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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章老寨被茶「泡」大,我在班章被茶聞醉

十多年前,我喝過「老班章」,其霸氣雄渾讓我難以釋懷。我不但撰文《妹子偏愛老班章》,還佔打油詩一首:「為伊憔悴為伊狂,妹子偏愛老班章,為得雄渾真滋味,再等半世又何妨?」 如今,未等「半世」,「老班章」已讓我看不懂。

2018年春天,互聯網上有說老班章茶王古樹茶的毛料被炒作到68萬元一公斤,而我在一個農產品展銷會上,標以「老班章」名稱的圓餅茶,攤主吆喝著50元一餅,還無人問津。這「老班章」到底怎麼了?

2019年3月,我去勐海。到達當晚,那裡的朋友兌兌就向我介紹班章老寨,還特地告訴我,那茶王樹和皇后樹是村裡62號茶農家的,他可以帶我去。我因為事先已答應由一位容姓廣東茶商帶我進寨,不想失信,便向兌兌說明原由,感謝他一片誠意。 第二天容老闆的越野車帶我進布朗山,一路經曼緬、賀開、曼弄等山寨。在班盆老寨,車停滯不前了。直覺告訴我:一,老班章村離班盆已不遠;二,正是採茶季節,去班章老寨的茶人遊客不少。 打開車窗,我見路邊一家茶廠棚下,有一對夫婦坐著挑揀竹匾中的黃片老葉。久不見有車輛向前的跡象,與其空等,我想還不如下車找那對夫婦聊聊去。

「挑揀黃葉啊?」我問。普洱毛茶的初制,大抵與綠茶相仿,採摘,萎凋,殺青,揉捻……不同於綠茶的是,普洱茶揉捻之後是曬青。曬青之後就是剔揀。

那男子熱情地向我介紹他的春茶,還帶我上樓去看新建的用作曬青的玻璃棚,告訴我地上篾席上正是前兩天剛採制的班盆古樹茶。班盆古樹茶園分布在1700多米的山坡地帶,自然生態環境良好。我問男子:「班盆的茶與老班章的區別在哪裡?」男子說:「一開始茶氣不如老班章兇猛,但也強勁。生津快,回甘持久。如果說老班章有茉莉花、蘭花的香韻,那麼班盆的茶回味有蜜果香。」他的最後一句說得更有意思:「再一個區別就是班章毛茶一萬元一公斤,班盆的茶便宜一半都不止。」我聽了哈哈笑起來。 前面的車終於動了。離開那對夫婦前,我向男子要了一撮毛茶。他很客氣:「多裝一些。」我說:「夠了,能泡一壺就行。」

去老班章村途中,我們的車兩次被攔。那是村民設卡檢查,主要看車內有沒有從外面帶進老班章村的茶葉,以防低價的外山茶進了班章村搖身一變為昂貴的「老班章」,以假亂真。 老班章村離班盆不過兩公里。村口的灰色水泥牌樓是新蓋的,充其量只是一個「打卡」的標誌。又有村民攔住我們,說是一律不許外來車輛入村,除非你是找某戶村民,報出門號、姓名,並要對方接電話確認。容老闆在勐海買賣茶葉多年,也有村裡關係戶。打通電話後,對方向村口看守說了幾句,那看守手一揮,讓車進村,一邊還解釋:「我們也沒辦法,要不然,車太多,村路都被堵死。」

進了村,我又見一新鮮事,在海拔1700多米的山村居然有金融機構:雲南省農村信用社。我走遍全國未見識過。當地朋友告訴我說:「『老班章』剛紅火那時,村裡茶農只認現鈔,不認轉賬和支票,更沒有現在的『支付寶』,做生意的不可能用麻袋裝現鈔進村買茶,信用社就應運而生,方便茶商帶支票兌現付給茶農。」我聽罷哈哈大笑,沒想到就在十幾年前,這裡的茶被世人認可了,追捧了,而寨子里的村民卻還沒「開化」。

老班章村的巨變就在這十幾年。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老班章的古樹茶無人問津,最好的茶葉也只賣十幾元一公斤。那時村民住的是茅草屋,以種玉米稻穀維持生計,由於海拔高,糧食產量低,有些村民連飯都吃不飽。蔬菜和肉類食品更少,村民靠鹽巴拌辣椒下飯。九十年代初,老班章村集資數萬元,從原始森林的山間小路人背肩扛,將百來根水泥電線杆抬上山,村裡通了電,向世世代代靠松脂、火把照明的歲月告別。本世紀初,政府修築了從老班章村通往外界的鄉路,結束了千百年來老班章的村民與世隔絕的歷史。

如今,老班章村已今非昔比。茶農們新蓋的小樓櫛比鱗次,像別墅,面積都有幾百平方米。找到這戶人家後,底層停了四五輛轎車,裝潢很有點土豪的感覺。我想這種變化就是因為這裡的古樹茶被世人所喜愛和追捧。 在茶農家坐下後,主人為我們泡茶。我注意到,他一開始泡的是袋泡茶,從半透明的茶袋中我看到黃片茶梗。我笑了笑。也許是因為「老班章」的昂貴,讓他捨不得泡。這時,容老闆悄悄與他嘀咕了幾句。他稍有尷尬地解釋幾句,說是今年剛採制的毛茶被一位深圳老闆全買走了。「要不,泡一壺去年的吧?這去年的茶原本留著給我女兒做嫁妝的。」他女兒才10歲。

主人拿來了留給女兒的陪嫁茶,條索粗碩,芽頭肥壯多絨毛。我聞了聞,有股山野氣息,那是古樹茶特有的香韻。一壺沸水沖泡後,香氣在四周彌散,出湯後,茶湯澄黃,葉底、杯底留香。我喝一口,這茶雖已隔年,但仍稍顯苦澀。須臾,這苦味就轉而回甘。

喝著茶聊天,知道班章村有140來戶人家,500多人口,8000畝茶園。這戶茶農家有60畝,每年做600公斤毛茶,每公斤賣8000-10000元。「這家人,什麼都不幹,光憑他們家的茶園,一年五六百萬收入是沒問題的。村裡收入最多的茶農,每年一千萬。」容老闆如是說,「有沒有合適的小男孩,訂下這門親事,你就不愁錢了。」

茶過三巡,我提出要去看老班章茶王樹和皇后樹。雖是陽曆3月,但地處中緬邊境的勐海地區氣溫已達攝氏35度。正是中午時分,村裡的規矩又不允許外來車輛行駛,要看「班章王」和「班章後」,必須頂著烈日步行一公里。帶路的容老闆打退堂鼓了。我說:「你不走我們走。要不我千里迢迢來這裡幹什麼?」 這時,一輛小夥子開著摩托出現了。我上前搭訕:「你能不能用摩托把我們一個一個送過去?我們可以付車費。」小夥子是這戶人家的侄子,樸實熱情:「不用車費,我找輛三輪卡車送你們過去。」坐三輪卡去看茶樹,我還是頭一回,我們一行五人相互幫扶著爬上三輪卡,席地而坐。想打退堂鼓的容老闆這時也爬了上來。我坐過多少豪車,忘了。唯獨這回坐三輪卡看茶,難忘。

終於見到了享譽茶界的老班章千年茶王樹,樹榦粗壯,垂直向上生長,有7米高,展現了茶王樹豪邁霸氣。左側是老班章「茶後」,沒茶王樹那麼高,卻枝繁葉茂,有一種豐滿之美。茶王茶後樹並肩而立,一個頂天聳立,一個豐枝招展。難怪圍觀、「朝拜」的茶人遊客絡繹不絕。我想在茶王樹前留個影,不但需要等候,而且拍照時還要忙不迭地與別的遊人打招呼,請他們稍微離開些。這種擠著拍照的場景我在巴黎埃菲爾鐵塔前、在埃及人面獅身像前經歷過,如今,在這偏遠山寨重現,讓我不得不心生感慨。 來的人太多,茶王茶後樹現在用竹籬笆圍起保護。62號茶農家還專門有標牌告示:「您已進入老班章茶王地,請您愛護環境衛生,不要折枝採摘。」此時,我明白村口設卡限止外來車輛入村,村內不允許外來車輛行駛的意義也在於對生態環境的保護。

從班章老寨回到勐海縣城的那天夜晚,兌兌接我去他茶廠喝茶,問我對老班章村的印象。我一一直說。他笑了:「有迷戀老班章古樹茶的茶客為好這一口,每到茶季把錢打到茶農賬戶後,就守在那裡,自始至終看著茶農從那棵老茶樹採下鮮葉,親歷萎凋、殺青、揉捏、曬青的初制過程,最後用車拉走毛茶,找可以信賴的茶廠壓制茶餅。如果沒時間,他就讓信得過的朋友去監督,並攝下採制的全過程,將錄相與茶一併寄發給他。我們把這叫『守采』,為的是確保老班章茶不被調包。」兌兌坦言,他也為他的客戶「守采」過。他手機中存留的錄相,真實地記錄了茶農們攀爬在老班章高大的樹榦上採摘的場景。

說完,兌兌神秘兮兮地取出一袋古樹毛茶,說這茶是他在62號茶農家「偷」的。我說:「你怎麼能偷?」他笑笑:「就這麼一小袋。我『偷』,是因為喜歡。」我盯著他看,心想除了喜歡,還因為他與62號茶王樹家的關係不一般吧? 他開始沖泡。隨著霸氣而甘醇的山野茶韻在屋子裡漸漸瀰漫,我陶醉其中, 心想如果沒有兌兌的「偷」,我能品嘗到老班章茶王樹家的茶滋味嗎?

(本文編輯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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