,已經有很長一段了
彷彿脫離身陷良久的塵世也有一段了
風吹山野,群樹搖晃。一個人
在半道上——
走過的路跟即將踏上的前程同在密林間
它們時隱時現的樣子
就彷彿兩條並不規整的傷口
一會兒被曳動的枝蔓縫合
一會兒又被他重新撕開
那 時
那時用一根長線和開關相連
坐在床上,也可以擰亮一盞燈
那時的燈和鄉下人一樣樸素
從不計較掛上去的線是何材質
拉一下就亮,再拉一下就關
冬日的夜晚,一盞燈熄滅後
常常會帶給人更深刻的清醒
甚至更明亮的視力
那時的我總喜歡摸黑起床
透過籬笆牆上的孔洞或門縫兒
看一看黑暗之外的世界——
月光,繁星,屋頂上的白頭霜
一隻小灰貓發亮的眼睛
都如此令人著迷
那時一盞燈壞了
它們會爭相站出來繼續朗照人間
大寒書
透明若無的玻璃
陽光輕輕鬆鬆就穿了進來
深藍色的窗帘迎風晃動
睡眼惺忪的我,總以為
那是片柔軟的海域;
一個人常年在城市隱居
沒有廣泛的愛好多麼無奈
草根的命運貫穿一生
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季
我都在盤點,什麼作物該播
什麼作物該收回……
今日大寒,鄉下的油菜
花期臨近,如沒猜錯
我那嫁給了養蜂人的小姨
也要跟隨丈夫登上自家的小貨車
朝著富藏甜蜜和春意的花海
整裝出發;一個人偏安一隅
多少有些苦寂——
你看,隱約可見的海岸線隨波涌動過來
那些細密的漣漪
正緩緩拉鋸著我的青春和中年
絲瓜說
盤錯的藤蔓已經乾枯,它的
過去卻一目可辨,幾條
老邁的絲瓜懸垂,如一根根
停擺的指針;忽然遇見
有些驚心,彷彿還發現了個驚心的秘密——
一隻干殼的絲瓜在冬日裡
寂靜,無異於一位沉默少語的母親:
它庇護著或黑或白的籽粒
一如她庇護著她腹中的嬰孩。
風起時,我望見干殼的絲瓜迎風微搖
怎麼就那麼像當初那個女人
挺著肚子
在我面前走來走去……
這一刻
孩子們在雪雨中歡舞、奔走、歌吟
早已成年的我,站在高處凝望
世間安靜,因雪而純粹、明凈
也因雪,抵消了這驟然加深的寒冷
雪下在雨中算不上意外,你在我
心裡同樣不是。
我愛著這一刻似有似無的情感
猶如愛著虛無縹緲的永恆之物
Konstantin Korovin絕 境
太安靜了會讓人胡思亂想
夜色漸深
我只能被迫在虛無中穿行……
你看街道上熬夜的燈
沒有絲毫怨言
對面樓群住了幾百戶人家,依舊很空
當我在一張白紙上開疆拓土的時候
仍會不假思索把一個名叫石子村的地方
標記在最中央的位置
對於這張紙而言,我便是它的造物主:
可以命令一棵青草介入
可以授意一隻昆蟲盤踞
也可以隨時把我的宿疾從體內取出來
比換成看得見的山峰、河流、石頭、飛鳥
甚至雷雨、暴雪、烈火——
我的愛隱於其間:小而驚心,像絕境
往 事
挖個坑,扔進去
三四顆玉米,或者一小撮麥粒
在那個簡單而溫良的年代
這些種子從未辜負過我的祖輩、父輩
即使予它們單純的糞水
用不了多久,肯定會以嫩綠的形式
從覆蓋它們的泥土下冒出來
拔節,抽穗,揚花,結籽,成熟
然後山泉水一樣循環
最終成為這片土地上另一些
因過度低調而被人忽略的住戶
那時,我還年幼,常睡卧在院壩
收攏堆砌的秸稈上遙想未來
有時漸黃的葉子觸到肌膚
那感受,我許多年後才學會描述——
就像行將就木的祖母
最後用一隻手,把僅有的體溫全部流向了我
Paul Gauguin
冬至,給父親
陽光從窗戶投進,落在暗紅的地板上
白色的牆壁瞬間起了折射的光影
那時,我慣用鏡子改變光的去處
最多的時候,是將它引到父親的面龐
眉宇,以及一隻眼的中心——
他躲閃,閉目,無奈地苦笑
這些都曾令我竊喜
今日冬至,我在逼仄的房間里無所事事
專註每一刻光的移動
手中握著一面鏡子,試圖送些光去
它未曾到過的地方
一個人就這樣
在孤獨的良意下推動著光
繞著牆壁、天花板漫無目的地遊走
至今身處迷途
仍未替它們找到正確的出口或方向
逃生的聲音
午後,樓上傳來咚咚破牆的聲響
緩慢,平和,但不失暴力
它響一陣,停一陣
每一串聲波好像都在拚命地趕路
它穿過鋼筋水泥
繞過外界的車水馬龍
帶著新鮮的痛感和疲憊
翻窗而入,最後抵進我的耳膜
整個過程,都如此匆急
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彷彿剛剛從樓上逃生
L. S. Lowry
遇 見
傍晚了,還能聽見石頭與鐵碰撞的聲音
還能看見對面工地上轟鳴的鑿岩機
捲起磅礴的灰塵
那些細小的泥色的顆粒
在古宋河畔形成一種熟悉的景象
我說的是,我看到了
炊煙一樣散漫升騰的舊年
但工地上已沒了灶台,也沒了看火的人
現在這裡就是一片泥石混雜之地
就是一片拆除待建的廢墟
如果夜再深些,這種肢解的聲音
會更加深入骨髓——
石頭上濺出星火,彷彿一雙雙憤怒的眼睛
破碎的石頭,每一塊都身披凌遲的刀痕
江邊夜行
回走時
鞋子里沾滿了涼沙
彷彿冥冥之中,某個隱身江水的故人
臨別前塞給我的禮物
置身曠野,才發現
我的形單影隻
遠不如天上那盞燈
我的孤獨,只是它孤獨的一小塊暗影
夜色和霓虹在水面上博弈
我跟那些戲水者在隔岸觀火
我發現整個夜晚
沒有一樣東西
可以在波瀾的水面上完整呈現
也沒有什麼可以在此刻稱作永恆
一切靠上去的都是易碎品
所有轉瞬即逝的
都帶著涼沙的體溫
正方:在觀看與傾聽中尋求平衡
文/萬沖
高亮的這組詩歌,帶給我持久的愉悅感,令我對他的寫作產生了信賴。這大體可以歸結為如下原因:高亮錨定了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主題,在長久反覆的操練中,磨鍊著心智、鍛煉著寫作技藝,進而處於不斷地掘進與生長之中。他的寫作的持續動力和驅動機制之一,便是動用優良的視覺與聽覺天賦,精確地測量著人與世界之間的平衡,尋求人在世界之中永恆的安定感與家園感。
高亮有敏銳的直觀能力,能夠在事物的表層之中,洞悉隱藏在事物之中的內在生機與奧秘。在高亮的一系列詠物詩中,這種直觀能力有精彩的展演。在登至山頂俯瞰群峰時,高亮作出如此精彩的描摹:「它們時隱時現的樣子 / 就彷彿兩條並不規整的傷口 / 一會兒被曳動的枝蔓縫合 / 一會兒又被他重新撕開。」(《臘八,同友人登山》)巨大的山體被高亮喻為微小開合的傷口。而在黑暗瀰漫的夜晚,高亮由衷地讚歎閃爍的貓眼:「一隻小灰貓發亮的眼睛 / 都如此令人著迷 / 那時一盞燈壞了 / 它們會爭相站出來繼續朗照人間。」(《那時》)貓眼被高亮想像為朗照人間的燈盞。在《絲瓜說》一詩中,高亮將直觀與想像能力發揮得更加圓熟妥帖:「一隻干殼的絲瓜在冬日裡 /寂靜,無異於一位沉默少語的母親:/ 它庇護著或黑或白的籽粒 / 一如她庇護著她腹中的嬰孩。」高亮將干殼的絲瓜想像為呵護子女的燈盞,在荒蕪落寂之中洞察汩汩生機。在高亮的目之所及,微小的事物之中蘊含著巨大的生機,龐大的事物被袖珍化之後飽含豐富性感的肉身。這種人與物之間的巧妙比喻與轉化,並非僅僅出自機智和巧思,而更多地源於滿懷慈悲與憐愛的凝視。這種由慈悲之心、悠遊自得的心胸所調配的聚精會神的凝視,方可排拒外界嘈雜的聲色,令高亮深入到事物的內部,將目光集中於和心靈相互激發的事物。他用凝視收集來自物象深處的光芒,將其儲存在心靈中,與生命的活力相互激發,又將由此產生的生命靈韻傾注在詩歌的詞語之中。這種詩歌寫作發自靜謐的心靈空間,暗示詩人在生命旅程中持續的心靈修行。正是基於這種凝視關係,人們在客觀的外在世界中見出了自身感受的對應存在物。在這個意義上,高亮獲得了「目擊其物,便以心擊之」的能力:萬物在詩人眼睛中投影,即刻在心中呈現出圖像,宇宙萬物動靜變化的節奏和心胸呼吸的節奏相聯繫,事物的聖姿與庄顏與心中的德善修行相契合。高亮凝神專註於當下時刻,令呼吸的節奏與自然的變化相一致,讓生命物化為與事物相平等的生命有機體,用以忘卻時間的流逝和生命的短暫引發的焦慮,從而達到與世界復歸於一的靜穆狀態之中。
如果說,在外傾敞開的觀看方式中,高亮將獨特的精神氣質和生命姿態投射到外在物象之中,令生命在與世界的交流融合之中獲得安頓;那麼,在回返與內審的傾聽方式之中,高亮則捕捉上升與下降、前進與後退等聲音調性,以此描繪顛沛流離的生命形態,作為跌宕起伏命運的象徵。這在《大寒書》中體現得尤為明顯:「整裝出發;一個人偏安一隅 / 多少有些苦寂——/ 你看,隱約可見的海岸線隨波涌動過來 / 那些細密的漣漪 / 正緩緩拉鋸著我的青春和中年。」高亮將波濤涌動與漣漪震顫的聲音,與不同階段的生命氣質聯繫起來,對不可見的生命形態和命運形式進行賦形。對自身精神氣質的聲音化處理,尚且有跡可循;高亮更為難得的地方在於,從個人體驗出發而對生命的普遍境遇擁有了深刻的領悟。《逃生的聲音》堪稱其中的代表:「每一串聲波好像都在拚命地趕路 / 它穿過鋼筋水泥 / 繞過外界的車水馬龍 / 帶著新鮮的痛感和疲憊 / 翻窗而入,最後抵進我的耳膜 / 整個過程,都如此匆急 / 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 彷彿剛剛從樓上逃生。」他從嘈雜的聲響之中辨識出一種逃生的聲音,深刻地觸摸到了偶然誕生到世界上的生命的期許、痛楚、漂泊、流離等命運圖景。
依憑優異視覺與聽覺能力的指引,高亮的寫作朝向兩個面向展開:一是憑藉視覺的完形能力,將事物放置在廣闊的時空脈絡中,賦予事物生長、變形的生機;二是倚靠聽覺的抽象化能力,將事物抽象為某種固定的聲音形式,擺脫個體的偶在性和變動不居,將生命安頓在意義變換的世界之中。可以說,將不確定性錨定下來,在瞬間中提取出永恆的意義,正是高亮遵循的寫作律令,這也預示了他必須面臨的意義危機。對感知世界、賦予事物意義的行為,高亮產生了深刻的反思與質疑,陷入難以排解的孤獨與虛無之中。正如高亮在《江邊夜行》里的感嘆:「置身曠野,才發現 / 我的形單影隻 / 遠不如天上那盞燈 /我的孤獨,只是它孤獨的一小塊暗影」相對於自然之中沉默的神秘事物,人類運用語詞的力量,對事物秩序的命名,對生命體驗的表達,都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似乎註定只是一種徒勞。唯有深深捲入孤獨與荒謬之中的心靈,才能發出這種痛徹心扉的悲嘆。而對這種孤獨與荒謬加以反抗的,可能源自對生命和語言毫無保留的熱愛。高亮對此已有明確的意識:「對於這張紙而言,我便是它的造物主:/ 可以命令一棵青草介入 / 可以授意一隻昆蟲盤踞 /也可以隨時把我的宿疾從體內取出來 / 比換成看得見的山峰、河流、石頭、飛鳥 /甚至雷雨、暴雪、烈火——/ 我的愛隱於其間:小而驚心,像絕境」(《絕境》)對生命與語言的創造性以及隨之而來的限度,高亮已經逐漸形成了明確的意識。在這種張力之中,高亮有望對生命和語言獲得更為審慎的分寸感。有鑒於此,也許對高亮可以作出如許並不虛妄的期待:從急促的對意義與虛無的猶疑徘徊之中掙脫出來,涉入更加耐心細緻的傾聽與觀看之中,洞悉事物更為深厚細膩的紋理與氣息,探尋某種更為終極的實在,並用更為精確靈性的語言對其賦形。
反方:瀰漫在詩歌中的舊詩情調和散文氣息
文/張光昕
新詩寫作中存在一種無意識,即進步觀念之下揮之不去的舊詩情調和散文氣息。詩人們很難避免它,只能推心置腹地認識、熟悉和揭示它。新詩既然從起跑線上被胡適確立為一種嘗試精神,除了遍個品嘗層出不窮的物與詞之外,更要嚴肅咀嚼一下這枚無意識的硬核,在明知抵抗無果的前提下,讓它為新詩做點什麼,以便能讓新詩更像新詩。
值得注意的是,這種新詩寫作的無意識不可大而化之地與陳世驤歸納的「中國文學的抒情傳統」相混淆。如果說後者洋溢出的價值取向和審美標準無可避免地將奉舊詩為經典和源頭,那十有八九指的是漢語詩歌從古至今綿延不絕的比興和感嘆,它們固然是新詩肌體上代代相傳的正版基因。無意識之所以不可消除,正因為它深度迷戀比興和感嘆,並以此作為瞞天過海的隱身衣,收斂和洗刷了自己的馬腳與盜版的底色。
青年詩人高亮孜孜不倦地從無意識的神經末梢朝中樞方向匍匐前進,這種見習詩歌的謙卑姿態,讓比興和感嘆成了屢試不爽的計步器和業績單,也讓他的詩中瀰漫著大量的舊詩情調和散文氣息。那些本該淋透詩意的句子,開始變得面影搖晃、疑竇叢生:「找個幽靜之地獨坐」「脫離身陷良久的塵世」(《臘八,同友人登山》);「草根的命運貫穿一生」(《大寒書》);「對於這紙張而言,我便是它的造主」(《絕境》)……詩人收斂嘗試的意志,一勞永逸地標出別處和遠方,連同具有透視感的生活理想,全部被闡釋成一個農耕時代的沒影點,那正是修辭悖律的居留地。它無窮吸噬,緊握原型,濃縮進詩人寫作藍圖中的一個無法擦拭的污點。
比興和感嘆,在被無意識困擾的詩人手中,逐漸喪失參贊化育、天人合一之德行,各自變異為重複、貧瘠和倒錯的移情。我們可以把高亮的移情努力看成一種在嘗試之外對新詩無意識的抵抗,但效果往往事與願違。為了凸顯詩的內容(而不是散文的內容),詩人不厭其煩地在作品裡增加譬喻的頻率(《絲瓜說》中連用了五次比喻),在譬喻中設置了自我與對體、原像與鏡像的分身,以及被增殖和摺疊的時空,讓整首詩映出舊詩的倒影。在那個神秘污點的逼視下,傳統詩歌中的比興手法失效了,垂直性的精準打擊化為泡影。而在高亮的另一首《絕境》中:「可以命令一棵青草介入 / 可以授意一隻昆蟲盤踞 / 也可以隨時把我的宿疾從體內取出來 / 比換成看得見的山峰、河流、石頭、飛鳥 / 甚至雷雨、暴雪、烈火——」當無意識讓自我陷入生存的絕境時,我們聽到如此多的「彷彿」,猶如聽到如此多的呼救。正是污點營造了絕境,絕境中的比興被散文化了,也只能被散文化。既然孤獨已成為「我」的「宿疾」,只能依靠「看得見」的形象來做想像性的外部拯救。唯有陶醉於詞語上的替換和轉渡,「我」才能維持對完整自我的認同感和對宇宙的平衡感。但「彷彿」的技藝也在不斷濫用中被遺棄為一件沒有生命的外套。
當比興異化為移情的困境時,感嘆也將採取一種過度的方式來行使詩的使命——「它庇護著或黑或白的籽粒 / 一如她庇護著她腹中的嬰孩」(《絲瓜說》);「這些種子……/ 最終成為這片土地上另一些 / 因過度低調而被人忽略的住戶」(《往事》)。由於污點的不可抹除,現實也變得不可描述,必須在現實上增加一個過度的形式,必須辨認出事物本身的強度,才能形成自救的可能,造成一種朝向自身的移情。一切感嘆都退回到詞語的自我感嘆,變成內容上陳腐的循環(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感嘆的事情)。在高亮許多詩句中,寫作的無意識推動一套迂迴的動作,一邊是加大、加重、加深某個過程,一邊是對這種過度的糾正和補償:「那時的燈和鄉下人一樣樸素 / 從不計較掛上去的線是何材質 / 拉一下就亮,再拉一下就關」(《那時》)。來來回回,閃轉騰挪,這倒很有些嘗試的樣子了,但只能是一次次昏暗而隆重的嘗試,它同樣是孤獨的後果,恰好對應著眼下這個在平庸里內爆的散文時代,而非新詩所認同和追求的那種實驗品格:「僅僅一次就可以幹得異常完美」(戈麥:《誓言》)。
儘管兩種移情方式終究無法調轉無意識的逼視,但跟絕大多數尚未想清楚新詩到底要幹什麼的詩人一樣,高亮必須寫下去,也值得從未來某個方向上謀求改善和飛躍。條件是,無論是否意識到寫作上原初的不潔,詩人們都需要找個幽靜之地,克服與生俱來的孤獨,認真給自己的文字來一次加重和糾正,洗滌身上的舊詩情調和散文氣息,重新面對和開採詩的比興和感嘆,以及各種起死回生的良方。既然新詩的無意識終究擺脫不掉,那它至少要像一個寫作的警衛,幫助我們在詩中建立內容自省和形式自覺,給予我們界限和法度,以及跟創造有關的醒世恆言。或許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望讓詩的內容邂逅詩的文字,讓詩的靈魂回歸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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