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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詩人元稹玩弄的多情崔鶯鶯,後人在戲曲中讓她擁有圓滿人生

文:夕又(讀史專欄作者)

《西廂記》的最後,張君瑞高中狀元、帽插金花來迎娶崔鶯鶯的時候,大家一定都相信那是真的吧,都相信那才是愛情該有的樣子,又美又暖。

可是,有幾個人知道,這個故事的真相,是何等無情!

張君瑞和崔鶯鶯的故事,來源於唐時的《鶯鶯傳》。

張生一出場,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二十三歲了還沒有真正的接觸過女性,這在那個普遍早婚的年代是很不多見的;而鶯鶯,是遵照封建禮教和規矩按部就班成長的大家閨秀。

可是這兩個人一見面,事情就變了。

他們相遇的情節大家都知道:鶯鶯隨母弟路過普救寺,遇見在此遊玩的張生。恰逢叛軍作亂,圍困普救寺,張生請朋友擊退叛軍。

鶯鶯之母崔鄭氏感激張生的救命之恩,設宴讓子女面謝張生,並認作兄長。

初次見面,鶯鶯不著華服、不施濃妝,低眉順目、言談拘謹,對張生不理不睬,連正眼都沒瞧一下。

張生則大不同,他見到素顏、矜持的鶯鶯,立刻忘掉了二十多年的偽裝,當天就撕下了道貌岸然的面具,通過小丫頭紅娘,幾次三番的表達對鶯鶯的傾慕。

小紅娘問張生為何不明媒正娶鶯鶯,張生說:我從小到這麼大,從未正眼看過別的女人。昨天見到你們小姐,被她的美貌震驚而不能自持,現在食不甘味、夜不甘眠,眼看就要因相思而亡了。正式婚娶要兩三個月那麼久,我哪能等得了,我現在就想擁有她。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我才能活命。

張生說這話的時候大約也沒想到,這句話會成為天下薄倖男人千百年來一直不變的借口。

在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私相授受已經不能被接受,偷情就更不被允許。

可少年無知的小紅娘,卻被張生的言辭打動,給他出主意:我們小姐自尊不可冒犯,但她愛文學,也愛文學男青年,你可以寫情詩試試。

就這樣,在紅娘的穿針引線下,張生得到了鶯鶯的邀約:「待月西廂下,近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然而,初到西廂的張生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而是被鶯鶯一通義正言辭的訓斥「非禮之動,能不愧心,特願以禮自持,無及於亂。」

可是,嘴上的「以禮自持」,壓抑不住如火的熱情,長在深閨的鶯鶯其實已經對英俊多情的張生芳心暗許了。

於是,就在張生心灰意冷的時候,崔鶯鶯小姐竟然在紅娘的牽引之下,自薦枕席。

沒人知道那一刻鶯鶯是怎麼想得,或許唐朝開放之風給了她勇氣,或者張生的情詩打動了她,或者只是叛逆期少女的一時衝動。

總之,一夕繾綣成真了,張生卻猶在夢裡。天亮之後,看到「妝在臂,香在衣」,鶯鶯的淚痕尚在衾褥間,張生才知道自己的夢想照進了現實。

古代的女子,一旦跌落到男人的懷裡,所賭上的就是終身,就像綠珠之於石崇、紅拂之於李靖,就算最後要墜樓要逃亡,也都沒有別的選擇。

鶯鶯在和張生共度西廂的時候,也一定是認定了這就是終身的。

她擅長詩文,書法也很好,卻從不炫耀;她聰敏善辯,卻不用來做無謂的應酬;她為將來擔憂,卻喜怒不形於色,就連優異的琴藝也不肯多展露,一直在恪守「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規矩。

鶯鶯一直以大家閨秀的標準要求自己,無非希望得到張生的尊重和認可。

可是,張生卻並非她命里的良人。

西廂共度的日子雖然不算長久,但還是足夠求親納娶的。但,張生沒有,他離開了。

鶯鶯雖好,對他的前途卻沒有什麼幫助。他要到京城長安去,他要求取功名。

這是離開最最正當的理由,鶯鶯是沒有辦法反駁的,也沒辦法挽留,更沒有辦法跟隨同去,因為她沒有名分。

既知不可挽留,鶯鶯只好拿出知書達理的大小姐樣子,雖然「愁怨之容動人」,卻不肯說一句令張生為難的話。甚至說出了男人為了前途拋棄自己也不會有怨言的,所謂大道理。最後又說:你以前一直想聽我彈琴,今天就為你彈一曲吧。

於是,鶯鶯開始彈奏《霓裳羽衣曲》,可是「不數聲,哀音怨亂,不復知其是曲也。左右皆唏噓。」

刻板的禮教,禁錮了人的言行卻無法阻擋真情的流露,離別的傷感從鶯鶯的指尖流淌出來,終究不能成曲。

痛哭失態的鶯鶯,只好抱了琴退入內室,不再相見。那時的她是否已經預知了日後的結局,是否知道,那晚已經是她和心上人最後的見面。

張生的求仕之途並不順利,滯留長安。

見識到京都繁華的張生為前途奔波,再沒有回去看望鶯鶯,只是寫了封簡短的信。

望穿秋水的鶯鶯接到信之後悲喜交加,回了一封長長的信。

信中,鶯鶯一邊訴說別離之情、相思之苦,一邊說了許多大道理讓張生放心,她把自己裝扮成懂事的、堅強的、鎮定的閨秀,卻忍不住「臨紙嗚咽,情不能申。」

然後,鶯鶯隨信寄去了玉環、青絲、文竹茶碾等物表明心意。

「玉取其堅潔不渝,環取其終始不絕」「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弊志如環不解,淚痕在竹,愁緒縈絲,因物達情,永以為好耳」,並淳淳叮囑張生要保重身體,不要以自己為念。

為了這份情,她終於還是低到了塵埃里。她的心身俱已屬於他,她用盡心力維持的最後一點體面,也是希望能在塵埃里開出花來。

此後,鶯鶯一直在思念的痛苦中等待,卻再也沒有等到張生的消息。

鶯鶯不知道的是,她期盼的「永以為好」,不僅沒有打動張生,反而被他拿著信在別人的宴會上賣弄。

張生不僅到處向人炫耀鶯鶯是何等的曼妙佳人,又如何的投懷送抱等等,還說鶯鶯既為尤物,必為妖人,自己對她只是「戲調」,甚至將她比作殷之妲己、周之褒姒。

可憐的鶯鶯,那時候應該還在期待著,有一天他的情郎披紅掛花回來娶她吧。

無望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鶯鶯這個被封建禮教困住的女子,沒有卓文君那樣追愛的勇氣,卻要在痛苦的思念中維護大家閨秀的尊嚴。

無數個白天,她人前強顏歡笑,人後在回憶中暗自垂淚;無數個夜晚,她試圖抓住情郎殘存的體溫輾轉憂嘆。

可是,天漸漸冷了,夜也漸漸冷了,錦被終也漸漸冷了,淚痕尚在,歡笑卻只能在夢裡。

時光似乎已過了半個世紀,所有的溫情都那麼遙遠,遠到什麼都抓不住;時光似乎又凝固了,所有的誓言猶在耳畔,相遇就在昨天,日日夜夜,月圓月缺,愁緒縈懷,揮之不去。

那晚彈過的琴每天都會擦拭,卻再也彈不成完整的曲子,寫了許許多多的詩句,卻只有不識書的小紅娘一個讀者。

西廂的春過了又秋,窗外的花由艷而衰,終至凋零。

日出日落,冬去春來,鶯鶯終於還是嫁了他人。

多年過去,某日,已娶妻的張生路過鶯鶯夫家的府邸,想以表兄的身份見一面,鶯鶯拒絕了,張生為此憤懣不已。

鶯鶯知道後,無法拒絕內心的傷痛與感慨,寫下了「自從消瘦減容光,萬轉千回懶下床。不為旁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的詩句相贈。

她還是愛他的,但是她百轉千回、柔腸百結的深情,他卻從未珍惜過。

後來張生離開,臨行,鶯鶯又寫下了「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以示決絕。

此後,鶯鶯的生活看似波瀾不驚,內心卻一直在禮教、自尊、偏見和真情中苦苦掙扎,她讀了很多書,懂得很多道理,卻仍然換不來快樂的生活,那些道理成了束縛她的枷鎖,讓她終生都鬱鬱寡歡。

張生的原型就是《鶯鶯傳》的作者元稹。

元稹,字微之,別鶯鶯進京之後,屢試不第。後來因才名被時任京兆尹的韋夏卿選為女婿,從而迎來了人生的轉折。

此後,他的命運和仕途開啟了另一種模式,髮妻韋叢死後,他為她寫了著名的悼亡詩《遣悲懷三首》,後人評價為「古今悼亡詩充棟,終無能出此三首範圍者。」

另,其《離思五首》中「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句子,更成為千古名句。

可是,這些詩都不是寫給鶯鶯的,那個與白居易齊名的才子,對她總是那樣的吝嗇。她在他的詩中總是輕而又輕。

《贈雙文》(雙文,即鶯鶯):

艷極翻含怨,憐多轉自嬌。

有時還暫笑,閑坐愛無聊。

曉月行看墮,春酥見欲銷。

何因肯垂手,不敢望回腰。

《鶯鶯詩》:

殷紅淺碧舊衣裳,取次梳頭暗淡妝。

夜合帶煙籠曉月,牡丹經雨泣殘陽。

低迷隱笑元無笑,散漫清香不似香。

頻動橫波嗔阿母,等閑教見小兒郎。

這些詩看不到多少愛意,只有小女兒初見情郎的扭捏之態,卻又暗藏了詩人抱得美人歸的洋洋自得。

《鶯鶯傳》裡面的《會真詩三十韻》,更是將他們偷情的過程寫了個淋漓盡致。

會真,遇仙也,《鶯鶯傳》又名《會真記》。

那場相遇,元稹只當是一場夢,夢裡他「戲調」仙女,又始亂之,終棄之。事後,為自顯風流,寫文記之,並在《決絕詞三首》中,大言不慚的說出自己的借口:幸他人之既不我先,又安能使他人之終不我奪。

意思是,我慶幸得到你在先,卻難以保證,我以後,你沒有別的男人。竟將仙女歸入娼妓之流!

鶯鶯一生的深情,終究是錯付了。她的才情和美貌,成了那個男人炫耀的談資,她想要深藏的心事,被最愛的男人翻到大庭廣眾之下,成就他「補過」的勳章。

那個承載她全部思念的男人,懷疑她不會從一而終,一邊嘲弄她的痴情,一邊攀龍附鳳;一邊寫著最深情的悼亡詩,一邊和當時最著名的樂伎來往。

一直試圖維護閨秀尊嚴的鶯鶯,成了媚惑人的妖孽,那個對她始亂終棄的男人,卻因為為別人寫下的詩句,成了千百年來被人傳誦的情痴。

好在,王實甫在《西廂記》里修改了故事的結局,在戲台上給了鶯鶯圓滿的生活,讓她和情郎終成眷屬。

清代的評論家也為她鳴冤,「微之棄雙文(或鶯鶯),只是疑她有別好,刻薄之極,二人情事如在目前,細看只是元公負她。」

舞台上的崔鶯鶯,臉上畫了厚厚的水彩,讓人無法看清她內心的脆弱和謙卑。戲曲後面,沉睡在歷史深處的那段情事,也終於不必再承受禮教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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